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隊友像對敵人一樣無差彆攻擊,內斯肯斯不能不做出反應,在死球時,他用範西科換下鄧桌翔,用吉恩斯換下沈彬,此時場上比分是2:0.
沈彬終於走到了和內斯肯斯公開對抗的路。
阿爾伯特·馬丁斯不知道自己如何來處理和內斯肯斯和沈彬的關係,理智上,他傾向於後者,但情感上,這絕對是前者。
這兩人的不和從第一次隊內排兵布陣開始就是半公開的秘密,現在隻是將這個哈勒姆競技內部人儘皆知的事昭告天下罷了。
阿爾伯特·馬丁斯發現,沈彬下場時,場下的隊友幾乎都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他們害怕沈彬,就像害怕內斯肯斯一樣。
隻有林克還開得起玩笑:“沈彬,我是法國《足球》的記者,恭喜你們取得兩球領先,請問你今晚做了什麼來幫助內斯肯斯先生?”
沈彬笑了笑,大逆不道地說:“我通過不給他的私生子傳球的方式來避免他把球傳給對手,破壞他有可能從對手那裡拿到好處費,我很高興我做到了這一點。”
“哇,沈彬,你真是個完美的團隊主義者,全哈勒姆競技的球迷一定會感激你的,對吧?”
“對,就像你每天早上祈禱教練沒有把你送到低級彆聯賽一樣。”
沒什麼懸念,在海牙節奏緩慢又鋒無力的情況下,他們翻盤率趨近於0,哈勒姆競技隻需要耐心地磨陣地,就能贏下比賽。
他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終場,哈勒姆競技在一場莫名其妙的聯賽失敗過後,取得了一場勝利。並憑借這場勝利使自己的排名重新回到了荷乙聯賽的第四位。
可是,沒什麼卵用,他們已經落後處於第三位的羅達JC5分,重返甲聯賽隻能是奢望,除非羅達JC也出現哈勒姆競技這樣的騷操作。
外界對內斯肯斯和沈彬鬨翻的輿論還在風口浪尖,這場比賽出現的情況更使哈勒姆競技處於歐洲足壇輿論的焦點。
2005年5月15日,巴塞羅那憑借埃托奧的進球,客場1-1戰平萊萬特,最終以領先6分的優勢提前兩輪奪得西甲冠軍,這也是球隊曆史上的第17次聯賽冠軍,就是這樣的消息都沒有蓋過這支處於荷乙聯賽的小俱樂部師徒對決來得勁爆。?
畢竟一個是世界足壇有影響力的大佬,而另一個是炙手可熱的足壇第一妖星。
不管怎樣,這事算是鬨大了。
沈彬也從隊內的“反內斯肯斯”變成了公認的“反內斯肯斯”。
雖然沈彬在隊內的地位有淩駕主教練的趨勢,但外界對於事件的評價卻是一邊倒,不是說內斯肯斯做的有多麼正確,而是一個球員以下犯上給外界形成“這是個超級刺頭”不好形象,沈彬和內斯肯斯的關係也很難再有回轉的空間。
沈彬並不把這個當回事,和內斯肯斯的關係處得不好又如何呢?退一步說,這件事最糟糕的結果是什麼?他被交易。
以他現在的表現,即使被交易,去了新球隊也會獲得重視。
甚至,被交易也是沈彬想看到的,人生苦短,遠離哈勒姆競技這個泥潭才能過上好日子。
既然暫時離不了,那隻能湊合過了。
五月的賽程終於接近尾聲,在這一個月裡。哈勒姆競技在七場聯賽中取得五勝一平一負的戰績,但他的對手們還是沒有給哈勒姆競技縮小積分的差距,哈勒姆競技升級之路愈來愈渺茫了。
內斯肯斯把所有寶都壓在了足總杯上,好在哈勒姆競技的足總杯對手烏得勒支已經在之前的聯賽中輸給他們,至少在心理上他們還占有絕對優勢。
後天就是聯賽的倒數第三輪,哈勒姆競技要客場挑戰領頭羊也是足總杯的對手烏得勒支,打完烏得勒支,哈勒姆競技還有兩個主場,對手分彆是特爾斯達和陳韜和戴召效力的SBV精英,不過在這兩個主場之間,他們要在第三方場地埃因霍溫主場飛利浦競技場和烏得勒支進行足總杯決賽。
也就是說他們要在10天之內兩碰同一支球隊。
今天是球隊合練的時間,內斯肯斯一如既往地把訓練交給助理教練布魯爾。
布魯爾帶隊上完戰術課後,又安排了7對7的半場對抗賽。
沈彬沒有參加今天的對抗賽,因為他被球隊運行主管波佩林以參加“義務活動”為由帶離了球場。
“義務活動?是去平民窟贈送禮物,還是去養老院關愛老人?總不會是去學校和小孩見麵吧?我不想去。”沈彬想要拒絕。
波佩林鄭重地說:“霍斯特·索隆先生想單獨見你。”
沈彬帶著疑惑,隨波佩林來到老板辦公室門前。
阿爾伯特·馬丁斯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沈彬,霍斯特先生很欣賞你,所以想和你單獨聊一聊,你不用多想。”馬丁斯說,“內斯肯斯不會知道的。”
沈彬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什麼叫內斯肯斯不會知道,和真正的老板見個麵,聊個天還要瞞著主教練嗎?
