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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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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光的囚牢,狗肢伏地的女人。

時彆近五年,薑河再一次見到了蛇尊者。

昔日神秘強大的蛇尊者,如今卻淪入如此淒慘的境況,若非薑河親眼所見,他是萬萬不敢相信。

黑暗濃稠的讓人窒息,身側的少女臉龐上同樣籠罩著陰暗,薑河看不真切她的臉龐,隻能依稀窺見少女尖俏的下巴和嬌嫩的唇瓣,但從她略微上翹的唇角來看,元夏的心情應該是愉悅的。

三人在說話,說了很多話,多到薑河都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麼,像模糊不清的低語從耳邊快速掠過。

他隻知道,自己在元夏麵前再一次承認失憶以及海獄魘一事。

薑河對失憶一事向來沒打算隱瞞,自己曾對元夏承認過,他一直以為元夏早就得知了失憶一事。

畢竟海獄魘來自神感教,身為善法聖子的元夏,該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被種下海獄魘的事情。

這些事情在以前對薑河確實有著非凡的意義,可放在現在,在薑河看來隻不過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忽然,薑河看見了黑發少女陰暗下的唇角越來越上揚。

薑河不能理解,為何元夏會笑的這麼開心?

下一刻,蛇尊者癲狂的笑聲被慘叫取代。

一道淒寒的刃光在囚牢之中乍現,隨後沒入她的血肉,骨骼。

令人牙酸的剁骨聲一下比一下慘烈,黑發少女白皙的下巴濺上滴滴鮮豔的血色,白裙在慘嚎中染上赤色。

“師尊——”

黑發少女抬頭,陰霾褪去後的臉上,笑容和蛇尊者如出一轍,眼白上的血絲似乎和鮮血連為一體,以至於像是在流著血淚。

……

“呼!”

薑河大口喘息著,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眼底上還尚存元夏殘虐笑容的殘影,疊疊重重在視線中揮之不去,以至於他觀察不了自己現在身處何地。

“剛剛,是夢?”

薑河腦袋發疼,太陽穴鼓鼓作疼,沒了衿兒的溫柔揉動後,這股頭疼幾乎讓他抓狂到想要自殘。

頭疼是來到這個世界的老毛病了,但自從衿兒為他按摩後,已經久久沒有困擾過他,如今沒了衿兒以後,薑河竟然感覺承受不住這種折磨。

他捂住發疼的頭開始回憶起夢裡的細節。

臉上籠罩著陰影的元夏,聽不清也回憶不了的交談,控製不了的動作……

一切一切的的細節,無一不說明了方才的場景,隻可能是夢境。

可是……他怎麼會睡著?

他之前是在乾嘛?

薑河用力敲打著自己的頭,嘗試運轉一氣決調理身體,可體內就好像根本沒有靈力一般,他無法調動任何一絲靈力。

不……

更確切的說法是他現在好似徹底淪為凡人,彆說調動靈力,就連任何一絲靈氣都感應不到!甚至連內視都做不到,他竟然無法感知到玄黃珠的存在!

一切與修為有關的聯係,都被某種手段徹底斬去!

薑河深呼吸,他一時間適應不了喪失修為的現狀,變得極為沒有安全感,在不斷的深呼吸下,那股焦躁和慌亂才漸漸平息下。

他又嘗試呼喚玄黃珠,但仍舊沒有任何作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眼前重重疊疊元夏笑容的殘影漸漸消失。

元夏固然是長的極為好看的,可再怎麼好看,變成無數的嗜血殘影疊在眼底,都會變得恐怖。

薑河緩了幾口氣,視線裡的一切開始變得清晰,他打量起現在身處的環境。

此刻,他躺在一張溫軟的大床之上,有人為他掖好了被子,掖的嚴嚴實實的,讓噩夢之後的薑河悶熱無比。

他掀開被子,清涼的空氣將悶熱一掃而空。

環顧四周,這是一個溫暖舒適的房間,點燃的熏香彌漫令人愜意的香味,窗外的陽光灑在桌上精心修剪的盆栽之上,花骨朵兒嬌豔欲滴。

薑河搖搖腦袋,稍微安心了一些,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後。

窗外日頭高懸,街道上人流如潮,熙熙攘攘好不熱鬨,有小販沿街叫賣,有孩童牽著大人的手歡呼雀躍,一切看起來都如此的正常。

薑河吐出一口氣,心頭最後一絲憂慮也散去。

他坐到床邊,撐著額頭開始回憶起先前的一切。

記憶停留在他進入元夏行宮的那一刹那,隨之而後的記憶,便突然變成一片空白,消失在他的腦海中,就如同上一刻踏步進入元夏行宮,下一刻他便躺在這張床上睡著。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不行,必須儘快出去……”

