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傳來了動靜。
淚水,浴水,水水。三種液體不時濺射到她最心愛的衣服上,那可是師尊送給她的衣服,也是她送給師尊的衣服。
而師尊在乾嘛?在……鍛煉手指?
師尊真厲害呢。
厲害到奇怪的地步。
一根手指就讓敵人瑟瑟發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可是兩根手指,卻反倒能讓敵人慘叫不止,這時候又有說話的力氣了,好奇怪啊……
林衿難以接受。
尋常的敵人她都接受不了,更何況這個敵人和自己差不多,明明她也可以……
“衿兒?”
師姐擔心的聲音傳來。
白旻心和鳳蘇蘇兩人,俱是默契地望向她。
尤其是鳳蘇蘇,聽到這冷入骨髓的笑聲,身子一抖,還以為是自己又犯了什麼錯呢。
林衿搖搖腦袋,再次將注意力投向畫麵的另一端。
畫麵的視角是位於掛在一旁的衣裳上。
嬌嫩的唇瓣高高的撅起,臉頰上全是淚珠,紅潮彌漫,豎瞳化成的愛心砰砰直跳。
全靠著師尊拉著她另一隻細嫩腳踝支撐著身體,看起來可憐極了。
可是……師尊對待敵人,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由此可見,師尊下手之重——幾乎成了幻影。
不愧是她的師尊,體修實力發揮的淋漓儘致。
直到小粉蛇超大聲的哭泣起來,師尊才將渾身冒著粉色泡泡的粉發女孩隨手用浴巾裹成一團,抱著她走向臥室,背對著衣裳。
而男人寬闊的後背和探出臂彎的那一雙抽搐的嫩足,隨著房門輕輕的關上,徹底消失在林衿的視線中。
用衣裳作媒介,處處都有著限製。
要是能把鈴鐺掛在師尊脖子上就好了,不僅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若是師尊做了壞事,還能懲罰師尊……
“呀!”
蠢金毛忽然驚訝的小聲叫了一聲,臉上有著奇奇怪怪的恍若大悟。她和師姐低語了一番,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隻見師姐懊惱的拍了拍腦門,一臉的慚愧。
“蘇蘇,還是你謹慎啊。”
師姐就沒蠢金毛那般小心,說出來的話沒控製好音量,她聽的一清二楚,但還是不解其意。
“噓—”
蠢金毛食指貼在唇瓣前,對著師姐示意。
嗬,這個家夥,一定是藏不住他的壞水,說著自己的壞話。
黑發小女孩,唇角微勾,黑潤的瞳孔掠過一絲了然,仿佛儘在掌控之中。
雖然是小小一隻,但卻莫名有著種連薑元夏都不具有的氣勢。
“可是……衿兒一定發現了吧?怎麼可能不知道。”
師姐的話,深得她心。
她自然發現了蠢金毛的陰謀詭計。
隻是,師姐在看什麼呢?
林衿順著師姐的眼神,垂下眸光,神色一僵。
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身體的陣陣發熱,以及些許異樣。
那是目睹師尊所作所為之時,就開始產生的奇妙而又陌生感覺,可無論什麼感覺,都比不上師尊。
因此,那時候她自發忽視。
直到現在,一直漠視的感覺忽然一股腦地從身體湧出,讓身體像是被脊骨徹底抽掉一般,一下子軟倒在床上。
“衿兒!”
兩個少女嬌呼一聲。
林衿不複先前的氣勢,眼眸難得出現羞燥和慌亂。她慌張地看著兩個少女朝著她逼近,急得身體都打著擺子。
“啊,衿兒,都是師姐不好。”
不見銀發少女有什麼動作,眨眼間,她就出現在衿兒麵前。
“彆……”
衿兒攥緊拳頭,羞到腦袋都冒著熱氣。
“都怪師姐,又忘了帶衿兒小便了。”
白旻心懊惱地拍著自己的腦門。
鳳蘇蘇寬慰道:
“這不怪旻心啦,不久前才陪衿兒,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鳳蘇蘇還以為衿兒沒發現呢,如果衿兒發現自己尿床了,斷然不會一臉淡然。
因為衿兒其實是一個很容易害羞的女孩。
她本來打算找個借口帶衿兒洗澡。
可沒想到衿兒看似淡然,實則是羞到不知該做什麼表情了,現在更是羞到軟倒在床上。
“呼……”
林衿心臟從未有如此激烈的跳動,聽到少女們的對話,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氣。
“衿兒,蘇蘇姐姐給你洗澡澡哦?”鳳蘇蘇試探地道。
洗澡澡?
