今日魏皇沒有伏案批閱奏折,而是站在一麵牆前,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圖,地圖上赫然寫著五個大字:
“大魏疆域圖”。
整個疆域圖繪製得格外詳細,各府州的位置,主要的山川河流,以及軍鎮要塞等等,甚是俱全。
並且,除了大魏疆域,就連周邊鄰國也有繪製。
魏皇回頭,看到淩寧也盯著地圖,便笑著說道:
“這是朕命堪輿監用了十年的時間,走南闖北,繪製的最詳細的大魏疆域圖。以前都說大魏疆土北接草原,南到長江,東鄰東海,北至荒漠,但是大魏到底有多大,沒人說得清楚。”
“有了這張圖,朕才清楚,原來大魏隻是這蒼茫大地上的一塊啊。”
“寧王,你看到這張圖後,有什麼想法?”
麵對魏皇的詢問,淩寧嘿嘿一笑,說道:“父皇,外麵還有那麼多土地,正好能搶過來。北滅匈奴,南滅南詔,西掃薑國,便可讓大魏的疆域拓展兩倍,想想都興奮,這麼多地種起來,一定有很多的糧食。”
魏皇頓時莞爾。
隨即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悠悠說道:“不管是什麼朝代,曆任君主的夢想都是開疆拓土啊。朕年輕時也和你一樣,但是現在...”
“現在怎麼了?是父皇覺得自己老了?沒事,兒臣替父皇開拓。”淩寧毛遂自薦道。
魏皇回道:“朕還不算老,不是沒有開拓的銳氣,而是想通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淩寧一臉茫然搖頭。
魏皇回道:“開疆拓土離不開兵強馬壯,離不開兵器補給,離不開軍心民意,歸結為一句話,那就是:國強,則萬邦臣服。”
“以前的朕一直都明白這句話,所以一直勤政治國,雖然大魏也國富民強,但是距離真正的國強,還有一道鴻溝。”
“後來朕明白了,那道鴻溝是什麼,也明白了如何填平那道鴻溝。”
淩寧好奇問道:“父皇口中的鴻溝到底是什麼啊?兒臣聽不懂。”
魏皇揮揮手,讓內侍卷起了大魏疆域圖,然後對淩寧說道:“你明日就要離京了,朕心有所感,對你說了些閒話。有朝一日,你若是能理解朕今日所言,那朕會非常欣慰的。”
淩寧的確沒有想明白魏皇口中的鴻溝是什麼,但從今日的閒談來看,接下來的魏皇恐怕有大動作,可惜自己即將前往涼州,無法欣賞這出好戲了。
“父皇,兒臣一定會參悟你說的道理的。”淩寧回道。
魏皇立即拍了拍淩寧的手臂,像是鼓勵,又像是激勵,並道:“隨朕出去走走。”
淩寧點了點頭,於是跟隨魏皇走出養心殿,朝著禦花園走去。
一邊走,兩人一邊閒談。
“明日幾時離京?”
“辰時後出發。”
“朕便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涼州,多聽李文優的建議。”
“兒臣記住了。”
“按照規矩,就藩的藩王有兩萬親衛,但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兩萬親衛先不給你,以免你有了兵馬,不知分寸,帶著親兵就去對付匈奴。”
“父皇,不給兒臣親衛,兒臣就個什麼藩啊!”
“沒說不給,給你半年的時間,你若是表現好,可圈可點,朕再把親衛給你!並且給你最好的兵器、鎧甲和戰馬。怎麼樣?”
“嘿嘿,那沒問題。隻是什麼才是表現好啊?”
“老老實實待在涼州,不惹是生非,好好打鐵,就是表現好!”
“沒問題!”
“...”
淩寧立即猜出魏皇的用意,他不給淩寧親衛,是讓安陸峰掉以輕心,而讓淩寧老實半年,是準備在半年內搞定安陸峰。
隻是魏皇不知道的是,半年時間對淩寧而言太久了,對付一個安陸峰,無需那麼長的時間。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了禦花園。
此時夕陽西斜,餘暉將天空染成橘色,格外美麗。
魏皇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淩寧身上,一番打量後,魏皇情緒有些傷感,道:“你母親若是還在世,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開心。”
淩寧記憶中對母親的音容相貌比較模糊,可能是之前憨傻的原因,並沒有留下什麼記憶。
但仔細回想,還是能想到一個溫柔的女子悉心照料自己。
“父皇,我母親可曾找過自己的家人?”淩寧好奇問道,若是能找到外祖父一家,也算替亡母彌補一個遺憾。
誰知此話一出,魏皇的表情突然凝固,但轉瞬就恢複過來,搖頭道:“找過,但沒找到。當年天下民不聊生,很多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所以尋找親人不亞於大海撈針。”
“哦,那算了。”淩寧隨口應道,心中卻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大問題。
作為魏皇的妃子,無不是達官顯貴、世家大族出身,怎麼會娶一個身世不明的女醫?
現在看來,這裡麵藏著很大貓膩啊。
淩寧將此事暗暗記在心中,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似乎是因為談及淩寧母親家世的原因,魏皇的情緒出現了變化,他再次拍了拍淩寧的臂膀,說道:“長大的雛鷹終究要飛上天空,到了涼州多給朕寫信,讓朕看看你的學習有沒有進步。”
淩寧立即跪下,對著魏皇磕了一個頭,說道:“父皇,你要多多注意身體。兒臣去了涼州,肯定經常給你寫信。”
“好!”魏皇扶起淩寧,露出溫和的笑容,然後道:“出宮去吧。”
淩寧卻指向豹房,道:“父皇,你答應過兒臣,允許兒臣把阿秀和阿黑帶走的。”
阿秀是豹房養的虎,阿黑是豹房養的黑熊,它倆是淩寧的好朋友,這次出去浪,自然要帶著它們。
魏皇點了點頭,道:“去吧!”
淩寧高興地跑向豹房,像個憨厚的孩子。
目送淩寧離去,魏皇的笑容才逐漸收斂,好一會,魏皇才道:“找到孫時景的下落了嗎?”
“回稟陛下,找到了,孫時景現在在郴州。”總管太監張賢回道。
魏皇冷漠道:“派東廠內衛去,朕恩準他行醫十年懸壺濟世,如今時間到了,他也該信守承諾,讓朕取走他的性命了。”
“陛下,寧王殿下大婚前日,孫時景偷偷回了京都,麵見了寧王殿下,那他會不會對寧王殿下說些什麼?”張賢問道。
魏皇搖了搖頭,道:“他不敢。”
“奴婢這就派東廠內衛前去。”張賢立即去安排。
魏皇看著夕陽,夕陽無限好,可惜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