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日。
自從那一日,將蘇蘇送給師尊作伴之後,師尊為數不多的意誌進一步衰退了呢。
看來,這個金發少女出乎意料的在師尊心中占據了不少地位,否則師尊也不至於如此心灰意冷。
寂靜的行宮之內,黑發如墨暈染在少女的肩頭,她氣質嫻靜,容貌清純柔美,一雙嫩足隻著白襪,屈膝跪坐在長桌之後,認真的一筆一畫的繪製符籙。
而在她的對麵,則是麵色蒼白,神情冷厲的銀發少女。
“咳咳……”
近些日子未曾露麵的銀發少女,風塵仆仆,忽然低聲咳嗽了幾聲,不動聲色地將一絲血跡從唇邊抹去。
“唉……”
薑元夏歎了口氣,將符筆擱置在桌上,右手撐著下巴,左手置於桌上,不知在摸索著什麼東西,好似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黑發少女心滿意足的停下動作,抬眸望向白旻心,
“旻心,你受傷了嗎?”
她的關切發自內心,她的確是擔心師妹的身體。
旻心,一向極富有行動力。
在發現師尊“逃跑”的第一時間,就馬不停蹄的去雲溪宗,避水洞天,神樹遺址等地尋找。
更甚至大費周章,從鳳儀口中得知傳送陣,前往白藏域,逼問楚家。
要知道,在楚家走後師尊是露過麵的,實際上師尊根本不可能和楚家一起去白藏域。
就算白旻心明白這一點,依舊自顧自的前往白藏域,結果顯而易見,在那裡尋不得師尊的片刻足跡。
事情的轉機是在兩天前,火神宮的人出現。
火神宮,在自蒼梧界崩解之後,誕生了一位新宮主,而這個宮主,正是曾經和師尊親親過的粉發女孩。
火神宮宮主近幾日一直鬼鬼祟祟的在雲溪宗出沒,讓旻心起了疑心,她以為是火神宮的人將師尊抓走,為此不惜對火神宮出手。
“一定是那條惡心的蛇將師尊抓走!”
銀發少女瞳孔散著近乎癲狂的赤色,她渾身躁動不安,五指在長桌上抓出鮮明的指印,
“師尊怎麼可能會逃……他怎麼敢逃!蒼梧界中,師尊一定是為了讓她出手救我,被脅迫用肉體交易……”
說道這裡,銀發少女痛不欲生。
天下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那小粉蛇憑什麼會出手將月華殿大長老擊殺?
聯想到那一日小粉蛇強吻師尊。
白旻心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了自己……師尊被迫用清白和小粉蛇交換。
心頭像是有火焰在燒著。
明明……就是自己的東西,怎麼能容許其他人玷汙?
憤怒,屈辱交織的囚牢幾乎讓白旻心喘不過氣來。
“旻心,彆難受,師尊這時候,肯定在擔心旻心呢。”
黑發少女同樣喘不過氣來,她眼眸中掠過按捺的興奮,左臂微不可查的晃悠。
沒錯,哪怕師尊失去了神智,變成一個必須要讓她照顧的傻子,都會擔心旻心。
因為在旻心說話的那一刹,師尊似乎感受到旻心的難受,就連那裡……本來是精神奕奕的,都忽然頹軟了片刻呢。
“他那樣的出生,怎麼可能會擔心我?哈……要是真的擔心我,就不該出賣身體,師尊……太不聽話了。”
銀發少女情緒激動,甚至不小心踢到了桌下師姐的腳。
此時的她,近乎發狂的狀態已經難以察覺到為何師姐將腿伸直著坐在桌上。
“聽見了麼……”
薑元夏微不可查的低聲呢喃,隨後又詫異地道,
“旻心的意思是……要是再見到師尊,旻心會怎麼做?”
“廢去修為,砍下雙腿,帶上項圈,釘在車上,這樣,他就逃不了了!”
銀發少女咬牙切齒道。
“啊……”
薑元夏似乎被嚇到了,符筆都不小心掉在地上,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師妹,近乎匪夷所思一般。
“是不是……很殘忍?”
