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也沒錯,蒼梧界的確有三位太真天弟子,而他們,又怎麼可能隻是單純保護它宗弟子?
那些魔教勢力,雖看似如洪水猛獸,勢不可當,可以前過的都是苦哈哈的日子。
太真天與神感教,一度分彆蟄伏於玄英域與中域中,雖然這時候已經有諾大的威名,可還是不如仙宗一般,有浩瀚的地盤和數不清的供奉資源。
自從朱明仙宗隕滅後,這些勢力便逐漸向朱明域滲透紮根,才擁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至於蒼梧界這等久遠到上古時代的秘境,以往仙宗可以隨意前來探索,但他們這等魔教,自然難以堂而皇之地涉足其中。
而如今蒼梧界再開,占據朱明域的兩大魔教,自然會想嘗試一二。
白旻心乍看幾眼,沒看出黑袍人的根底後,擔心被其發覺,便果斷放棄窺視。
她環顧四周,眉心一跳。
隻見周圍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外門弟子,這些弟子多為雲溪宗招募來充當蒼梧界的勞力,風格不一,既有白發蒼蒼的老陣修,也有年輕氣盛的體修,人聲鼎沸,交頭接耳,熱鬨非凡。
看似毫無異常,可白旻心偏偏從這些尋常人中察覺到些許危險。
“看來,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也想通過外門弟子混入蒼梧界……”白旻心心中暗忖。
“嗯?是你?那救了聖子的散修呢?”
這時,一個麵容普通的青年忽然從人群中鑽出,與孫禮套近乎。
他的容貌近乎毫無特征,容易讓人忽視他的存在,可偏偏又令人察覺不到一絲異常。
饒是孫禮對陳舸有著印象,此時也是愣了愣,稍加思考,回憶起這人是之前莫名其妙和他與薑河攀談的年輕人。
孫禮皺了皺眉:“你又來乾什麼?不怕執事抽你了?”
陳舸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隨即淡笑道:“相見即是緣,不是嗎?”
白旻心上下打量了兩眼,青年身穿雲溪宗外門弟子的服飾,體型削瘦,乍一眼看如同尋常弟子,但麵色的蒼白卻難以掩飾,那是因為神魂受創,表現在整個人的精氣神受挫。
嗯……
今天遇見的人怎麼都奇奇怪怪的?
陳舸見老道不搭理他,撇了撇嘴。
他見那個散修和薑元夏有舊,本想看看能不能借著這一層關係接近薑元夏,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散修警惕心很強,完全不給他接近的機會。
“咳咳,道友,我看你和我也挺有緣的。”
白旻心洋溢起一個笑臉。
鳳蘇蘇:???旻心怎麼忽然和這個看起來就很討厭的人湊近乎啊?
陳舸:!
他凝睛望去,這才發現老道身旁還有三個人,而這三個人風姿不凡,按理說不容易忽略才是。
就像使用了青陽仙宗的秘術一般。
青陽仙宗,有一術名為天地自在法,將施術者的氣息自然而然的融入到天地靈氣中,傳自上古一位赫赫有名的真仙,是青陽仙宗的不傳之秘。
遺憾的是,這門秘術僅前半部流傳於世,至關重要的後半部卻隨那位真仙一同消逝了
據傳,自在法修煉至高深境界,施術者所作所為,即便再離奇古怪,在旁人眼中也顯得順理成章,無愧“自在”之名。
而創作這一術法的真仙,來頭更是大的不得了,乃諸仙喋血的始作俑者,昔日曾用此法,閒庭漫步般抹殺和她同階的修士。
最終,她因犯下大錯,招惹眾仙群起而攻,神魂俱滅,從此湮滅於曆史長河。
“幾位是?”
陳舸試探性地問道,心中暗自揣測,這幾人莫非也是仙宗中人?