林衿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師尊給粉發女孩洗澡,抿著唇,並了並雙膝。
見林衿沒有搭理她,金發女孩眼眸掠過一抹失望,她勉強笑道:
“那旻心你陪衿兒吧。”
“嗯,好!洗完澡再去蒼梧界,一定把我們的衿兒洗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地去見師尊哦。”
白旻心輕輕揪著衿兒的臉蛋,渾然無事的輕笑。
“不……我自己洗。”
一想到師姐給她洗澡便會發現某種事實,極度的羞澀衝破了心底的那道關隘。
衿兒異常堅定地道。
“誒!!”
白旻心第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話了。
衿兒會自己洗澡嗎?
雖然她已經是一個大人了,是一個……已經成年的大人!
但她心理有著重重障礙,幾乎是沒有自理能力。
而且外貌也是一個精致可愛的小女孩,因此,白旻心一直把衿兒當成嬰兒般的孩子對待。
想都沒想過衿兒有朝一日,會自己洗澡。
“嗚嗚,旻心,沒想到衿兒會主動提出自己洗澡!”
鳳蘇蘇喜極而泣,老懷欣慰。
她可是師娘,衿兒是她和薑河的徒弟!
莫名有種孩子長大的感覺呢。
林衿粉嫩的臉蛋上有些窘迫,她呆了呆,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
“咚!咚!”
悠遠的鈴聲起揚,時隔數日,雲溪宗第二批弟子開始入蒼梧界。
負責修繕蒼梧界和外界溝通的陣法、進一步修築朝城,擴大雲溪宗的統轄、回收真傳弟子獵殺的妖獸、采集蒼梧界的靈草種種。
比如靈泉彆宮,雲岺台等建築,在往年,皆是由這一批弟子建造。
畢竟,真傳弟子進入蒼梧界的時間,可謂是一寸光陰一寸金,不可能浪費時間去乾苦力活的。
“薑道友?薑道友在嗎?今日要去蒼梧界了。”
孫禮敲門拜訪,有些困惑,這幾日都未曾見到薑道友,也不知去哪了。
他不由得想到,前幾日去郡城內的一個楚家據點,心中一驚。
莫非,傳聞中的楚家洞天真的存在?
薑道友通過洞天,前往蒼梧界了?
難道他也盯上鳳凰傳承了麼……
“這位道友,是找此地主人?”
薑河院落邊的樹下,忽然有一名白袍翩翩少年搖扇輕笑。
少年唇紅齒白,皮膚細膩若雪,一雙鳳眸顧盼生輝,神清骨秀,氣度不凡。
而這個人,正是易容後的白旻心。
“你是……?”
孫禮驚疑不定,如此貌美的少年,按理說在雲溪宗該是聲名遠揚才對,他卻從未有過印象。
加上他非凡的氣度,孫禮甚至懷疑,這人乃青陽仙宗混進來的長老。
“在下姓甚名誰並不重要,我和此地主人乃生平摯……交。”
白袍少年唰的一聲,收回扇子,拱手道,
“道友勿憂,此地主人正是薑河對吧?而道友乃聽潮閣後人,我這次前來,是為了前往蒼梧界助友人一臂之力。嗯,還有在下的二弟,三弟。”
孫禮才注意到,白袍少年身邊還有兩位少年。
隻是這兩位少年都有些奇怪。
看起來稍大的那個,皮膚更是白的發光,瓊鼻小嘴,星眸熠熠,正開心的拉著稍小少年的手,那個麵無表情小不點該是他們的三弟,杏眼無神,瞳孔黑潤,五官仿佛上天親手雕刻,沒有一點兒瑕疵。
誒……
怎麼莫名有點眼熟。
孫禮眼神停滯了會。
白旻心暗道不好,固然她易容不似鳳儀般近乎完美無缺,但鳳儀的十成功夫她也有了九層。
卻沒想還讓他發現破綻。
白旻心輕咳一聲:“其實,我們是結拜兄弟,都是薑河徒弟和……徒弟朋友的親屬,道友應該有所發覺了吧?”