薑河嘗試推動房門,然而這房門在外麵被鎖住,沒有修為的他完全推不開這道房門。

至於肉體?

薑河現在就像被抽了骨頭一般乏力,引以為傲的肉體此刻變得孱弱無比。

嘗試無果後,薑河又來到窗邊,打算翻窗而出。

可到了此時,他才發現窗外有細密的鐵絲網!

“奇怪……”

薑河揉了揉眼,之前他完全沒察覺到窗外還有類似於前世的防盜窗,大概是剛從昏迷中醒來,第一時間有些糊塗,所以才沒發覺這本該顯而易見的鐵絲窗。

“嘎吱——”

有人推開門。

“師尊,你在乾嘛?”

少女擔憂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薑河豁然轉首,落入眼前的,正是滿臉關切的大徒弟,薑元夏!

在見到自己大徒弟的時候,薑河如釋重負,他滿腔的困惑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解惑的對象。

他皺著眉,再次錘了下自己的腦袋:

“元夏,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說要去殺蛇尊者嗎?我睡了多久?”

“師尊……”

黑發少女欲言又止,她眉角眼梢都帶著一絲散不去的憂愁,斟酌了很久,才緩緩道,

“師尊,不要著急,聽元夏慢慢說,先喝一杯茶吧。”

薑河心頭的疑惑越加的多了,元夏……怎麼會神色憂愁?

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蛇尊者還有著後手,亦或者此刻自己是陷入幻境?

可眼前的一切都格外的真實且清晰,薑河自身的神智也未受到任何乾擾。

他接過元夏端過來的茶水,澄澈的茶水彌漫著淡雅的香味,一口飲儘後,薑河的焦躁頓時散去不少。

“師尊,無論元夏說了什麼,一定要冷靜。“

薑元夏認真地看著薑河喝下茶水,眸光微斂,

“旻心,想殺了師尊。元夏迫不得已,才將師尊藏起來。”

“什麼?”

薑河震驚地差點握不住杯子,他張了張嘴,頗為艱難地道,

“旻心怎麼會想殺了我?不可能……”

“師尊有所不知……”

黑發少女望向薑河的眼神越加複雜,她似是歎了口氣,

“其實旻心一直以為師尊是被人奪舍,才放下過往的仇恨。可那一日,恰好旻心閉關結束,她過來尋找我們,聽見了師尊的那一番話,才豁然明白是自己誤會了。”

“等等,什麼那一番話?我說了什麼?”

薑河忽然想起了剛才做的夢境。

原來……剛剛做的一切,不是夢?

他再一次袒露自己的身份,之後元夏用極其殘忍的方式剁殺了蛇尊者?

“我……好像有點印象了,元夏你是不是殺了蛇尊者?”

“嗯,其實元夏那時也無法接受,因為元夏也一直誤會了,以為師尊是一體雙魂。總之,之後旻心對師尊出手,師尊猝不及防下被偷襲昏迷了……”

黑發少女將事情的“真相”娓娓道來,薑河也漸漸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

薑河並沒有感到詫異,隻是愁苦至極的撐著額頭閉目沉思。

“師尊,不驚訝嗎?旻心會對師尊出手?”薑元夏探究試探地道。

“我從來沒有小瞧旻心的堅定。甚至當初都不敢相信,旻心竟然會原諒我。這丫頭……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的就放下過往的仇恨?可是……”

薑河沒有想到,原來旻心一直以來是因為誤會自己的身份,才這麼快的放下仇恨。

他隻覺滿口苦澀,幾乎難以喘氣。

那如今……又該如何是好?

