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錚想要將紀蕪放進軟轎中時,卻發現懷中的人緊緊巴著他,根本放不下來。
原來就在剛剛,紀蕪正哭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嫡姐的聲音。
一瞬間,她心裡徹底安定下來,竟直接暈了過去。
見狀,紀明昭溫聲開口,“那便勞煩侯爺幫忙,將阿蕪送回去吧,房媽媽跟著,找大夫來為阿蕪醫治。”
謝錚淡淡應聲,腳下未動,他轉頭看向假山,吩咐護衛,“將他拖出來。”
護衛得了吩咐,立刻進到假山之中,李輝正暈著,被像死狗一樣拖了出來。
紀明昭微微皺眉,“侯爺,您打算如何處置他?”
眼中閃過一抹淩厲,謝錚睨向李輝,“淩辱良家女未遂,刑三十,罰銀一千。”
他會讓人告知刑部,那三十杖務必打得結結實實,少一下都不行。
若就此將人廢掉也無妨,自有他擔著。
然而,聽謝錚說完以後,一旁的房媽媽頓時欲言又止,連忙看向自家夫人。
眼見護衛就要將李輝帶走,紀明昭溫聲阻止。
“侯爺,此事萬萬不可!若將李輝送到刑部大牢,審問時必然會牽扯阿蕪,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名聲豈不就毀了?”
謝錚看向紀明昭,夫人所言之事,他未曾想過。
如今得到夫人提醒,不由得眉頭微蹙。
這小庶女住在侯府已有數日,雖說是為了與他生孩子才留下來的,可隻要生下孩子,她就會離開。
縱使如此,她畢竟是個女子,名聲還是很要緊的。
他皺眉問道,“依夫人看?”
“李輝欺負阿蕪,實在是可惡,可為了阿蕪著想,不得不咽下這口氣,不如將他交給……五堂兄來處置。”
在場之人全都知曉,李輝乃是長房李大夫人最疼愛的親侄子。
倘若將他直接交給李大夫人,此事必定不了了之。
若是送回李家,又怕傳出什麼對紀蕪的名聲不利。
既如此,唯有將他交給長房的麒麟兒謝琅。
也隻有他,就算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會嚴守秘密,並且無論李大夫人還是李輝,都十分懼怕他。
所以由謝琅來處理此事,也是最合適不過的
謝錚點了點頭,衝護衛吩咐道,“將李輝帶下去,此事告知堂兄一聲。”
之後,他衝著紀明昭微微頷首,抱著紀蕪大步離去。
房媽媽也看過去,見紀明昭點頭,這才匆忙跟上。
*
回到侯府,房媽媽並未自己出麵,而是吩咐琥珀,讓她去請個大夫過來。
見謝錚將紀蕪放到床上,她連忙上前,“侯爺,還是讓老奴來吧。”
由於傷在腦後,房媽媽索性找了把剪子,將紀蕪身上的衣服剪開。
頓時,露出了她身上諸多的曖昧痕跡。
“嘶,這……”眼中閃過鄙夷,房媽媽假裝去一旁拿衣裳,卻偷偷打量著謝錚的反應。
見他上前一步,眉頭皺起,遲疑著開口,“還請侯爺恕罪,您……您趕到的時候,二姑娘當真沒……”
謝錚瞧著紀蕪身上的諸多印記,眉頭皺得更深。
雖然前天晚上,他的確來過此處,也與她……可他應當沒有留下這麼多印記。
難道……是……
他正要細想,門外忽然傳來護衛的聲音,“啟稟侯爺,京都外又來一份軍報。”
聞言,謝錚收斂起所有思緒,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房媽媽留在房間裡,瞧著謝錚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她招呼一聲,讓外間的碧璽進來,給紀蕪更換衣裳。
等到琥珀請來女醫後,她看著紀蕪的腦袋被包紮好,便立刻離開。
屋子裡安靜下來,琥珀長出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當時聽到房間裡隱有響動,她喊過一聲二姑娘後,便透過門縫往裡看。
沒想到,竟瞧見李輝,登時腿都嚇軟了。
她也曾想過幫忙,可李輝的名聲實在太響,她一個小丫鬟,哪裡敢去招惹?
既然……既然二姑娘碰上,那就是她的命,怨不得旁人。
*
對於自己被李輝擄走後的種種事宜,紀蕪當然無從得知。
晚間,她曾醒過一次,喝完藥之後便再次昏睡。
等她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躺在床上,瞧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眼圈有些發熱。
自己得救了!
是……是侯爺救了她!
看來老天在最後一刻,還是給了她憐憫。
隻不過……昨日之事,定然要讓嫡姐擔心了,不知是否會因此而連累嫡姐?
她也得找機會,去好好謝謝侯爺。
正想著,琥珀與碧璽進到屋中,見她醒了,頓時都鬆了口氣。
“二姑娘終於醒了,昨日您暈著,夫人擔心得不行,想要親自照顧,被房媽媽勸住了,您若是再不醒,隻怕夫人是一定要過來了!”
琥珀搶在前麵,來到紀蕪身邊。
聽她如此說,紀蕪感動的同時,心中更加愧疚。
她果然又給嫡姐添麻煩了。
她撐著想要起身,奈何頭一陣陣得疼,不止頭暈目眩,還隱隱有些想吐。
碧璽低聲開口,“二姑娘莫動,大夫說您傷到了頭,得臥床靜養。”
紀蕪隻得躺好,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關切問道,“姐姐現在如何,昨日……”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紀蕪的身體止不住微微顫抖著,就連頭都更疼了。
她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再度開口,“昨天的事,可曾為姐姐惹來麻煩?那個人……是誰?”
事發突然,她當時根本來不及多想。
如今已然安全,細細想來,能在安南伯府內胡作非為的,隻怕有些身份。
“那個人,他……他是隴西丹陽李家的獨子……”碧璽遲疑著,將李輝的來曆儘數說明。
聞言,紀蕪緊緊皺眉。
昨日,在安南伯府女眷們的廳中時,她特意仔細觀察過長房與三房的兩位大夫人,她們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尤其那位李大夫人,絕對更加難纏。
越是想著,紀蕪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一旁的碧璽忍不住勸道,“二姑娘,您才剛醒,還是要多歇著的,以免落下病根。”
話音才落,還不等紀蕪反應,門外便傳來一聲冷笑,是房媽媽的聲音。
“隻怕二姑娘是歇不下了,方才這兩個丫頭隻說了大夫人如何疼愛李公子,卻不曾告訴二姑娘,因著那李公子,大夫人還曾讓人打死過人。”
眼見著紀蕪變了臉色,她繼續說道。
“如今,李大夫人來了府上,正向夫人興師問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