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注視著沈文龍,輕聲說道:“直到現在,你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你以為我以前是無緣無故針對沈氏的?”
“那都是我看到了你對她的差,對她的壞,所以才有的結果。”
“她從來沒跟我說過你哪裡不好,但她不說,我也不瞎。”
“能讓我跟你和解的可能隻有一個,那就是小酒想讓我跟你和解。”
“除此之外,再不可能會有其他!”
“但顯然的是,你永遠都想不明白這一點!”
沈文龍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正如江辰所說的那般。
他永遠都想不到。
到現在也從來沒想過。
唯一能夠幫他破局的關鍵,竟然會是他一輩子從始至終都沒有被他正眼瞧過一次的女兒!
江辰說話,從頭到尾沒有流露過一丁點要發怒的情緒,可他那雙眼睛,沈文龍直到現在仍舊如坐針氈。
沈文龍此刻才徹底意識到,江辰真的會不管他是誰……
江辰在乎的,隻有誰對沈詩酒好!
而剛剛。
他反過來還跟江辰說是她的不好,把責任都推到了沈詩酒身上,想要靠這些話來跟江辰和解,還給沈詩酒發了那樣一條短信……
沈文龍之後才終於明白了過來。
他為什麼會接到電話,被要求兩個小時來這裡?
因為他給沈詩酒發的短信……
徹底觸碰到了江辰的底線,徹底惹怒了他!
剛剛那輛大貨車……
也肯定,肯定不是巧合!
沈文龍猛地站了起來,強烈的危機感席卷,讓他不再是如坐針氈,而是根本徹底坐不住了!
他咽了口唾沫,說道:“江總,這麼多年對詩酒,是我錯了,我沒有儘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還有我剛剛給詩酒發的那條短信,是我說錯了話,我給她道歉,我以後絕對會當好一個父親……”
聽著他的話。
江辰哂笑出了聲。
沈文龍會道歉,是因為他真的認識到了他自己錯了?
並不是!
而是他的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他內心深處的那抹覺得“自己怎麼也是江辰嶽父,他能對我怎麼樣”的有恃無恐,已經是徹底蕩然無存!
江辰雙手交叉,雙臂撐著桌子:“在你發那句話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一丁點機會了。”
一刀刀紮的自己親生女兒千瘡百孔,一句道歉就想將這一切通篇揭過?
何況,如果說沒有江辰,他這輩子永遠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沈氏集團,天涼破產!一條,把所有股份轉給小酒,我會讓人接手沈氏集團,給你留一部分分紅權,足夠你衣食無憂,不過你要離開國內,愛去哪裡去哪裡,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再小酒的生命裡。”
“不可能!”
聽到江辰的話,沈文龍當即怒吼出了聲,他指著江辰想要說些什麼,但麵前的年輕男人坐在那裡隻是靜靜看著他,仿佛有一種強烈的氣場擴散著,壓的他到了嘴邊上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半句,咬牙道:“我畢竟是血緣生父,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情!”
他話音剛落,江辰的聲音立刻響起。
“如果你不是,魏家的下場就已經是你現在的結果了!”
!
瞬間,沈文龍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叫沈總跑這一趟,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沈總現在做不了決定,可以回去之後在好好想想,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請便吧。”
江辰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來,那股叫沈文龍連話都不敢多說的壓迫感已經蕩然無存,沈文龍還想說點什麼,可江辰根本不再看他,他隻能咬著牙轉身下樓離開。
而他才剛走到樓下,突然啪的一聲,燈滅了,整個屋子裡再不剩下一丁點光亮,沈文龍嚇了一跳,連忙要拿手機打開手電筒,可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一陣刮風的聲音。
啪!
一個超級重的巴掌落在了沈文龍的臉上,直接給沈文龍抽了個人仰馬翻,緊接著又是一陣如同雨點般的巴掌拳頭落下。
“誰?滾開!我要報警了!”
