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之咽了咽口水,急忙上前了一步。
等她走到軟榻邊的時候,便看見男人的動作快速極了,他手指靈活,三下五除二,就已經褪去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精壯的臂膀。
男人胸膛起伏,小腹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在滿室的燭光中帶著蜜色,再配上他微微蹙眉的神情……
意味不明的,似乎讓深秋夜晚的空氣都變得灼熱了幾分。
可當宋熹之的目光一點點下移,望向了男人小腹處時,卻忍不住眼皮一跳,倒吸了一口涼氣。
宋熹之急急的坐在了軟榻上,靠近了男人的身邊,觀察他的後腰處的傷口。
那日在洞穴裡的時候,情況緊急。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幫助男人升高體溫,所以並沒有仔細的觀察男人後腰處的傷口。
可現在一看,才發現那被石子劃傷的傷口,竟是有嬰兒的小臂粗!
這麼長的一道傷口,皮肉都被翻了出來,想來又是被圓慧法師用細線縫上了。
或許是因為方才下山的時候,男人的動作有些急,牽扯到了傷口上的細線,現在細線全都崩開了,看上去鮮血淋漓。
甚至是把他那間黑色的衣裳都浸濕了。
“這麼長的傷口,你怎麼一聲不吭呢?”宋熹之擰緊了眉頭,急急去一旁拿來了自己的藥箱,再次試探著湊近了傷口。
男人衣裳半解的躺在軟榻上,聽著宋熹之明顯焦急的嗓音,感受著她眼神裡的擔憂,他含笑著垂下了眼眸。
他小腹微微起伏了一下,隨即伸手附上了宋熹之的臉頰,指腹在女子的眼尾微微摩挲了一下,然後才啞聲開口:
“從前行軍打仗,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
“不要自責,也不要擔憂。”
宋熹之沉默的消毒,拆線,又是用針一點點的把他的傷口再次縫上:“很疼,沒有麻沸散,你隻能忍著。”
男人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動作,感受著她俯下身子的時候,鼻息距離自己極近極近,隨後又噴灑在自己的小腹上。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又是挪開了眼神。
直到感受到後腰處的尖銳疼痛消失,賀景硯才重新抬起眼眸,對著宋熹之低低的問了一句:
“還生我氣嗎?”
宋熹之聽見這話,先是一愣,緊接著便被他氣笑了。
動作牽扯到傷口了也不知道說,縫合傷口的時候也不知道疼,腦子裡就一直宅想這些東西。
也不知道她方才縫得到底牛皮還是人皮!
宋熹之深呼吸了一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淡淡道:“牽扯到傷口還是會疼,晚上就不必上山了,就在這裡對付一晚好了。”
男人原本還帶著猩紅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卻又聽宋熹之語調涼涼的:“我沒原諒你,不過看在你受傷的份上,床榻給你睡,我睡軟榻。”
看這副樣子,就是還在生氣。
賀景硯聽見這話,又是微微仰了仰身體,才緩緩的撿起散落在軟榻上的衣裳,遮住了自己,然後道:
“那我還是在軟榻上對付一晚好了,習慣習慣,若是夫人還不原諒,那我睡軟榻的日子還長著。”
宋熹之聽見這話,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拋下一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就轉身去拿被褥了。
宋熹之夜裡擔憂,其實起來了好幾次看看情況。
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走了。
等她第二日醒來時候,屋子裡已經沒人了,軟榻上的被褥都已經被收了起來,一切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宋熹之坐在床榻上愣神了許久,又是起身下了床榻。
聽見了屋裡的動靜,吳嬤嬤他們才陸陸續續的進了屋子,開始收拾收拾衣裳和箱子,又是將東西一點點的搬出院子。
宋熹之洗漱完之後,就跟著她們出門,就看見趙夫人的屋子已經空了,而辛夫人此刻也像是剛起來的樣子,她屋裡的下人也在往外麵搬東西。
她朝著遠處的辛夫人點了點頭,又是朝著趙夫人人去樓空的屋子努了努嘴:“怎麼回事?”
“她是什麼時候走的?”
辛夫人順著宋熹之的視線望過去,又是翻了一個白眼:“她先走了。”
“終於是走了,攤上她這麼個鄰居,才是一切的萬惡之源。”
宋熹之聽她義憤填膺的話,倒是忍不住笑了:“萬惡之源?依我看是不虛此行。”
她往前了兩步,牽住了辛夫人的手:“聽聞太後封了你誥命,如今是要叫你誥命夫人。”
辛夫人一聽這話,也忍不住笑:“人家的誥命都是兒子或者丈夫有功,所以爭取了。隻有我的誥命,是你爭取來的。”
“那日封禪大典,是我聽了你的話,指引他們往安全的地方去了,救了人,太後娘娘菩薩心腸,才封賞我了。”
她說著,又是忍不住轉頭瞧著宋熹之:“你不是太醫院的副院判嗎?”
“是大乾的第一個女太醫,第一個副院判!”
宋熹之聽著辛夫人的話,臉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倒是將方才內心的空虛一掃而空。
不得不說,這個副院判的名頭,十分有用。
想起自己在鶴延山上發生的一切,宋熹之忍不住感歎了一句:“真的是不虛此行啊。”
希望太醫院副院判的身份,可以多多的接觸宮中之人,讓她儘快的查到母親死亡的真相,保護外祖一家。
就算是這件事情牽扯甚廣,與前朝、後宮、甚至於西戎都有關係,她也在所不惜。
等院子陸陸續續都搬完了,宋熹之便與辛夫人上了馬車,到了傍晚的時候,馬車便已經抵達了京城。
宋熹之望著眼前安定侯府的牌匾,扶著吳嬤嬤的手,緩緩下了馬車。
等她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院子,便看見那個熟悉的男人,坐在軟榻上等她了。
“賀景硯?”
宋熹之想起他答應自己的事情,於是頓住了腳步,開口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