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高跟的生意喬巴夫先生聽說過,甚至還有一些了解。
他們往外送的姑娘們都還是活蹦亂跳的,但每一次帶回來的,就不一定是完好無缺的,缺胳膊少腿,甚至是屍體。
你永遠都搞不清楚那些表麵光鮮的大人物們,到底有怎樣的癖好!
有一個曾經服侍過大人物的女孩因為亂說了幾句話——她的同伴擔心她遭到了虐待,但她卻說,她進入了一棟房子裡,然後換上了特殊的衣服,去鞭打以及傷害一個成年聯邦男性,並得到了嘉獎,就一夜之間失蹤了。
大人物們知道紅高跟的存在,還默許了它存在,顯然並不是做不到將它關閉,隻是不願意關閉,因為它也有存在的價值。
聯邦上流社會中有不少大資本家,或者政客喜歡打獵。
但他們真的是因為熱愛打獵,才經常打獵的嗎?
不,他們並不是喜歡那種獵手和獵物之間競技的過程,他們就是純粹的為了殺生。
聯邦曾經有一個州長喜歡在沒事的時候做屠夫,在農場裡。
有些人把他這種行為看作是忠於大地主階級的一種表現,還有人稱他即便已經成為了州長,還沒有忘記農場主的傳統,親自宰殺豬牛羊,是一種傳承。
這讓他在當地得到了不少農場主和地主階級的選票,以及政治獻金。
這些話說的民眾和媒體們都相信了,認為他真的隻是保持著農場主的一些傳統,以及為了得到更多的選票。
直到一件失蹤案的突然爆發,最終所有線索都指向了他,人們才知道,他平時除了宰殺豬牛羊之外,還有其他類似的愛好。
當然曝光這個事情的人本身也未必是為了伸張正義,聯邦的上流社會中從來都沒有“正義”這個詞,隻有“利益”。
人的**就是這樣,有些能控製住,但有些在不斷累積的過程中,會逐漸的控製不住。
與其控製不住造成巨大的毀滅,主要是自我毀滅,那麼花點錢,通過一些“不犯法”的方式釋放壓力,就成為了他們不錯的選擇。
那些非法移民從司法上來看,是透明人,是不存在的。
她們失蹤了之後,不會有人報警,不會有人為她們的失蹤到處找媒體,也沒有人會想著為一群沒有身份的人做什麼。
所以這就成為了安全的方法,釋放了**和壓力的他們,才能更好的為社會服務。
它被利亞姆,甚至是海勒看成是一條通往上層社會的階梯,快捷方式。
這的確能接觸到很多大人物,教會的牧師,海灣區上流社會的體麵人,名流,政要。
他們有**,有所求,就一定會和紅高跟聯係,因為這是目前金港城少數能滿足他們特殊癖好的地方。
有了這些人的聯係方式以及人脈,對於有野心的底層人來說的確充滿了誘惑力。
喬巴夫先生的眼神有些閃爍,藍斯再次重申了他的立場,“我不做這個。”
“你們誰喜歡做就誰做,但我不做這個。”
“喬巴夫先生,我也勸你不要碰。”
“伱以為你和那些大人物們因為這種事情有了比較私密的聯係,更親近的關係,但對他們來說,你是掌握了他們犯罪證據的唯一目擊證人。”
“他們需要你的時候,自然會覺得你是一個可靠的人。”
“但當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就會開始擔心你是否會把他們的事情曝光出去,或者交易出去。”
“乾這件事的人沒有好下場,不管他是誰。”
“我相信當利亞姆的死訊突然在社會上傳開的時候,他的那些客戶,可能比我還要高興!”
喬巴夫先生看著藍斯,聽著他說的話,終於認識到自己有點急躁了,“你說的很對,我不該想這些事情。”
藍斯點了一下頭,“你的價值不在這,喬巴夫先生。”
他也沒有繼續談論這件事,畢竟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我會如實轉告市長的。”
嚴肅的話題結束了,喬巴夫先生臉上少了一絲嚴肅,多了一些柔和,“最近那位壓力挺大了,藍斯,你覺得我下一步應該怎麼發展?”
他越來越佩服藍斯,想要聽聽藍斯的意見。
藍斯給了他一個建議,“繼續發揮你的優點,喬巴夫先生。”
“你越有錢,他們越離不開你,這就是你的價值所在。”
“當你沒有錢的時候,就是你失去價值的時候。”
“想要獲得更多的尊重,就變得更有錢吧!”
