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
卻見那道場上空，一巨大火團筆直衝下，穩穩落在了緣對麵。
火焰散去，一道人影展露真容，齊默就這般與了緣盤膝對坐。
“他是何人？”
眾人皆驚。
萬卷府之中，年少成名的學生並不在少數，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若要與這了緣論道，至少要派出個如張靖那樣的人物才行，可卻沒想到，來的竟是個無名小輩。
他才人仙下品吧？
“這萬卷府莫不是覺得此戰必敗，便打算隨便找個弟子敷衍一下，將有生力量留在後麵的論道之中？”
“多半是如此了，一個人仙下品的無名之輩，對上了緣大師，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道場上。
見齊默到來，了緣的嘴角終於掛起一抹笑容，道：“齊施主，你終於來了，多日不見，看來你又有長進。”
“我這點長進，可不及你，想來這一次，我贏的不會如上次那般容易。”
從登場到現在，齊默一共說了兩句話，每句話都在反複提及著上次兩人那一場論道。
這是極其低劣的攻心計，但卻十分有效。
隻要了緣對此事仍有介懷，齊默說的這兩句話，便足可對其產生影響，隻需他稍有動搖，齊默的勝算便能多上不少。
了緣道：“你既然來了，那咱們便開始吧。”
他正要出題，卻被齊默直至。
“慢著！”
了緣皺眉：“怎麼？”
齊默突然一笑，道：“了緣大師好歹也是長輩，這般以大欺小，未免太過分了吧，到時就算你贏了，臉上也不光彩吧。”
此言一出，立馬引得道場之上討論聲一片。
這小子，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有點小聰明，就是不知道，真本事如何。
一向不要臉的佛門弟子，這下遇到了比自己更不要臉的了。
萬卷府旁觀眾人也紛紛笑出了聲。
大先生讚許道：“這小子，平日裡看著老實，關鍵時刻卻是小聰明不斷，若能占得先機，倒也能增加些勝算，隻是不知道，他能否將此優勢轉化為勝勢。”
“怕是難！”
祭酒姍姍來遲，立於大先生身側：“若是放在一個月前，這樣的手段或許還有點用處，但這小禿驢似乎是在這一月裡經曆了許多事，以他的道行，齊默的行徑幾乎和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麼分彆。”
“那便看著吧。”
重回台上。
了緣思慮片刻後，勾起一抹微笑道：“既如此，那便由齊施主先出題。”
“多謝大師，請指教。”
齊默先行一禮。
還未見其重新直起身子，便見那了緣頭頂千丈處，一條巨大火龍陡然顯現，銜劍而下。
幾乎隻是須臾功夫，那劍刃便已落到了了緣的頭頂！
“搞什麼？”
祭酒皺眉。
齊默這一手，彆說是了緣了，就連他都沒想到。
大先生卻是笑道：“論道論道，劍道也是道嘛，既是道，那便能論，這小子果真是天資聰慧！”
三教論道之時，倒也有過不少以武論道的場麵。
隻是齊默這一手，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些。
不過，在祭酒和大先生看來，這也已經是齊默最有勝算的方法了，將文鬥變為武鬥，方可發揮出他劍仙最大的優勢！
齊默一手掐訣，雙目死死盯著那被火焰包裹的了緣。
忽的。
一聲清脆嗡鳴自火焰之中響徹，緊接著，火龍崩碎，連帶著伏龍劍鬥一並飛上了高空。
“這便是你儒家的禮數？”
齊默麵前，了緣身披佛光，背後一輪金色光相。
方才那一劍，未能傷其分毫。
了緣神色之中再無那般慈悲之色，已然是金剛怒目！
“阿彌陀佛。”
“齊施主，這便是你儒家的禮數嗎？”
了緣聲如獅吼，已然是動了怒氣。
齊默卻仍是那般笑臉：“大師，我不過是個修道五十餘年的毛頭小子罷了，你與我這後輩計較什麼，我年歲尚淺，實在不懂這些東西，莫怪莫怪！”
“你覺得，你這些嘴皮子功夫，對貧僧還有用嗎？”
“有用沒用，總得用了才知道，我這可都是從大師這兒學來的！我萬卷府講的便是海納百川，我覺得大師此前說的很有道理，便學來了。”
齊默臉上雖是那般笑臉，但實則卻是一直在觀察著了緣的氣息變化。
他雖是怒目，但氣息仍舊十分沉穩，並未被齊默的話語所擾亂，看來，這樣的小聰明真的派不上多少用場了。
還是得動真格的。
“既然齊施主想這麼玩，那貧僧便也陪施主玩玩。”
說罷。
了緣又是一聲獅子吼，身軀突然自地麵彈起，對著齊默胸口便是一掌襲來！
齊默右指一勾，伏龍重歸於手，持劍抵擋。
鐺！
碰撞聲音如洪鐘。
齊默竟是被這一掌拍出了足足百丈有餘。
“金身？”
齊默駭然。
一個人仙中品，竟就修出了佛門金身，雖未能化為法相，但此般威能，也絕對不容小覷。
情急之下，齊默再度出言道：“大師，我出的題是劍道，你以武道應對，怕是不行吧！”
“武道也好，劍道也罷，有何不可！貧僧武道若能勝你劍道，那便也是勝！”
話音未落，便又是一掌襲來。
這一掌的威勢，竟仍要勝過上一掌！
齊默咬了咬牙，若再不動真格，此戰怕是要輸。
“一點浩然氣！”
齊默口頌詩句，點點浩然氣凝聚於劍尖，那一劍，竟是有了不下了緣掌風的氣勢。
劍出。
平分秋色。
“千裡快哉風！”
詩句出，劍便出。
這一次，竟是齊默主動出擊。
“三尺劍經？”
了緣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這小子才來此處多久，竟就習得了萬卷府的三尺劍經？
靠著這劍經，了緣一時半刻還真奈何他不得。
“三尺之內，書生無敵？貧僧倒要看看，這三尺之外，你還能否無敵？”
了緣抽身後撤，丹田運氣，又聽得一聲佛號響徹。
佛門獅子吼。
此神通算不得多高階，但殺傷力卻是十足，若隻是個尋常人仙下品，足可被此一聲獅子吼震得神魂俱碎！
但很客氣，齊默並非一般人。
一劍破開獅吼。
齊默劍勢再起，口中念念有詞：“看來大師也與我一樣會錯了意，三尺之內書生無敵的意思，可並非是身前三尺無敵，而是說，書生三尺劍，舉世皆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