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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家主支尚且難以立足,將“紅案秋白”當出去維持生計,旁支更是窮。
然而丁家族中並非無人才,實在是……長偏了。
男子皆平庸,反倒是出了好幾個文采斐然、才情橫溢的女子。然而女子均遭打壓,終嫁為人婦,困於後宅,再無出頭之日。
甚至到後來,丁家不許女子習字研文,認為是女子壞了風水才長偏。
明德帝聽到這裡,心裡暗罵了一句:人笨怪刀鈍!
齊公公聽得直翻白眼,心裡也暗罵了一句:拉不出屎怪茅坑!
晏星辰哽咽道:“罪臣自幼偷習詩文,東躲西藏,終為家父所察。家父不僅請出家法,將罪臣鞭笞至體無完膚,更將罪臣許配給當地一紈絝子弟。罪臣不堪受辱,於成親前夜離家出走,隱姓埋名。後得遇恩師,即仲夏書院山長張基瑞先生。”
仲夏書院山長張基瑞,一生致力於教育,桃李滿天下。其學識淵博,德行高潔,深受學子敬仰。
張先生愛才,見其雖為女子,卻心懷壯誌,才華出眾,遂為其取名“晏星辰”。
晏,取自丁詠雁之“雁”字諧音,暗喻其如雁南飛,誌向高遠;星辰,意為亮光,喻其才華如星辰璀璨,照亮四方。
張先生為她偽造了身份,讓她在仲夏書院女扮男裝學習,繼而參加科考,鑽了鬥試的空子。
晏星辰是仲夏書院那一屆唯一殺入鬥試的學子,且以優異的成績,成為當年金鑾試第四名。
若不是那屆鬥試神仙打架,出了肖長樂,又出了時雲起,以晏星辰的實力能進前三。
上一世,她就是繼陸桑榆和顧柏年之後的第三名。
張先生惜才如命,不忍見到這個才華橫溢的女子埋沒於世。他冒著欺君之罪、殺身之險,也要把她推入仕途,為朝廷效力。
蓋因晏星辰不僅詩文卓絕,更兼對時事的洞察與敏銳,實在是朝廷所需的棟梁之才。
晏星辰匍匐於地,含淚叩首:“罪臣不敢妄求吾皇寬宥,唯願竭儘己力,書儘北翼風土人文,大好河山。秉筆直書忠臣良將,使之流芳百世。更願獨擔欺君之罪,懇請吾皇體恤罪臣的恩師,莫因罪臣之過而累及於他。”
明德帝看著麵前一臉堅毅的臣子,心道天下人若皆如她這般堅忍不拔,何愁國不興、民不安?
他若是教諭,也會忍不住想要推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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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規矩不成方圓,沉聲道,“朕準你以戴罪之身隨朕出征,降至七品官階,恢複女兒身。”
其實朝廷上下本就對女官的看法褒貶不一,議論紛紛。
淩雲夫人官拜兵部郎中就算了,當時馬球賽上所有人都極度熱血,沒人對此有異議。
後來安國夫人入太醫院任中院判一職也算了,畢竟人家研製出福壽膏的解藥,利國利民。
可那第三個女官……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啊?據說以前還隻是海晏公主身邊的一個婢女,鬥大字不識一升,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史上第三個女官。
本來大家就不服,尤其聽說此女還要隨軍出征,就覺得她去能做什麼?不就是離不得剛成親的丈夫麼?
閒言碎語起來的時候,申院使第一個不樂意:“什麼叫搖身一變?那是本官教出來的徒弟!”
安國夫人也不樂意,“什麼叫搖身一變!那也是本官的徒弟!對了,人家還是孟娘子的徒弟。以後啊,她的成就將遠超於我。”
為了平息議論,太醫院舉行了傷口包紮的比賽。
而鐘西月很爭氣,贏了除丈夫康塵硯以外的所有人。無論是傷口包紮速度,還是處理後的效果,都遠超眾人。
所以她不是去拖後腿的,是真的要去乾活的。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的時候,次日朝廷又震蕩了一下,平地驚雷起:晏大人是女子!
這是第四個女官了!
不,以她進朝廷的日子來算的話,晏大人其實才是北翼史上真正的第一個女官。
百官上下都麻了!尤其男子心有隱憂,就覺得長此下去,女子們恐怕都不會安於後宅。
不過晏大人降職了。原先是五品官員,如今降至七品。但誰都知道,明德帝輕拿輕放,擺明了要保晏星辰。
對於外間的紛紛擾擾,明德帝充耳不聞。
當他第四次翻閱《北翼山河記》中部手稿時,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傍晚,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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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召覲見。
父子兩人一起用了晚膳,還逛了會園子。一路討論著出征事宜,相談甚歡。
太子仍不甘心,上前一步,拱手懇切道:“父皇,兒臣始終以為,此次出征當由兒臣領兵,方不負父皇多年教誨。”
明德帝並未立即駁斥,隻是負手而立,目光深遠,“朕年少時,亦曾有一夢,夢想身披鎧甲,手持長戟,掛帥出征,馳騁沙場,為我朝開疆拓土,立不世之功。”
太子聞言,神色一凜,低聲道:“父皇雄才大略,兒臣望塵莫及。隻是父皇身係天下,豈可輕動?兒臣願代父皇出征,以全父皇昔日之誌。”
明德帝擺擺手,不再多言,轉身領著太子步入禦書房。
夜色如墨,燭火搖曳,映照出滿室書香與威嚴。
明德帝坐於龍案之後,目光沉靜。片刻後,他徐啟匣屜,從裡麵取出一卷明黃色詔書,輕輕置於案上。
太子見狀,心中一震,隱隱猜到幾分,卻不敢多言。隻是垂手而立,靜候父皇開口。
明德帝抬眸,目光深邃:“此乃傳位詔書,朕剛擬好。召你前來,便是要與你細說此事。”
太子聞言,連忙跪下,“父皇春秋鼎盛,何須急於此事?兒臣年少,恐難當大任,還請父皇三思。”
明德帝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你雖年少,卻已顯仁德之姿,朕心甚慰。今日將此詔書交予你,並非即刻傳位,而是望你以勤勉修德,早日擔起江山之重。當然,這也算是朕的遺書。他日若朕有不測,你需即刻繼位,穩住朝局,不可有半分遲疑。”
將軍出征前,都會寫下遺書,以備不測。此乃軍中舊例,亦是將士們對家國的最後一份牽掛。
而一代帝王出征前留下的遺書,便是傳位詔書,如此朝堂方能不亂。
而另一封遺書,他不敢給出去,怕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