喬巴夫先生很快就離開了,坐在車上望著熱鬨的事務所,他此時愈發的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就像是……在觀測一場火山爆發的全過程,可能現在它隻是冒了一陣煙,連屁大的火星都沒有噴出來,但隱藏在地麵之下它所產生的大地的律動,已經能被人們清楚的掌握到。
他從市長那邊聽說,藍斯能夠提供兩萬張選票的時候,他第一個想法就是不可能。
哪怕帝國區有十幾萬帝國人,但其中有選票和選舉權的根本沒有多少。
但現在他明白了,那兩萬張選票,不都是來自帝國區。
回到了市長那邊之後,他立刻去見了市長,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麵對比他年輕的市長時,一點也看不出他獲得了這個年紀應有的尊重。
當然,他自己也沒有尊重的需求。
“我已經見過藍斯了,藍斯同意了兩個提議,但他提出,他不做紅高跟的生意。”,從進門到現在,他都站在門邊。
房間裡的裝修雖然不是那種奢華的,但絕對不寒酸。
有簡約的沙發,在市長辦公桌的對麵還有三把椅子,但市長沒有讓喬巴夫先生坐下的想法,而他自己,也沒有主動過去。
這段時間他感受到了在聯邦,等級的森嚴程度甚至比帝國還要可怕!
那些貴族有時候還會摟著你的肩膀,和你開幾句玩笑,但在這裡……
市長放下了手中的筆,“我對紅高跟不熟悉,也不打算了解它,我需要的隻是帝國區的穩定,還有他手裡能控製的選票。”
市長略微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有時候你應該和他學學!”,這像是一句點評,也有可能是一句有其他什麼暗示的話,但喬巴夫先生好像沒聽出來。
“好了,我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去做你的事情吧,彆總是站在這裡,讓彆人看到了會覺得我不尊重老人。”
喬巴夫先生略微欠身,“年紀大了,醫生建議我多活動活動,坐久了對我的腰不好。”
市長嘴角微微翹起,人們都喜歡權力,這就是權力的魅力所在。
哪怕你指著一坨屎,說吃了這個會有好處,也會有人搶著把它塞進嘴裡!
他抬手做了一個“出去”的動作,喬巴夫先生直接離開了辦公室,而市長先生,又開始忙著手中的工作了。
作為這座城市名義上以及實際上的統治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紅高跟?
隻是他的未來注定是總統府或國會山,所以這些事情能不碰,就儘量不去碰。
但他希望,有一個自己的人,能夠接受它,也許現在用不上,但總有一天,有可能能用得上。
第二天上午,在碼頭上,一大幫人圍繞著埃爾文站在一起。
這段時間這裡的人大多都聽說了發生了什麼,碼頭上的消息非常的靈通,但沒有人會想著要幫助藍斯做點什麼。
不是他們忘恩負義,隻是對於大多數藍工服來說,他們就是普通的非法移民,也許藍斯倒下了,他們的工作問題和生存問題會嚴峻一些。
但是這些,都不代表他們在這裡過不下去,藍斯隻是給了他們一份工作,讓他們能勉強填飽肚子,有點希望。
不代表他們為了每個月十幾塊錢,就要和一個“聞名遐邇”的黑幫去火拚。
現在火拚似乎結束了,卡米拉幫成為了過去,埃爾文來到碼頭上時,這些藍工服們立刻就圍了過來。
他們七嘴八舌的問著一些關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諸如為什麼要開戰,戰鬥有沒有什麼損失,以及一些後續的問題。
埃爾文今天是來招一部分人的,藍斯昨天晚上開會的時候說,上麵的意思是帝國區要儘快穩定下來。
卡米拉幫這座大山被搬走了,那就要換上一座新的大山。
這座大山並非是完全由上麵大人物們來指定的,這同樣是一次“考驗”,他們必須儘快解決街麵上那些街區家族和小幫派,有可能引發治安率下降的問題。
二十來個人去管理一個行政區,顯然太誇張了,他們需要一些外圍成員。
“……在幫派中肯定會比你們在碼頭上要危險一點,這次我們死了七個人……”
當埃爾文說到這些的時候,很明顯的,剛才還有些熱情的人,開始思考,甚至是退縮。
死亡永遠是令人恐懼的事情,一下死了七個,這讓他們得考慮一下,是否值得。
當然也有人願意加入,埃爾文沒有立刻答應下來,“我現在隻是和你們說一下,我們大約需要一百人到兩百人左右,每個人每個月三十五塊錢。”
“另外我們會保證你們的吃的還有住的,如果你們因為一些衝突受傷了,我們這邊也會給你們治療。”
“可其實這些條件開的很不錯,而且藍斯和我說過,等我們的情況好起來之後,你們的收入會逐漸的提高。”
“普通成員大約四十五塊到六十塊一個月,核心戰鬥成員能夠獲得八十塊錢左右。”
“最近我們會非常累,因為我們打算全麵接手帝國區卡米拉幫的地盤,肯定會有些人要和我們爭搶,所以肯定會發生一些戰鬥。”
“但你們不用太擔心,不太可能會發生大規模的交火,而且真要交火,我們也會上。”
埃爾文說了很多,有人害怕受傷和死亡,退縮了。
也有人覺得在碼頭上終究不是一個事情,他們一天解決不了身份問題,一天就不可能拿到全部的工資。
反倒不如加入幫派拚一把。
人,總得為自己做點什麼!
