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寡婦的男人姓顧,是他們顧氏一族的人,出了這個事,顧族長臉上也無光。更何況,柳寡婦一個女人,若不是族裡照顧著,哪能在村裡站住腳?可他沒想到這個柳氏竟然吃裡扒外,胳膊肘子往外拐,夥同外**害他們顧氏一族的孩子。顧族長撕了她的心都有了。馬氏沒功夫搭理幾人,哪怕是族長裡正。她抱著孩子就要往外衝,就在這時,門外看熱鬨的人群裡,不知是誰喊了句:“沈大夫在這裡!”聲音剛落,門外的人群自動退出了一條路,沈連川正背著藥箱匆匆而來。“我來看看孩子。”沈連川臉色有些凝重,還有幾分讓人不易察覺的愧疚。他挨個給孩子們把了脈後,心裡鬆了口氣,三個孩子都被喂了迷藥,身上也沒有虐待的傷。“孩子被喂了藥,這才會昏迷不醒,我開個藥,等醒了喝兩天,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沈連川開完方子,裡頭的哀嚎聲也漸漸小了,最後隻有一兩聲悶哼聲傳出來,最後直至消失……這一幕,兩個族長和村長都沒有出言阻止,隻守在外頭,似乎在待等一場無形的宣判。最後,屋裡傳出來一道尖叫聲,才打破平靜。“啊!死人啦!”緊接著一連串慌亂的腳步聲從屋裡傳了出來。眨眼的功夫,大家跑了出來。後院隻有一個癱在地上,麵皮紫紅,已經斷了氣的肥胖女人。而正屋裡的柳寡婦,倒是還活著,但也被打得不輕,牙掉了,還吐了血,跟條死狗似的癱在角落裡。六爺爺歎了口氣,低聲對抱著孩子的馬氏三人道:“你們帶著孩子回去吧!等會兒孩子萬一醒來,彆被嚇到。”馬氏三人臉上閃過一絲擔憂,最後還是點點頭,抱著孩子先回去了。門口處,屋裡的人剛跑出來,便看到族長和裡正都在,臉色頓時都白了。“裡正,族長,那個拐子死了!”裡正臉色一沉,目光死死地盯著顧遠那夥人。太沒有王法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跟他這個村長商量一下,簡直沒有把他這個村長放在眼裡。顧氏族長見狀,哪裡沒看出來王村長的意思,隻聽他冷哼一聲,“哼!一個拐子敢對我們村下手,死了就死了,王裡正你不會還要包庇一個拐子吧?”顧族長本就跟裡正不和,又覺得丟了麵子,說話就衝了些。當朝有雖有律法,可在這種偏遠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按照宗族製度和族規來做事,顧族長這麼說也是有底氣的。裡正臉頓時一拉,這個顧德來,仗著族長的身份從不把他這個官府認可的村長放在眼裡,想到這兒,他也沒了好臉。“哼!縣太爺判案還得給犯人一個申辯的機會,看來你們比縣太爺還厲害了?”這帽子一扣下來,顧族長臉色更加不好了,指著王裡正半天沒說話。沈族長忙出來打圓場,“哎,這幾個孩子也吃了大虧,可憐見的,我們兩族的族人也是一時氣憤,失手打死了拐子,還請村長寬諒個。若是咱們報官,這人也是逃不過一個死。縣老爺這麼忙,咱們這點兒事,還是不麻煩他老人家了,免得讓上頭的人以為咱們監管不力,村裡事兒多呢!再則,這人敢上咱們村來,村裡人要是不來個殺雞敬猴,隻怕,以後誰都敢來踩咱們村一腳。”附近有山有水,雖然偏僻,村子可不少。村子一多,村子間,沒少因為搶山頭的事兒動肝火。至於為啥要搶山頭,那利益可就大了。不說彆的,光燒柴就是個大事兒。家家戶戶都要砍柴燒火做飯,那柴從哪兒來?自然是從山裡砍,可那些山頭若不屬於村子裡的,彆村的人可不讓你進,更彆說從山裡背柴下來。當初桃花村為了保住山頭,桃花村的祖輩們可是費了不少心血。桃花村的山還不錯,村裡人倒也不缺柴火,可不時總有彆村的人偷偷地來砍柴,特彆是秋冬時節。他們砍柴就算了,關鍵還砍樹,這樹是能隨便砍的嗎?可這點兒小事,也不好大張旗鼓的嚷嚷,正好趁這事兒,殺雞儆猴一番。所以,沈族長這一番話,即給了村長台階下,又將族人打死拐子的事歸為失手,暗示法不責眾,最後將這事歸為被外人挑釁後的震懾。他之所以充當和事佬,還是因為裡頭有兩家姓沈,他自然要出言維護。村長臉色緩了緩。“既然那人死了,但柳顧氏絕不能輕饒,要不還是交給官府處置吧!”顧族長冷著臉,道:“不行,拐子已經死了。交給官府,又得扯出不少事來,我顧氏一族,雖不是什麼大族,但決不允許吃裡扒外的東西,就按照族規處理吧!”說是族規,也就是顧族長臨時的說詞。要是顧氏一族真有什麼一板一眼的族規,隻怕柳寡婦不知道沉多少次塘,浸多少次豬籠了。他這話一出,沈族長差點兒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還族規呢!說了跟沒說一樣。心裡如何吐槽,但沈族長還是配合道:“依顧族長的意思是……”兩人也算是老夥計了,不管是對外,還是對內,兩人已經配合得有默契了。以他對顧族長的了解,這柳寡婦怕是沒活路了。若是柳寡婦是個安分的,大不了把她趕出村子,反正她兒子在鎮子上,也不算沒給她活路。可偏偏柳寡婦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在村子裡攪天攪地的,風流韻事傳得滿天飛,這影響對顧氏一族來說那可就大了!顧昭明已經是秀才了,未來什麼樣誰也說不準,以後不管怎麼樣,也能說顧氏一族是耕讀傳家。可偏偏族裡唯一的這個秀才的嶽父跟這樣的女人攪和一起,那秀才說出去,都矮人幾分。顧族長原先看柳寡婦去投奔兒子,人沒在村裡,他沒好再說什麼。結果她回來才多久?又惹事,正愁找不到由頭收拾她呢!要顧族長說,這樣的女人死了一了百了。沈族長也多少知道一點兒顧族長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