銀發少女五指深深嵌入發絲中,頹然地啜泣道,
“可是真的不能沒有師尊,旻心,不想讓師尊有任何一絲離開的機會……”
時隔這麼多天,麵對師姐驚疑的目光,白旻心再也難耐不住心中的悲痛,低聲啜泣著。
“旻心……”
好難受。
看見自己最在意的師妹這麼難受,薑元夏止不住的心疼。
可,就是這種感覺……
越傷害越在意的人,她便如上癮一般痛快。
我果然是變態呢。
看起來嫻靜美好的黑發少女,身子忽然微微顫動起來,她彎下腰,埋入桌底摸索著。
“唔——咳咳。”
真不聽話啊師尊,元夏隻是想摸一摸的。
師尊……和元夏一樣變態呢。
不,是師尊在故意誘惑元夏吧?
一定是這樣,都怪師尊不檢點。
黑發少女眸光頓了頓,凝固在師尊身側那雙嫩白的足丫,隻差一絲,旻心就能碰見師尊了呢。
她撿起那隻符筆起身,在伏桌啜泣的銀發少女對麵,堂而皇之的咽下。
更痛快了。
因為,師尊本來是旻心的,是自己疼愛的師妹的……可卻被自己偷走了,當著她的麵偷走了。
“師姐——”
銀發少女伸出雙手,像是在尋求依靠一般,抓住薑元夏的雙手,她喃喃道,
“怎麼辦怎麼辦,師尊到底去哪了。”
好煩。
薑元夏皺了皺眉心,這種煩躁不是出於對師妹的煩躁,而是出於無法撫摸師尊的煩躁。
她動了動裹著白襪的足丫,可對師尊的欲望終究被對師尊的尊重所碾壓。
自己怎麼能用這麼低賤的地方去碰師尊?
用嘴,已經是勉為其難,逼不得已了,已經稱得上玷汙師尊,飽受煎心之苦。
“旻心,你有沒有想過,放師尊離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薑元夏默默歎了口氣,溫柔的牽住少女的雙手,
“若是師尊回來,我們又該如何麵對師尊?如何麵對曾經的一切,就讓他走吧……”
白旻心不可置信的抬眸,眼眸中儘是混亂不安:
“師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將師尊放走……”
是了,師姐和她們都不一樣。
師姐本來就對師尊有著隔閡和疏離,可自己不一樣!
她和師尊經曆了那麼多,愛恨情仇早就死死交織在一起,密不可分。
她的確分不清對師尊是什麼感覺,或者說,這種感覺複雜不能用單純的愛和仇二字一言蔽之。
不過她隻需要知道,師尊是她的東西,那便無需在意所謂的感覺了。
可現在師姐讓她放師尊走……
“怎麼可能!”
白旻心忍不住恨聲道,
“無論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將他抓回來!”
“嗝~”
少女優雅的捂住小嘴,悄悄的打了個嗝。
其實她最近擔心師尊的身體狀況,吃的有點不多,可問題在於,一旦吃了,就有充溢全身的滿足感,讓她忍不住的想要打嗝。
而且,也能從打嗝中聞到再次嗅著那癡迷的味道。
這麼純潔的旻心,應該發現不了吧?
最關鍵的是……更刺激了呢。
白旻心修為有成,周身渾然一體,薑元夏自然難以隻憑肉眼就能觀測到銀發少女的陰陽圓缺。
“上午,吃的有點多了……”黑發少女繼續小聲解釋道。
“嗚嗚嗚——”
白旻心的啜泣都不由得停了片刻,頓了頓,又繼續啜泣起來。
隻是瞳孔忽然沉了沉。
剛剛,從師姐嘴裡麵冒出來的味道,有點……似曾相識。
她好似很陌生,又好似很熟悉。
銀發少女未多停留,哪怕這些時日不眠不休的尋找已經讓她身心俱疲,可她依舊舍不得停下半分,當即毫不猶豫地提劍遠處。
望著銀發少女的背影,黑發少女臉上掠過一抹醉人的暈紅,她扯了扯黏在一起的白裙。
很奇妙的感覺。
在師妹的麵前享用師尊。
雖然因為旻心的五感靈敏,讓她費了不少時間去布設陣法,用以隱蔽師尊,可一切都是值得的。
“師尊,聽到了嗎?隻有在元夏這裡,師尊才是安全的哦?”
薑元夏將桌布掀開,而在長桌之下,豁然躺著一個呆若木偶的男人,比之前幾日,男人消瘦了不少。
但看見師尊這麼乖的陪在她的身邊,依舊是好安心……
“師尊,真不聽話,又弄臟自己了呢。沒事的,元夏繼續給師尊洗白白哦……”
少女迫不及待的彎下腰肢。
……
薑河消失了。
直覺告訴鳳儀,十分有九分的不對勁。
起初,她懷疑這家夥是故意躲開她,故意食言,不給她鳳凰傳承!