埃爾文讓人把消息散出去,不是所有人要加入都會要,他們隻需要精銳!
遠處的藍斯看到這些轉身把煙頭丟在地上,用鋥亮的皮鞋鞋尖碾了碾,隨後上了碼頭工人工會的辦公室。
他是來找沃恩(碼頭工人工會副會長之一)的,他不希望這段時間街麵上的傳聞能引發不必要的麻煩,讓他控製碼頭區的計劃落空。
沃恩已經來了,雖然他看起來不像是工人階級,但他有著工人階級嚴謹的作息時間計劃,可能這是他為數不多靠近工人階級方麵的地方。
藍斯在門口敲了敲門,沃恩正在看幾份文件,見到藍斯的時候有些意外,隨後立刻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迎到了近前,和藍斯握了握手,“我不知道你要來。”
兩人進了房間,馬上就要過年了,現在的氣溫已經有些低了。
藍斯把風衣脫掉,連同帽子都掛在了衣架上,“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我很多時候都不確定我到底要做什麼。”
“沒有耽誤你的工作吧?”
沃恩主動讓人送了兩杯熱咖啡過來,“沒有,總工會的一些事情。”,他說的總工會,是指聯邦碼頭工人總工會。
藍斯輕歎一口氣,“你肯定聽說了一些和我有關係的事情。”
沃恩點了點頭,“我起初難以置信。”
誰都無法想象和自己合作的年輕人,居然一下子掀翻了成名已久的黑幫,正在走上時代的舞台。
而且,藍斯和藍斯家族,也開始出現在人們的麵前,這讓沃恩有點不知所措。
碼頭工人工會和黑幫,或者說家族之間的合作?
他不知道。
藍斯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支票,一千塊的,放在茶幾上。
他看著沃恩的眼睛,“我過幾天要去亞藍那邊考察一些工廠,加上這個月我實在是抽不出手,所以乾脆兩個月的捐款一起給你。”
沃恩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支票,上麵是一千塊。
他和藍斯之前商量的價格不是這個。
也許是看出了沃恩的疑惑,他解釋了一下,多出來的兩百塊你買點小禮物什麼的,給大家增加一些笑容,畢竟過完年俱樂部開始營業,我還要靠你們照顧。
這聽起來是一個玩笑話,但也是一個試探,如果沃恩說“這件事不太好辦”,那就意味著他租用俱樂部的事情出了意外。
如果他不說,那就說明這件事沒意外。
沃恩的腦海中心思電轉,之前小賬戶裡的那三百塊還躺在保險櫃裡,現在又有了一千塊。
他突然感覺到頭皮有點發熱,還很癢,忍不住撓了撓,“藍斯……”
“有困難?”,藍斯問。
沃恩深吸了一口氣,“他們傳聞你是……”
“黑幫?”
藍斯直接挑明,“你覺得我們是嗎?”
沃恩搖了搖頭,“我覺得你們不像……”,正在說話,秘書敲了敲門,送了兩杯咖啡進來。
兩人各自說了一句謝謝後,秘書離開時還很貼心的把門關上,在門即將關起來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桌子上的那張支票上。
“沃恩,我們從不敲詐勒索任何人,我們可以說我們賺到的錢,可能不合法,但絕對在良心上能過得去。”
“如果不是他們逼著想要弄死我們,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我們隻是迫於壓力的反抗。”
“沒有人想要進入這一行,但這世道不允許我們做其他的。”
“我可以保證,碼頭依舊是你們的,不會有人插手你們的工作。”
“而且,如果你覺得我們的合作不合適了,你隨時隨地可以喊停,我其實也隻是希望我們的人,能在碼頭上有一個更好的工作環境和氛圍,僅此而已!”
“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希望能夠提高他們的境遇,沒有彆的想法和意思。”
他略微前傾著身體,“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沃恩看了一會藍斯,又看了看那張支票,最終他還是被自己說服了,“好吧……”
“考斯特那邊?”
沃恩把支票收了起來,“考斯特會長我會去說服他。”
藍斯想了想,又拿出一張支票來,上麵已經有了一個數字,兩百塊。
他把支票交給了沃恩,看著沃恩臉上的困惑,他露出了笑容,“我的謝意!”
“彆拒絕,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接受了第一張一千塊的支票,第二張兩百塊的支票似乎也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他最後也裝進了口袋裡,“你總是這樣讓人覺得不好意思,藍斯。”
話是這麼說,從他臉上的笑容看得出,他喜歡這份禮物。
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可以給妻子買一套漂亮的衣服,給孩子一些零花錢,他們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他們總是嫌錢不夠。
沃恩也能為自己買一把一直想要的名牌刮胡刀,或者買一雙新皮鞋?
他有很多的選擇,建立在他有更多可自由支付的財富上。
到了他這個階級,或者說活明白了的人,才會明白什麼叫做“家庭收入”以及什麼叫做“可自由支配財富”。
有時候你每個月的收入,並不代表你能自由支配的錢!
藍斯先生,他可真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