等等,內斯肯斯和老板不是一夥的?因為他也有俱樂部的股份。
以前產生爭執不過是表麵現象,經營理念不同罷了,要不霍斯特家族不可能出讓一部分股份給內斯肯斯,自己以前的想法還是太幼稚了。
哪有股東不想賺錢的道理!內斯肯斯也不可能看著自己的投資打水漂。
沈彬走進辦公室裡,霍斯特·索隆正坐在那看資料,小霍斯特坐在下手的沙發上。
“Bo,你找我有事嗎?”
沈彬開門見山地問。
“彆叫我Bo,你可以叫我索隆先生。”
“喔,索隆先生。”
霍斯特·索隆繼續說著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然後把準備賴著不走的小霍斯特趕出去,“我已經離開俱樂部快一年時間了,不過就是在中東也經常聽到彆人提起你,就是在那個足球不發達的地區也有人知道哈勒姆競技隊有一個前途無量的亞裔球員,你為我們球隊帶來了巨大的關注。”
“這是大家的功勞。”
“你很謙遜,我喜歡謙遜的年輕人,我聽說你和約翰有些小摩擦?”
“是的,很小很小的摩擦,請您放心,不會有問題的,我和內斯肯斯先生都是有邊界感的人,我們不會越過彼此的邊界,更何況,約翰·內斯肯斯先生是我的伯樂,更是我的良師益友,我永遠尊敬他。”
行了,我都這麼說了,該放我走了吧。
沈彬不想再和大老板打官腔了。
“小夥子,我的確喜歡謙遜的人,但有時候如果謙遜過頭了,那就是虛偽。”
沈彬問:“啊?我虛偽了嗎?”
“你很虛偽。”
“如果你喜歡不虛偽的,那我也可以不虛偽。”
霍斯特·索隆喜歡謙遜的年輕人,那是實話。
阿爾伯特·馬丁斯是他心目中的員工典範,他永遠知進退,懂取舍,知道誰是他的衣食父母,他會永遠尊敬並愛戴地稱呼那個給他工作的人為“霍斯特·索隆先生”。
老霍斯特一眼就看出來了,沈彬不是,也永遠不會是馬丁斯那種恭順的下屬。
他和內斯肯斯一樣,在很大程度上,不把自己當成打工人,他覺得自己是合作者,因此,他不會尊敬特許經營權的擁有者。
不過,霍斯特·索隆不是那種會因為年輕人表現得不夠恭順就大發雷霆的人,他當年能容忍約翰·內斯肯斯,自然也能允許沈彬如此無禮地劃清雙方的界線。
“我喜歡你的直率,年輕人,我覺得你就像我的侄子一樣。”
沈彬微笑地問:“那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霍斯特·索隆叔叔?”
“你的承諾,你的忠誠,你的立場。”
沈彬笑道:“我不會做超出我義務的事,我指的是,合同裡不包含的義務。”
“合同是合同,人是人,我們生活在一個惡心、欺詐與罪惡的世界,沈彬,有時候你就得做一些超出你義務的事情。”
“比如呢?”
“在轉會過程中配合哈勒姆競技,繼續做你正在做的事和對我們雙方都有益的事,隻要你做出承諾,我也會答應你的某些我能做到的事!”