她這麼一說,孫禮恍若大悟。
的確,這三個人都和薑河身邊的人或多或少有點相似。
不止是外貌相似,那種氣質,更是幾乎一模一樣。
他也打消了心頭部分疑惑,問道:
“你們現在是準備進入蒼梧界嗎?”
“嗯,前些日子有事耽擱,恰好趁第二批弟子進入之時,混入蒼梧界。要不道友與我們一道吧?”
白旻心有些得意,哼哼,多虧了她有先見之明。
因為生活在雲溪宗,為了避免某些麻煩,她特意找師姐給她們三個準備了身份,結果師姐小手一揮,直接給了她們善法殿弟子的身份。
憑此身份,足以跟著第二批弟子進入蒼梧界。
“也好,那我等也能一道進入。”
孫禮臉上一喜,他還怕蒼梧界太過危險,本來是想和薑河一道進入,看能不能托庇與他。
而眼前的白袍少年,修為深不可測,有他陪同,此行頓時安全不少。
“不過,道友等下可得幫我遮掩一二。”
白旻心找上孫禮,也是特意考慮過。
有這樣一位老油條存在,無疑會為她減少不少麻煩。
“那是自然。”孫禮應道。
四人意見達成一致,共同前往雲溪神樹。
“旻心,易容成這樣,會不會太亮眼了啊?”二弟鳳蘇蘇小聲道。
“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
白旻心搖搖頭,她這次來是為了奪走鳳凰傳承,藏不下去是遲早的事情。
還不如光鮮亮麗地出現在師尊麵前呢。
她眨了眨眼,不滿道:
“誰讓我們天生麗質難自棄!就是師尊那個臭混蛋眼睛瞎了!”
“嗯……”
鳳蘇蘇歪了歪小臉,有些不解。
旻心的意思是……薑河覺得旻心不好看嗎?
沒過多久,一行人就已經到了雲溪宗的祭祀台。
正前方的雲溪神樹高大蒼翠,濃密的樹冠一眼看不到邊。
台上,赤袍老者正背負雙手,一點宗主的架子都沒擺,笑意溫和。而他身側,有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的人,正低聲和赤袍老者交談著。
“不對勁……”孫禮望向黑袍人,皺起眉心喃喃道。
白旻心心中一動,順著孫禮的目光望過去:
“怎麼了?那個穿黑袍的嗎?修真界中,喜用黑袍籠罩身形的人數不勝數,難道他有什麼不同?”
“我也不是很確定。”
孫禮雖說現在修為平平,但祖上也曾輝煌過,加之活了上百歲,閱曆豐富,一眼便發覺著黑袍人有些似曾相識的味道,他回道:
“神感教的四處分殿,自東向西,分彆為平州善法殿,河州月華殿,澤州長生殿,山州陰陽殿。我以前在澤州遇見過長生殿的人,長生殿又名采生殿,逆轉五行,奪天地造化為己用,因而身形特殊,常用寬袍遮蔽。這人,便有些像長生殿的人。”
任憑白旻心怎麼看,就沒看出這黑袍人有何特殊之處。
不過,正如孫禮所言,黑袍人體型的確魁梧異常。
白旻心若有所思,說起長生殿,她記得姐姐說過,姐姐初次和師尊相逢,還是因為善法殿有人想要暗算師尊。
其中,為首的何大,便是善法殿,長生殿,月華殿共同培育而出的造物之一,生有九條脖子,身具開明血脈,戰力不容小覷。
那時姐姐都沒料到,師尊竟然擊敗了何大。
“那長生殿的人,怎麼來到雲溪宗?”
鳳蘇蘇暗自捏住拳頭,如今在她的家鄉大晉肆虐的神感教教眾,便多是長生殿弟子。
白旻心知道自己好朋友心中複雜的情緒,搖起小扇子,輕輕給金發少女吹著風:
“蘇蘇彆怕哦,管他什麼殿的,反正有我呢。神感教昔日隻是隱藏暗麵,對朱明域的種種秘境極少踏足,如今蒼梧界新啟,自然吸引到不少目光。說不定,太真天都會有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