“師尊,喝茶吧。”

黑發少女恭敬地再一次遞來茶水,薑河渾渾噩噩地接過,茶水清醇,飲下後薑河的胸腔悶堵都疏通不少。

薑元夏解釋道:“此茶名為忘憂茶,是元夏特意為師尊準備的哦……”

的確,喝了這茶水之後,薑河的煩躁和悶堵都散去,可是他的情緒卻愈加低落。

薑河捏住瓷杯,怔怔地望向黑發少女:

“元夏,既然如此,你……就不怪我嗎?”

其實,比起旻心,按理說元夏才是最渴望報仇的那個徒弟。

“若不是師尊,元夏早就死去了……無論是在青木城,還是在蒼梧界,師尊做了那麼多事情,元夏都記在心裡。”

少女用雙手將薑河的手捧在胸前,發自內心道,

“無論如何,元夏都會一如既往的尊重師尊。”

“元夏……可是……”

“師尊不用說了,師尊早早就將過往的罪孽贖清。可是,旻心她們卻並非這麼想……哪怕是衿兒,她所承受的痛苦還遠超我和旻心。”

少女神色溫柔,撫上薑河沉重的臉龐,

“現在,她們都想殺了師尊報仇……師尊隻有元夏了呢。”

這一刹那,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將薑河包裹,就像置身在深不見底的漆黑海麵之下,不斷的下沉,沒有任何救命稻草。

他的旻心,他的衿兒都想殺了自己?

薑河不願相信。

但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心知肚明,並且那些事情像毒瘡種在神魂上,難以忽略。

況且,元夏的話還停留在耳邊。

元夏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對他說謊呢。

“若是旻心想報仇,那就讓她報仇吧……”

薑河不想逃避,換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可能會選擇逃避,可在經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和這三個徒弟的關係早已不可割舍,讓薑河必須正視過往。

“不行!”

黑發少女的聲音稍顯尖銳,似乎是薑河錯覺一般,下一刻便恢複柔和,

“師尊,要是你死了,元夏怎麼辦?沒事的,師尊再喝一杯忘憂茶吧。”

薑河渾渾噩噩的將少女端來的茶水飲完,心頭的悲愴幾乎難以言表。

“沒事的師尊,不是還有元夏陪著師尊嗎?”

少女輕輕的抱住他,懷抱柔軟,帶著清幽的體香,就像是海麵之上的避風港,讓薑河得以喘氣。

對……

無論如何,還有元夏。

況且,他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

薑河反手將少女揉在懷中,少女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然而此時的薑河已經難以發覺,他喃喃道:

“嗯,師父會振作起來的。神感教的神祭,蕭黯的祭劍,師父都還沒為元夏解決呢……”

“師尊……”

黑發少女的身子僵硬了片刻,她近乎呢喃地低語,眼神複雜,暗藏著一絲歉意。

“還有旻心的妖廷,衿兒的修行……”

“師尊,這些都交給元夏就好了。這裡是……平州的一處客棧,沒人知道的。師尊就在這修養幾年吧,等一切都結束了,元夏就將師尊帶出來哦。”

黑發少女將臉深深埋入男人的胸襟之中,深深的呼吸,不放過任何一絲氣味。

現在,師尊隻屬於她了。

這是,她對師尊的懲罰呢……

“元夏,你……要走了嗎?”

男人臉上,是極少流露的不舍和眷戀,他依依不舍的拉住少女的手。

畢竟,現在的師尊,可是眾叛親離了呢……

他隻有自己了。

薑元夏激動到快要發狂,她強忍著內心的悸動,強忍著埋入師尊懷抱的衝動,淺笑道:

“沒事啦,元夏每天都會來陪師尊,隻是,現在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

她最後深深望了薑河一眼,同樣不舍的退出這個房間。

房門掩上,將裡麵那陽光明媚,氣氛溫馨,窗外熱鬨非凡的房間徹底關上。

而在房門之外,卻並非熱鬨的客棧,而是陰沉的行宮。

燈盞搖曳著稀薄的火焰,照出地上的斑斑血跡,在血跡的最中心處,有著一個狗肢女人,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死死的凝視著黑發少女。

葉巧侍立一旁,對一切熟視無睹,神情平靜道:

“聖子,已經布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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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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