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丁家後人丁詠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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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星辰聞帝王笑聲爽朗,其中並無半分惱怒責怪之意,心中大定,聲音亦恢複往日沉斂:“實則,令罪臣鼓起勇氣向吾皇自陳者,乃是此物……”

她從袖裡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雙手呈於頭頂。

齊公公忙走過去,彎腰將木盒接過呈給主子瞧。

餘光仍舊落在晏星辰臉上:哎呦,嘻嘻,晏大人竟然是個姑娘!

這已不知是他第幾次在心裡感歎了。虧得他主子是明君啊,否則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就要被砍頭啦。

可晏大人真的嬌滴滴嗎?

不!齊公公離得近,用餘光都瞧清楚了。

姑娘素麵朝天,未施粉黛,容顏間儘顯風霜之色。肌膚因日曬而顯黝黑,斑駁點點,猶如歲月之痕。雙眸雖清澈明亮,然眼周泛黑,顯是久未安眠,疲憊之態難掩。

她身形頎長單薄,藏在官服裡尤顯空蕩。太瘦了!

想來這一年多,她遍曆四方,晝夜不息,奮筆疾書,已入廢寢忘食,幾近忘我之境。

看得齊公公都好想去禦膳房,弄點吃的來給晏大人補補身體……正想著呢,就聽見他主子吩咐,“佑恩,去擺膳。到點了,朕要和晏大人一起用個膳。”

齊公公笑應,“是。”心裡暖洋洋,輕快飄出禦書房。

嘿,咱家和主子一條心啊!

晏星辰忙跪地磕頭,“罪臣不敢!”

不殺頭還一起用膳?莫不是最後一頓?

明德帝也發現他的臣子比早前瘦了一大圈,想必在外奔波搜集材料時廢寢忘食,勞心勞力,以致形銷骨立。

他從晏星辰呈上來的木盒裡,拿出一方硯台。指尖輕撫硯台邊緣,但覺觸手溫潤如玉,細膩如脂,隱隱透出一股清涼之意。

硯台之上,墨痕猶存,似有歲月沉澱之香。

再低頭凝神細觀,見硯麵紋理如山川起伏,又如江河奔流。山水雲霧繚繞其間,墨色深沉,仿佛蘊藏著天地靈氣。

即便他是一代帝王,也不禁心生感慨:“此物實乃難得至寶。”

晏星辰恭敬答道,“回吾皇,此硯名為‘紅案秋白’,從我太祖爺爺手裡流傳下來。罪臣前日回京時,忽見此物驚現於罪臣的書案上。罪臣方知,早已有人窺知罪臣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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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來自告,不然牽涉甚廣,她不敢賭。

少主府,聽藍院。

時安夏正翻著書頁,等夫君回來一起用膳。

夜寶兒趴在她腳邊打盹,還發出了鼾聲。

它懷裡蜷著一隻白狗,腦袋前方團著一黑一白倆貓,全都在睡覺。

不一會兒,岑鳶挾裹著秋意進來,打破了一屋靜謐。

雨絲綿綿,沾了衣裳,半濕不濕,潤了。

“夫君回來了。”時安夏起身相迎。

夜寶兒被吵醒,懶洋洋看主子一眼,尾巴象征性搖了搖。小白狗也跟著搖了搖尾巴,不動。

貓兒“喵喵”兩聲,算是請了安。

北茴跟進屋來,笑著招呼,“快,幾位貓狗小主都給我出來。”

貓狗小主們懶得理她,動都不動。

時安夏笑,“現在是真喊不動了。”

北茴在銅盆裡倒了熱水,給少主洗了手。

時安夏怕他著涼,讓他趕緊換下潤了的衣裳。

她從櫃中取出一件新製長袍,料子乃上等貢緞,觸手生溫,光澤如月華流轉。緞麵織以暗紋,貴氣逼人。

袍身剪裁得體,肩線流暢,腰際略收,下擺寬大。內裡以柔軟絲絨加襯,既顯尊貴,又添幾分暖意。

岑鳶是不在意穿什麼的,但夫人在意。這幾年走到哪買到哪,給他添置了不少行頭。

夫妻二人就在聽藍院用膳,吃得簡單。

岑鳶帶回來一個消息,“晏大人去自告了,你那‘紅案秋白’把她嚇得不輕。”

時安夏道,“其實我原先也沒想起來,晏大人跟霍十五家還有點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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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晏星辰是在北翼戰後才恢複了女官的身份。她是北翼史上的第一個女官,真名丁詠雁。

晏星辰是她恩師取的名兒。習慣使然,即便後來惠正皇太後免了她的欺君之罪,讓她成為女官,所有人也依然叫她“晏大人”。

且她從來沒透露過自己與淮陽伯府主母丁詠梅的關係,是以時安夏也不知道實情。

直到這一世,霍十五過早出現在時安夏生活裡,又挨打無意間牽扯出丁家一係列的秘事。時安夏才忽然由丁詠梅和丁詠珊這兩個名字上,聯想到晏星辰叫丁詠雁,很可能也是湛州丁家的後人。

且“紅案秋白”上一世最終落於晏大人之手,已經是實證。

那時候,晏大人為了尋找家族傳承的“紅案秋白”,費了很多年的功夫。

這一世,時安夏沒花什麼力氣,就把“紅案秋白”找回來了,實因“紅案秋白”其實落在方瑜初手裡。

時安夏拿了好東西跟方老爺子換“紅案秋白”,又說儘了好話,終於替晏星辰提早完成心願。

時安夏覺得時候到了,早前薅來的免死金牌基本用不上。如今明德帝開明,廢除了株連製,又愛惜人才,斷不會因為欺君責罰晏星辰。

晏大人在北宣部任職,時安夏便讓哥哥時雲起把“紅案秋白”硯台拿去,悄悄放在晏大人的書案上,以此提醒她趕緊去跟明德帝自告。

禦書房內,晏星辰躬身稟道:“罪臣本名丁詠雁,乃湛州丁氏之後,家祖乃文學大家丁承恩。”

明德帝聞言,神色肅然,不禁正襟危坐,問道:“丁老先生?”

須知,明德帝早年習文,多從丁承恩之作啟蒙,對其文章推崇備至,心中敬意油然而生。

丁詠雁麵頰滾燙,羞愧難當,低聲道:“正是。慚愧至極,我丁家自曾祖父一代便日漸衰微,族中人才凋零。然因家祖為文學大家,族人皆自視甚高,目無下塵,卻徒有虛名,手低眼高,終致家道中落。”

明德帝聞言,微微頷首,了然於心:“族中男子無才,更禁女子有才。”

丁詠雁見皇上頃刻間便道破其心中辛酸,不禁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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