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姐姐謝錯人了哦，我才過來一會，之前是蕭首領照顧你的呀。”
蕭穆因為手裡資源最多，現在是天鷹幫最大的首領。
“姐姐昏睡了快兩個時辰，蕭首領一直陪著你哦。”
池棠有些驚訝。
蕭穆這麼冷冰冰的人竟然會照顧她？
她倆沒這麼熟吧。
池棠伸手刮了刮小姑娘的名字，隨手掏出兩顆糖塞在她手裡。
“那我也要謝謝你，看見安安就讓人覺得開心。”
被神仙姐姐誇讚，又得了糖，烏雲安安雀躍不已，拉著池棠的手就搖起來。
“謝謝姐姐。”
“姐姐餓了吧，我已經溫好奶餅了，我現在去給你端。”
看著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身影，池棠心裡很複雜。
契丹和大唐，現在是敵人啊！
契丹兵如何虐殺漠城百姓，她是聽蕭策說過的。
可是，陰差陽錯，她竟然落在了契丹的土地上。
她故意將糧食和鹽巴落地的地方不斷往漠城方向延伸，就是為了逼迫蕭穆帶著勢力不斷靠近漠城。
現在天鷹部落呆著的地方，離最初她穿過來的草原，已經有300裡。
距離漠城還有三分之二的路。
這段時間以來，她特意保持和草原居民的距離，給蕭穆的東西也很少。
因為她潛意識裡，不想給大唐培養太多敵人。
吃完東西，池棠信步走在草原上。
雖然她有意保持著和所有契丹人的距離，但溫柔的阿嬸，善良的老爹，天真的烏雲安安，所有人都對她非常友善。
草原的百姓質樸又純真。
她們每一個人都打動著池棠的心。
她們和大唐百姓又有什麼區彆。
為什麼要有戰爭。
錯的是軍隊嗎？
契丹的軍隊，在漠城燒殺搶掠，幽州的軍隊也在漠城燒殺搶掠。
本質上來說，契丹和幽州沒有區彆。
怎麼蕭策的烈焰軍，就不會濫殺無辜呢？
所以錯的，是握刀的人。
“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蕭穆聽說池棠醒了，忙完手裡的事，就來找她。
池棠正站在高處看落日。
聽到蕭穆的聲音，她沒有回頭，依然看著前方，“你說，為什麼會有戰爭？”
“大唐和契丹，不能和平相處嗎？”
蕭穆眸中沉沉，本想說“若是能活下去，誰願意打仗”，可想著阿姐的野心，他沒有開口。
“其實草原和大唐之間，曾經和平了很多年。”
那時候大唐強盛得可怕，周邊小勢力沒有一個能與大唐硬剛。
現在，大唐衰弱無力，內亂不止。
其他勢力，也當然想去分一杯羹。
“蕭穆，你想當皇帝嗎？也就是你們這的可汗？”
“不想。”
“那你發展勢力做什麼？”
“……”
蕭穆對此也沒有明確的答案，曾經的他，手裡有八萬人馬。
那時候，他的權利也大得可怕。
可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滿足，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阿姐。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阿姐不可缺少的倚靠。
為了讓阿姐開心，能看到阿姐笑一笑，誇一句“還是我弟弟對我好”，他便覺得做的一切都很值。
池棠見他一直不說話，轉身看他，卻發現他一臉落寞，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
“蕭穆，你是被唐軍殺死的嗎？這次回來，是不是要報仇的？”
這是池棠最擔心的地方。
若是蕭穆發展勢力要對付唐軍，接下來，她就要重新考慮物資的事。
總不能給蕭策培養敵軍吧。
蕭穆收斂了神色，否認，“並不是。”
“雖然草原是我的家，但我對大唐並沒有太多敵意。”
如果不是為了阿姐，他可能都不會上戰場。
殺人，溫熱的血濺在臉上時，他也曾想吐。
他問池棠，“看起來，你對契丹敵意不小。”
當然不小。
池棠把漠城百姓的遭遇講了一番，越說越憤怒。
隱約，她已經把契丹和東瀛歸為一類。
仇恨能小了？
聽到池棠一連串的控訴，蕭穆蹙眉，靠近漠城的勢力，好像是二王子那邊的人。
“我沒有殺過大唐百姓。”
在戰場上拚殺憑本事。
但對手無寸鐵的平民下手，他做不出這樣的事。
“也不會縱容士兵濫殺無辜。”
草原上打仗，贏了，就可以帶走對方的牛馬等物資。
牧民也是重要的資源。
再說了，在哪兒放牛不是放。
反正都是遊牧生活，沒有固定的居所和固定資產，草原百姓對誰做老大，遠沒有大唐百姓那麼敏感。
“這麼說，你倒是個好人？”
池棠的語氣不怎麼好，但蕭穆竟然也沒生氣。
“我不算好人。”
“我殺過很多人，很多。”
多得數不清。
他的手上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
蕭穆把手背在身後，和池棠一起看著遠方的落日。
“西南方一百裡，有個潢土城。”
那是草原上為數不多的城池之一，人口繁盛的商業樞紐中心。
“到時候，我幫你找個商隊。”
池棠側目，麵上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
蕭穆沒有看她，“我有商隊的熟人，可以讓他們帶你去大唐邊境。”
“你這麼好心？”池棠不敢信。
“有什麼條件嗎？”
蕭穆沉默，條件嗎，他真沒想過。
他隻是突然覺得，池棠既然把契丹當敵國，肯定每天都度日如年。
相識一場，何必呢。
讓她走吧。
但看池棠根本對自己不信任的樣子，他不開條件可能對方根本不會安心。
“一千斤鹽，兩萬斤粟米。”
池棠聽到條件安心多了。
“好！成交。”
她最不缺的就是物資。
“不過，要三個地方的東西加在一起才能湊齊。”
空間是不能暴露的。
蕭穆無所謂，“可以。”
他早就猜到池棠有自己的辦法帶來物資，也並不拆穿她。
即使沒有這些東西，難道他蕭穆就發展不起來了嗎？
他轉身離去，“收拾東西吧，七日後我們就能到潢土城。”
路上還能順便收服一些小部落。
到了潢土城，離阿姐的聖土城就不遠了。
到時候，他再多發展幾個月，以十萬人部落的首領的身份，足以讓她重視了吧。
阿姐，你殺了我。
午夜夢回，可有一絲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