“不瞞道友,咱們兄弟幾人來自中州,久聞蒼梧界大名,特此投奔雲溪宗,希望能有幸一窺其奧秘。”白旻心隨口編造道,言辭間卻透露出幾分真誠。
“哦?如今朱明域儘在神感教掌控之下,你們怎敢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到河州?”陳舸略一停頓,反問道。
中域是最特殊的一域,因麵積隻相當於其他域的兩州之大,又稱中州。
身處四域的交界處,在以往是四大仙宗勢力的緩衝地帶,四大仙宗都默契的沒有對中州染指。
這裡宗門林立,大小宗門上百,被統稱為中州百家。其中不乏昔日與四大仙宗爭鋒失敗後逃至此地的頂級宗門。
正因中州勢力錯綜複雜,即便是青陽仙宗也難以完全洞悉其內情,因此白旻心便選擇了這樣一個身份作為掩護。
“富貴險中求,不是嗎?”
白旻心輕搖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看這些外門弟子中,恐怕不乏心懷叵測之輩。蒼梧界以往從不對外開放,但經過那場變故後,雲溪宗弟子損失慘重,十不存一,新任宗主不得不大量招募散修來修築蒼梧界。雖說是修築,但一旦進入蒼梧界,總有機會探尋機緣,說不定傳承就會落在自己頭上呢?”
說罷,她眼神一轉,變得狡黠起來,盯著陳舸問道:“我看道友,似乎也是此道中人吧?不知你來自哪個宗門呢?”
哼哼,這家夥可是嫩的很。
那張臉上似乎無時無刻不在說著自己高人一等,誰家的弟子在潛伏時都這麼大意啊?
“這……”
陳舸有些心虛,他是不可能說自己是青陽仙宗的弟子,那樣無異於尋死。
他扭了扭頭,看向眾多的外門弟子。
白旻心不說他還沒發現,一說之下,他仔細打量,硬是發覺了不對勁,他還真發現不少人異於常人,氣息特殊。
孫禮見著陳舸的猶豫,插嘴道:
“無需擔憂,自數日前蒼梧界中傳出發現上古銅殿的消息後,四方雲動,被吸引來的人絕非你一個。就說老夫我,也是聽潮閣的弟子。”
“銅殿,什麼銅殿?”
陳舸還真不知道,他這段時間都是獨自行動,極少和外人交際。
“這事我也是在近來才知道。”
孫禮心虛地摸了摸胡子,繼續解釋道,
“四年前蒼梧界中便出現了銅殿,隻是當時楚家特意將此事隱瞞下來。直到楚家被滅,蒼梧界再開,便有人發現了這座銅殿。這座銅殿,多半和傳說中的鳳凰傳承息息相關。”
陳舸聞言驚駭莫名,他自然早知道蒼梧界的這則傳說,然而,那麼多年過去了,仙宗也有真傳親自前往蒼梧界,但始終沒發現一點傳承。
仙宗早認為鳳凰傳承之說隻是無稽之談。
可這莫名出現的銅殿……從未出現在仙宗的記載中。
“竟有此事!怪不得善法聖子會這麼急著前往蒼梧界,她該是提前有所預料,怪不得楚家非要將蒼梧界摧毀,若這鳳凰傳承落入神感教手中……”
陳舸打了個寒顫,若是神感教將鳳凰傳承融入自己的秘法,他都難以想象神感教之後的威勢。
自在法隻殘留前半部在青陽仙宗,已經是足以傳承千秋萬載的神功了,況若鳳凰的全部傳承呢?
要知道,青陽仙宗雖然號稱是仙人後裔,但隻不過是在諸仙時代大清洗之時幸存下來的部分後裔,能傳承下血脈已經是滔天之幸,至於傳承?能遺留下的少之又少。
更何況仙人之中亦分高下,能和鳳凰比肩的,隻有位於金字塔最頂尖的那幾位仙人。
“不對,這怎麼可能?”
陳舸回過神,下意識的反駁道,
“蒼梧宗不過是供奉鳳凰的一個宗門罷了,鳳凰憑什麼把傳承留在蒼梧界?圖騰時期的諸位圖騰,或許對人族並無惡意,可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傳承交給人族。我記得,鳳凰是有後代的。”
彆說這些非人族的圖騰神獸,就是青陽仙宗內部。
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都不願意將祖上留下來的一二傳承教於同宗弟子。
除了自在法是一個例外,因為自在法是圍剿那位真仙所得到的戰利品之一,不屬於一家之物。
“常理來說的確如此。”
白旻心略帶憐憫的瞥了鳳蘇蘇一眼,歎道,
“可鳳凰是橫死於蒼梧宗,便導致傳承遺失在蒼梧界。況且,你不見鳳凰一族早在這次浩劫之後,就幾乎消聲滅跡了嗎?遺留下的零星血脈,未有祖上福澤。譬如大晉鳳族,青鸞鳳族,漠州鳳族這幾支血脈,都是尋常勢力,修為最高者不過築基。正是證實了傳承遺落。”
若非她有幸再見娘親,此時的她,便如鳳族一般遺失了真龍傳承。
“這……”
陳舸隻覺體內熱血沸騰,但一想到自己的小師妹,他便咬緊牙關,強行壓下那股貪婪的衝動。
眼神一下子清明下來。
他一個人在河州,怎麼可能和神感教的人競爭?