沈文龍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憤怒的聲音中更多充滿了驚恐。
他話音落下,很快發現,那每一下都打的他幾乎喘不上氣來的攻擊似乎消失了。
他緩緩拿開了抱著頭的胳膊,伸手想要去口袋裡掏手機。
忽然。
明晃晃的燈光再度亮起。
晃得沈文龍有些睜不開眼睛。
旁邊有噠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傳來。
沈文龍條件反射的猛然轉頭看去。
隻見是剛剛他進來的時候,站在門口的那個穿著職業裝的年輕女人從一個過道口走了出來,看到他趴在地上以後,滿臉驚訝的說道:“剛剛不小心掉閘了,沈總你怎麼摔成這樣,用不用幫你叫救護車?”
沈文龍的臉色好像吃了屎一般難看,他沒有搭理甄子瑜的問話,冷哼一聲,站起來就朝著門口走去。
看著他能夠明顯看出一瘸一拐的背影,甄子瑜捂著嘴巴,直到大門重新關好,再也忍不住嬌笑出了聲,笑的那叫個前仰後合,花枝亂顫:“白姐,太解氣了,不過你就是專門朝著臉打的?”
甄子瑜身後的房間裡,一個人高馬大的女人坐在那裡,手上還戴著一個拳套,一隻橡膠手套。
一個手打耳光,一個手掄拳頭。
拳套不是為了保護手。
而是為了保護沈文龍不被打死。
白旭一邊摘拳套,一邊搖頭說道:“不知道啊,太黑了,我也看不清哪是哪,哐哐掄唄就!不得不說,老板這法子也太陰了,不過……我喜歡!”
“我也喜歡!”
甄子瑜揮了揮拳:“我都想給他兩拳呢,白姐你也算替我打了,這個人渣,老板娘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父親?”
白旭咋舌歎息:“誰知道呢,這就是命吧,還好有老板在……”
譚武站在車旁,查看著這輛雖然不屬於他,但他開了許多年的老夥計有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受到什麼傷害,發現有人過來了,蹲在輪胎旁邊的他抬頭一看,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沈總,您這……”
沈文龍頂著倆熊貓眼,一邊一個正反手的巴掌印,頭發亂糟糟的,好像那剛被搶劫了似的模樣。
“看什麼看,開車!”
沈文龍拉開後座車門上了車,譚武呃了一聲,差點沒笑出聲來,使勁咳嗽了兩聲,壓下了自己控製不住上揚的嘴角。
返回杭城的路上。
沈文龍不停地倒抽涼氣。
他現在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他心裡的怒火如同那噴發的火山。
他真是想報警。
但他敏銳的感覺到。
警察來了,連誰打的都找不出來,既然江辰叫人這麼做了,肯定就不會留下絲毫證據。
再有一點就是。
他潛意識裡,竟然是不敢報警。
江辰給他帶來的那種無形當中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他一次在拜訪al總部的時候,見過那個男人發怒,那種讓人噤若寒蟬的感覺,過去了許多年他都忘不掉半點。
而剛剛江辰帶給他的……絲毫不遑多讓!
外加上剛挨的這頓胖揍,還有剛剛那迎麵而來的大貨車……
現在他什麼都不想,隻想趕快逃離這座城市。
金陵距離杭城不遠,這麼多年生意往來,他無數次來過這裡,卻是第一次的感覺這座城市是如此的……陌生又凶險!
回去的路上。
在金陵範圍內,他始終都大氣不敢喘一下。
直到上了高速,離開了金陵界,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同時。
他全身上下的疼痛感,在放鬆下來以後,全都變得更加強烈。
這種疼痛感,讓他心底裡的憤怒更加熊熊燃燒,憤怒甚至讓他有些忘記了懼意,甚至一想江辰剛剛的話,還覺得是那麼的搞笑。
天涼破產?
拍電視劇呢?
“沈總,熱不熱,要不要把空調開大一點?”前排,譚武的聲音傳來。
沈文龍突然又沉默了。
現在是盛夏。
距離秋天天涼,還有兩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