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要去抽根煙嗎?”
江辰冷不丁的又問道。
情緒正處於崩潰邊緣的陳清遠愣了一下,沒明白江辰的意思。
他轉過頭去跟江辰對視到了一起。
迎著江辰那目不轉睛投向自己的目光,他不明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江辰伸手揉了揉還在逐字觀看母親遺信的小酒的頭頂,動身跟陳清遠一起走到了院子裡。
“不是什麼好煙,彆嫌棄。”
陳清遠嘶啞到幾乎失聲,從口袋裡拿出了盒很便宜的白沙,塊錢那種,遞給了江辰一根。
江辰搖頭道:“我不會抽煙,出來是剛剛有話沒有說完,有些事情,在裡麵不方便說。”
江辰大致將沈文龍跟沈家老太太當初當著司機說的那番話重複了一遍。
他沒有去說陳青竹可能是生沈詩酒所以才去世的這一點。
隻說了母子兩個嫌棄的說陳青竹這麼脆弱的就死了這一點。
在完全調查清楚之前,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
“這母子兩個,全都是把所謂麵子看的比起任何事情都重的,我讓人調查了一下,小酒的爺爺差不多也是這種人。”
“我想,當初那一百萬的代價,除了讓小酒的母親嫁過去之外,還有一個條件,就是她要跟你們,跟整個家庭都斷絕關係,因為沈家不需要你們這樣的一個親家。”
陳清遠定定的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動彈,隻是眉頭好似抽搐似的不停皺了又鬆……
這時。
高莉從東邊的屋子裡走了出來,看到陳清遠身旁站著江辰,她又退了回去。
高莉在東邊那個房間裡麵,沒有直接參與他們的話題,但也聽到了幾人的對話。
聽說到了沈家的女兒,她就想到了之前網上鬨得沸沸揚揚的那件搶親的事情。
還有剛剛自我介紹的時候,江辰的名字……
於是,她搜了一下。
沒有搜到沈詩酒的照片。
可網上照片裡的江辰,就是跟在外甥女身旁的這個江辰。
她覺得有必要讓丈夫知道一下這件事。
她隻看到了陳清遠走了出來,所以想過來告訴他這件事。
沒想到江辰也在身旁,隻能默默地退了回去。
而在高莉躊躇之際。
江辰已經再度開口,問起了他知道不知道前段時間沈家強迫女兒嫁給一個人渣換投資的事情。
陳清遠一愣,已經想到了江辰為什麼會這麼問,皺眉道:“詩酒她……”
他聽到說沈家,卻並沒有意識到的去跟網上那個事情鬨得沸沸揚揚的沈家聯係到一起。
江辰點頭:“要被強迫嫁人的,就是小酒。在這樣的家庭裡生活到現在,小酒已經夠苦了,所以我不想讓她在更多知道這些醃臢事情。”
陳清遠緊緊攥著拳頭,不斷點頭道:“是該這樣,是該這樣……”
他回頭看了一眼裡麵還在看著那封信出神的沈詩酒。
眼裡那強烈的自責,揮之不去。
如果說姐姐泉下有知的話,肯定會責怪自己的吧……
彆說沒有照看好這個外甥女,這麼多年,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江辰先進屋陪著沈詩酒了。
高莉見狀,也終於找到了機會過來,她更加詳細的跟陳清遠低聲說了一下。
聽到了她說江辰的身份,陳清遠再度回頭透過玻璃朝著客廳內看了一眼。
這一次,他看的是江辰。
他半蹲在那裡,狠狠地抽完了那最後一口煙,可已經燃儘的煙頭在指尖卻是久久沒有丟下。
什麼身份,他都沒有在意。
但在聽說這些以後,
他心裡又湧起了強烈的懊悔。
懊悔自己沒有本事。
江辰跟自己當年的年紀,也大不了太多。
彆說跟江辰一樣。
就算自己當年能有江辰十萬分之一的本事……
現在一切,是不是就都截然不同了?
這一輩子。
陳清遠都在懊悔。
他知道這是廢物的表現……
可他又何嘗……不真的是一個廢物?
直到煙頭燙到了手,陳清遠才猛地回神。
他站起身來,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回到了屋裡。
一進門,他對著沈詩酒笑了笑,接著打開了那個木箱子,說道:“詩酒,這個箱子裡麵,都是我這麼多年收集好的你媽媽的遺物,裡麵屋裡那個箱子裡麵,還有她生前蓋過的被子,穿過的衣服,我都還留著……”
他拿出了一個撥浪鼓,放在了茶幾上,說道:“這撥浪鼓是她小時候玩過的,我小時候也又玩過,當時給我的時候還是嶄新的,被我玩成破爛了,還有這個,這是你媽小時候的獎狀,你媽從小到大都特彆厲害,你外婆每次都說我,問我能不能像你媽媽那樣讓他省點心,這,這個相冊……”
箱子裡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每一件都保存的特彆完好,陳清遠一點點的給沈詩酒往外拿著,說著。
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並不多,他想要讓這個同樣苦命的外甥女,多了解一些姐姐,他想著不能再那麼難過,要開心一點,自己這個做舅舅的怎樣都無所謂的,不能讓外甥女也這麼難過,可是。
他明明是笑著往外拿的,也是笑著說的,臉上卻還是掛滿了淚水,而沈詩酒輕輕撫摸著那些東西,也同樣是再度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