還不如安安心心地把小師妹帶回去。
“不瞞道友,我也是中州之人,是玄一門弟子。”陳舸拱手道。
玄一門弟子?
白旻心一怔,她沒聽說過這個宗門。但看陳舸那隱隱透露出的高人一等的氣質,她斷定這絕非尋常宗門所能比擬。
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人都聚在蒼梧界,必然對師尊師姐不利,還會和自己競爭鳳凰的傳承。
那不如……打入敵人的內部!
白旻心又搖起了小扇子,神秘兮兮地道:
“久仰大名,既然有玄一門弟子在這,道友何不團結在場的諸位正道弟子,以免傳承落入神感教之手。”
陳舸心頭一跳,他斷然想不到這位少年如此膽大包天。
在神感教的勢力下,不死命的隱藏身份也就罷了,竟然還暗中串聯同道對抗神感教。
可陳舸想了又想,忽然發覺還真有可行性。
一來以他陳家嫡子的身份,有足夠的號召力。二來他有長命燈護住真靈,即便遇到危險,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況且,有這麼多人幫他,好過自己一人尋找師妹。
說不定……還真有機會虎口奪食。
“可!”陳舸一咬牙,應承了下來。
“!大哥——”
鳳蘇蘇萬萬不知道白旻心如此胡作非為,明明之前說得好好的,要去找薑河。
怎麼現在突然改變主意,要暗中聯合對付元夏了??
而且這決定下的也太快了吧?旻心就不想想這玄一門的弟子到底靠不靠譜嗎?
“二弟彆怕,你大哥神功蓋世,斷然不會怕那善法妖女。”
白旻心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
“盯——”
鳳蘇蘇立馬懷疑地眯起眼睛。
她怎麼記得,每次旻心在元夏麵前,都跟隻小鵪鶉一樣聽話得很呢?
見她這眼神,白旻心扁了扁嘴,心裡明鏡似的。
可惡的蘇蘇,一定是在心裡想自己口表不一吧!
明明蘇蘇才是這樣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有一件事情確實很奇怪……銅殿的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
而且,神感教難道就沒有提前發覺這些外門弟子的不對勁嗎?
白旻心很有自信,尋常築基修士是很難給她危險之感,也就意味著,台下的外門弟子中藏著了不得的人物呢。
“可是……可是你彆忘了正事啊,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該怎麼辦?“
鳳蘇蘇急得快想哭出來了,要是出個三長兩短,她都不想活了!
身為師娘,卻帶著徒弟送死……
“必須要這麼做啊……與其被動,不如主動。或有風險,但放任不管,後患無窮。”
白旻心神色認真,她更想以自己的探查能力加以陳舸的身份,把這些不安分因子全部控製起來。
畢竟她可不是真正的正道弟子,相反,此時的身份還是善法殿弟子……
鳳蘇蘇很不理解白旻心的行為,在她看來,有什麼事情,為什麼不先找薑河商量呢?
而且……她是師娘!旻心應該聽她的。
鳳蘇蘇鼓起勇氣,小聲道:
“大哥,你還是……”
可當那雙淩然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時,眸光中那不容置疑般的威嚴,讓鳳蘇蘇瞬間失去了言語。
“怎麼啦?二弟~”
白旻心背著雙手,一副老氣橫秋的架勢。
她現在可是大哥!大哥應該就是這般氣勢吧?
“咕咚—”
鳳蘇蘇咽了口口水,從心道:“你還是小心一點吧。”
“那是自然!到時候你先把小弟帶走,我一個人就行了哦。”
白旻心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蘇蘇和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