可惡……
傳承這東西之所以叫傳承,就是能一直傳承下去啊。
又不是給了鳳蘇蘇就不能給自己?
她眼睜睜地看著鳳蘇蘇閉關,心中既是嫉妒又是羨慕。
這混蛋妹妹,還故意炫耀。
在快要出關的前幾天,每天都變著法子用傳承中的秘法召喚靈鳥,給她投喂著種種靈果。
要不是這家夥投喂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她才不吃蠢金毛的東西!
話又說回來了,這家夥是真的陰險狡猾,竟然連自己喜歡吃什麼靈果都知道,無疑是在暗中偷偷調查著自己,想要尋找機會暗算她!!
卑鄙卑鄙卑鄙!
怎麼會有這麼卑鄙的妹妹,她鳳儀倒了八輩子黴!
鳳儀憤憤不平的伸手抓了抓,但昨日鳳蘇蘇讓靈鳥送來的靈果已經被她吃完了,徒勞抓了個空。
這家夥什麼情況?
怎麼今天就不送了?
鳳儀撇了撇嘴,繼續思索著。
暫不提壞妹妹,她本來是以為薑河故意躲著她,可之後看見白旻心近乎發了狂到處尋找薑河,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若自己記得沒錯的話……薑河是跟薑元夏去行宮那一天不見的,自己正好在現場……
鳳儀忽然望了望那空蕩蕩的果盤,心頭有一絲不安。
在昨天她的心口驟然一疼,而鳳蘇蘇,明明是昨天出關……
這家夥一直變著花樣討好自己想要迷惑自己,怎麼昨天出關後就消失了消息,也不來討好自己了?
難道,鳳蘇蘇遭遇不測了?
哪怕鳳儀不想承認,可她知道自己和鳳蘇蘇乃同胞姐妹,有著奇怪的心靈互通。
自己是不可能莫名其妙心口疼痛,她又沒心臟病!
那隻能是鳳蘇蘇那邊出了意外。
想到這裡,鳳儀忽然煩躁不安的來回踱步,小拳頭捏的死死的:
“蠢人自有蠢命,這家夥怎麼會出意外呢?”
踱步半天,鳳儀越想越心煩,咬牙道,
“要是這家夥出意外了,自己可就沒傳承了!不行,得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鳳儀鬼鬼祟祟地披上黑袍,就馬不停蹄地趕到神樹邊上。
這附近已經被薑元夏禁嚴,但好在憑借自己的易容斂氣能力,瞞過這些築基期弟子還是輕而易舉的。
好不容易來到神樹邊上,她皺眉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搜尋著。
就連踩在厚厚的落葉上發出的聲響,都讓她提心吊膽的。
實在是薑元夏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崩塌的神樹仿若橫臥的山脈,旺盛的樹冠倒在地上,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
一切似乎都和她們之前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等等……
鳳儀眼神忽然怔怔地定住,落在地上的一攤血跡上。
這攤血跡點點滴滴,隱約形成一條離去的直線。
就像是一個流血的人負傷離去。
最關鍵的是,這血……她能從中感受到強烈的鳳凰氣息,就連自己的血脈都在這一刻忽然激烈的湧動著。
“不會吧……”
鳳儀咬著牙,再也不顧是否會被人發覺,邁著腳步就向著血液來源之處狂奔著,直到看見那在落葉上鑽出的熟悉裙角。
“到時候進蒼梧界就能見到薑河了!那穿什麼好呢?姐姐,這件裙子怎麼樣?”
昔日少女雀躍的音容畫麵還曆曆在目。
鳳儀不顧潮濕肮臟的積葉,跪在地上拚命的用手挖著。
鬆軟的積葉不多時便被鳳儀挖開,露出其內的少女。
少女同樣和記憶中幾乎一般無二……除了不見的首級。
“怎麼可能……”
鳳儀淚珠撲簌簌落下,難以言喻的恐怖感襲上心頭,無論她如何感受,都感受不到一絲生命氣息。
“我這是撞見什麼鬼故事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叮鈴鈴~”
忽然,她聽見一陣清脆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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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團打boss了,可是團員就隻是團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