“你所說的配合是指哪方麵?”
“作為把你從貧困潦倒,無人問津,被阿賈克斯掃地出門中解救出來的人,你不應該對好心人,也就是你們中國人所說的伯樂給予回饋嗎?還有作為一名球員,你不覺得你應該忠於你所在的城市,忠於你的同事,你的隊友,和你的老板嗎?”
沈彬想了一會兒後,給出了自己的回應:“忠誠應該是雙向的,在情況有變之前,我當然忠於哈勒姆競技,忠於球迷和部分隊友。”
“至於我的立場,不好意思,我不是生來就有背叛的基因,我所做的,隻是我想做和我必須做的事情,這和立場無關。”
我不會為了報答恩主去做損害第三方利益的事情,我也不會為了朋友或親人去做違背公序良俗,不能因為你對我有恩,為了報答你,就去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在此基礎上,我會對內斯肯斯先生、您、還有俱樂部儘最大努力為你們爭取最大的利益,就像我以前表現的那樣。”
你們簽下我隻是付出了不足100萬歐元,而在不到一年時間裡,俱樂部從中國企業得到了大幾千萬的收入,你說這個投資回報比應該是現役所有球員不是最大也應該在前幾名吧!”
“再說了,我的合同裡不是還有3000萬違約金嗎?當時簽訂的第二份合同,已經是我儘最大誠意回報俱樂部了。”
“我不會為這種事做出任何承諾。”
“畢竟,您要我忠於您,忠於現在的俱樂部、忠於阿姆斯特丹,可是我如果答應了您的要求,那豈不是間接背叛了我以後的老板、俱樂部和新俱樂部的球迷?我不會做那種事。”
“好吧,沈彬,看來你對我還有點不放心,”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忠誠應該是雙向的,你就儘管去做自己吧,隻要你在走之前還能做到你該做的事情,我的保證依然有效。”
“我可以回去訓練了嗎?”
“去吧。”
沈彬走了以後,內斯肯斯和小霍斯特以及馬丁斯一起進入了辦公室。
“沈彬答應我們的要求了嗎?父親。”小霍斯特問道。
霍斯特·索隆和善地看著他:“他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內斯肯斯雖然現在和沈彬有勢不兩立的趨勢,但他是一個固執、老派純粹的人,他一開始就反對小霍斯特對沈彬的試探,他太了解這個和自己有點相像的人了,沈彬就像一麵鏡子,裡邊影射的就是另一個自己,所以還是想為沈彬說上一句好話,“年輕人不懂事很正常。”
“你覺得你自己懂事嗎!”霍斯特索隆暗暗吐槽。
老霍斯特站了起來,那臉上的青紅色這才讓人看清,“約翰,你不再是一個在球場上揮灑汗水的球員了,你要知道一名球員和企業老板之間的區彆,他要明白冒犯特許經營權是會付出代價的。”
小霍斯特驚訝地問:“他拒絕了?”
“你很意外?”老霍斯特冷聲道,“不過,從他走進這個房間開始,我就知道這個年輕人太過成熟,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你沒有對他說我的提案?老爸,既然他那麼成熟,那感情牌就不會有效果,對付這種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利益去綁定他,在這個社會上還沒有對錢不感興趣的人。”小霍斯特對父親的處理方法感到不滿。
“你不要把所有人都看成華爾街那些猶太人,中國人和猶太人還是區彆很大的,猶太人為了錢可以無底線,可以傷天害理,可以出賣靈魂,但中國人不一樣,他們雖然也和猶太人一樣充滿智慧,但他們絕大多數人心裡還是有良知的,就是有部分中國人也會做惡事,但他們會在睡眠中做噩夢。”
內斯肯斯表示認同,他笑了笑,“中國人是沒有我們認知的信仰的,他們的信仰來自5000年的古老文化,他們常常掛在嘴邊的是——`不要丟老祖宗的臉。`這也是我能容忍他的無理的主要原因,再怎麼說,他也比綠教和猶太教那些異教徒要好得多。”
馬丁斯眨了眨眼,想說幾句,但放棄了。
雖然他聽懂了三人說的每一句話,但腦子消化不了。
他忽然覺得,有沒有可能沈彬也沒聽懂,所以拒絕了霍斯特先生?畢竟他隻是一個18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