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殿下,瑾王逼迫下官這麼做,實則是他自掘墳墓,滿朝多少雙眼睛看著呢······”
李訓言辭誠懇,將楚俊如何威逼利誘,讓他假裝崴腿,暗中勾結寒骨巫,並唆使他故意挑釁等事,詳儘告知楚喬。
“此事皆因下官一時起了貪念,把柄不慎落入楚俊之手,才被迫行此險招······”
李訓輕聲歎息,無奈搖頭。
楚喬麵上波瀾不驚,內心卻頗為滿意。
誰都覺得李訓是瑾王的心腹,殊不知是他布下的一枚棋子,暗中監視著楚俊的一舉一動而已。
如今楚俊主動暴露李訓,就為誘謝書賢入彀?
這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
難道他發現李訓是自己的暗探,主動拋出來惡心本王?
似乎也說不通。
如此一來,也有把楚俊和寒骨巫勾結的秘密暴露出來的可能,瑾王又不蠢,怎會破罐子破摔。
莫非隱藏著更深的漩渦?
有趣!
這場權力遊戲,似乎又添了幾分微妙與複雜。
楚喬暗下決心,趁這次機會,一定要把楚俊當太子的希望擊碎。
少了這個強勁的競爭對手,他的保障便有九成之多。
“睿王殿下,昨日謝書賢和司馬逸帶著好多東西去了四方館,僅在瀚國館驛內盤桓許久······”
楚喬聽罷,淡淡一笑,卻沒任何說辭。
三國使者皆是精明之人,如此拙劣的離間計,應該早已洞若觀火。
謝書賢隻是徒勞罷了。
“告訴本王,你鑄下大錯,謝書賢把你擼下去了,為什麼又重新啟用你?”
楚喬很警覺。
小心駛得萬年船,尤其在權力的海洋中,必須得處處謹慎,否則就會卷入漩渦,連渣渣都剩不下。
“睿王殿下,這事在鴻臚寺已不是秘密,那天謝書賢叫來蘇景行,裡麵很多人都聽到了。他說蘇景行不善與外使交涉,擔心會使我朝陷入被動······”
李訓有些小得意,從這個角度講,他還算有些能力和手段。
“最後,謝書賢還說,他隻想順利把這些外國使團送走,心就歇了······”
這樣一解釋,一切便豁然開朗。
顯然,謝書賢不願節外生枝,隻希望此次外交事宜能平穩落幕,故而啟用李訓,也在情理之中。
楚喬剛剛的擔憂順便消失。
“你去吧,有什麼事,隨時來報,尤其要盯緊瑾王和謝書賢。”
“是!”
······
麟德殿專用於外使正式拜謁大炎天子。
朝拜禮儀結束後,會在麟德殿舉行盛大國宴款待使團,彰顯大炎帝王的無上威嚴與大炎朝的繁榮昌盛。
楚炟和各部大臣各就各位,湯斷塵的高呼標誌著這一莊嚴時刻的到來。
“宣霜羽國、青木國、瀚國使者覲見!”
依禮製,各國的主副使進殿拜謁,禮儀結束後,使團的其他人才能進殿赴宴。
寒骨巫、葉軫斜、沙陀闊各自攜副使,昂首闊步邁入大殿,旁若無人地左顧右盼。
看不出出使的樣子,倒像是來送戰書的信使。
這究竟是為何?
這幾個國家的使者往年覲見,一切均遵循禮儀規程,步步謹慎,分毫不差。
今天卻這般肆無忌憚?
“霜羽國使者見過大炎陛下。”
“青木國使者見過大炎陛下。”
“大瀚國使者見過大炎陛下。”
幾人隻是拱拱手,如同碰到同輩一樣施禮,全然不顧君臣之禮,尊卑蕩然無存。
“大膽!”
湯斷塵滿是憤慨,厲聲喝道,“爾等番邦使者覲見我天朝陛下,竟敢如此無禮,罪不可恕!”
如此輕慢,明顯是在挑釁。
君辱臣死,在場之人,無不怒從心中來,紛紛跳起來責罵。
嗬嗬!
我們連什麼原因都沒說,大炎朝堂就自動亂了。
“覲見大炎皇帝的禮儀,從今天開始改成這樣,以後就要遵循這個規矩。”
寒骨巫神態倨傲,滿臉輕蔑道,“你們彆忘了,我們是來通知你們,不是來和你們商量的······”
“住口!”
謝書賢厲聲一喝,幾步邁到幾人跟前,橫眉冷目道,“我早就告訴你們了,這裡是大炎,必須按照大炎的規矩來行事。此刻,你們要麼循禮叩拜,要麼滾回你們國家去,彆找不痛快!”
說罷,他轉身施禮道:“臣懇請陛下驅逐三國使團,大炎全麵備戰,征討敵寇······”
輕視皇帝就是蔑視國家尊嚴,此刻的大臣不管政見如何,誰都會站出來表現。
“你們大炎有句俗話,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這是你們大炎朝無禮在先,我們隻是依樣畫葫蘆。”
寒骨巫大吼,謝書賢冷哼道:“大炎以禮相迎,何時無禮了?”
他清楚,寒骨巫說的還是他用彈弓襲擊車夫的事。
看來幕後人不把他弄倒,是不會甘心的。
“你當街襲擊霜羽使團,這叫以禮相迎?”
寒骨巫大聲嚷嚷,“我那車夫如今還在床上躺著,腦子都給打壞了······”
“那,你們呢?”
謝書賢對另外兩國使者道,“寒骨巫跟我學樣,你們為何也隨他辱我陛下?”
沙陀闊和葉軫斜異口同聲道:“三國同盟,同仇敵愾。你襲擊霜羽國使團,就是襲擊同盟,我們豈能袖手旁觀。”
“精彩啊,實在精彩。”
謝書賢鼓掌笑道,“霜羽使團高舉國旗在大街示威挑釁,我看在兩國友誼的份上,沒有用弓箭射殺,誰知你們卻得寸進尺,簡直恬不知恥。既然,你們不知悔改,那今天隻有驅逐一條路可走了······”
“慢著!”
寒骨巫才不想被驅逐。
他此行身負重任,讓謝書賢栽跟頭不過是順手為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他才不會以小失大,誤了大局。
“不管你怎麼說,錯事都已發生了,不如咱們賭一局做個了斷。我若輸了,按禮儀覲見大炎皇帝。你若輸了,給我車夫磕頭賠罪······”
說著寒骨巫從袖中拿出一個物件道,“就用這個做道具賭。”
謝書賢瞥見那物件,偷偷笑了。
小樣,你這不是找死麼?
但還是裝出怯生生的樣子,囁嚅道:“我朝禁止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