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賢用彈弓打外國人的消息,瞬間傳遍整個京城。
一時間,彈弓竟成為京城孩童最為流行的玩具。
百姓以此為傲,沉浸在狂歡中。而楚俊則氣急敗壞,恨得差點把牙咬碎。
他極力推薦謝書賢當內使,實則包藏禍心,欲借此機會損毀其聲譽。
為此,他精心謀劃布局。
他授意李訓趁迎接使者的機會,以重金賄賂寒骨巫,這才出現了白天的一幕。
他以為這劇本無解。
如果謝書賢聽之任之,便會扣上辱國的帽子。
若他強硬製止,勢必會引起外交矛盾。倘若外使轉頭離去,或者在鴻臚寺大鬨,他又會被安上挑起兩國爭端的罪名。
橫豎都難以收場,他給謝書賢挖掘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然而,誰能想到,謝書賢竟輕鬆化解此局,更是借此東風,聲名大噪,直上青雲。
楚俊心中憤懣不已:難道本王就是專門給謝書賢刷功勞和名聲的嗎?
少頃,楚俊恢複了清明。
這是他的一石二鳥之計,打不到謝書賢,那另一隻“鳥”絕不能落空。
不然讓李訓暴露便毫無價值了。
······
“好小子,朕果然沒看錯他,每次都能給朕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尤其這個揮布賣身,笑酸了朕的牙齒······”
淩寒霜將消息帶進宮,楚炟聽後喜笑顏開。
用彈弓來阻止事態惡化是妙招,而以銀子為彈丸,更令人拍案叫絕。
這不僅挽回了大炎的尊嚴,還狠狠地把霜羽使團踩在腳下蹂躪。
真是大快人心,揚眉吐氣!
但楚炟心中更為好奇,謝書賢身上怎麼恰好有一個彈弓?難道他能未卜先知?
君臣高興了一陣子後,淩寒霜瞅準個空隙,一臉凝重地說道:“陛下,那個李訓絕對有問題,是否將他拿下?”
楚炟皺眉沉思。
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李訓不慎崴了腿,有幾十種補救辦法,最不濟可以讓人扶上馬牽著走。
然而,他卻偏偏選了最不該選的辦法。
近乎自掘墳墓。
這和挑明告訴彆人,他在配合寒骨巫鬨事,沒有一點區彆。
由此可以推斷,霜羽使團的這次事件不是突發,而是有人精心布局、蓄意為之。
既然如此,那就暗中調查,揪出幕後黑手。
楚炟輕輕擺手,否定了即刻抓捕的念頭,輕聲吩咐道:“不必急於一時,派人盯緊他,查清他和誰聯係,隨時向朕稟報······還有······”
他又補充道,“你去悄悄告訴謝書賢,李訓崴了腿是事實,也是意外,不要過於責怪他,給他機會將功補過······此事,隻能謝書賢一個人知道。”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淩寒霜應聲而退,片刻間便不見蹤影。
楚炟再次陷入深思。
能和使團搭上關係,此等手段,一般人難以做到。
莫非是······一個身影倏然掠過腦海,楚炟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
倘若這次幕後黑手是他,定不輕饒,朕和他新賬舊賬一起算。
······
“李訓,你的腿傷好些了沒有?”
李訓心中暗自嘀咕。
昨天謝書賢一腳把他踢出外交隊伍,估計今日把他叫來就是找麻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迎來的竟是關切的問候。
他雖滿心疑惑,卻也隻能順著話往下說:“多謝謝翰林掛念,今日確實感覺好多了。”
謝書賢微微頷首,再度恢複了不容置疑的威嚴:“既然如此,那你今日便繼續接手昨日的工作。記住,以後再不能出現狀況,否則,我絕不輕饒······去吧,好生做事。”
“下官遵命!”
李訓恭敬地應了聲,便退出了房間。
待李訓的身影消失,司馬逸滿臉不解地望向謝書賢:“你昨天將他逐出,為何今日又召回來?”
謝書賢輕歎一口氣,緩緩道:“蘇景行能力不足,與外使交涉時,恐怕難占據上風,會使我朝陷入被動。眼下正值用人之際,不妨讓李訓將功補過,也不失一個好辦法。我現在什麼都不想,隻想順利把這些番子送走,就算心歇了······”
“唉,也隻能這樣了。”
司馬逸微微頷首,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接著說道,“我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三個國家憋著壞呢,沒有利益不會輕易聯手。你說,明天在麟德殿拜謁天子,他們會不會聯合起來施壓?”
謝書賢略作沉思,緩緩道:“司馬少卿,你在鴻臚寺多年,你說說這三個國家之間,仇恨最大的是哪兩國?就是那種不死不休,一點就燃的仇恨。”
“霜羽和瀚國,這兩個國家是世仇。霜羽想吞並瀚國,屢興刀兵,卻遭瀚國上下殊死抵抗。戰事綿延數十載,雙方傷亡不少,霜羽也沒有得逞。最近幾年,霜羽國力漸衰,局勢才稍顯平和······”
說著,司馬逸麵露疑惑,“你問這個乾什麼?”
謝書賢微微一笑道:“麻煩少卿吩咐下去,籌備上好的酒食果品,再帶些本地土特產,咱們去一趟四方館······”
司馬逸更是不解:“帶著東西去四方館?這是要乾啥?”
“他們想聯合,咱們就想辦法破壞聯合,早點給他們製造點產生裂縫的事,到時候就有狗咬狗的戲······”
司馬逸這才明白,哈哈大笑,連稱妙計。
······
“沙陀闊,謝書賢來乾什麼?”
寒骨巫坐立不安。
謝書賢和司馬逸帶著東西來到四方館,僅僅去了瀚國的館驛。
這讓他十分狐疑,難道瀚國和大炎暗中有勾結?
不然謝書賢為何厚此薄彼。
所以,謝書賢走後不久,他就急匆匆去找瀚國主使沙陀闊。
“也沒乾什麼,說是慰問,放下了許多食物走了······”
沙陀闊有些小興奮,因為謝書賢偷偷塞給了他兩瓶香水。
寒骨巫不甘心道:“就慰問,沒有說其他?”
“對啊!”
沙陀闊道,“他走時還說了,要去霜羽館驛拜訪,順便給你賠罪。”
寒骨巫更不相信了。
他覺得是沙陀闊在撒謊,再次表情嚴峻問道:“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謝書賢沒給你特彆說一些話,或者留給你特彆的東西?”
“哪有特彆的東西。”
沙陀闊目光躲閃,謝書賢悄悄告訴他,香水的事不能告訴彆人。
這玩意兒一瓶三十兩銀子,他薪水低,送不起。
寒骨巫眼冷冽,盯著沙陀闊不言不語。
心中恨恨道。
明天就要對大炎朝合力發難,今日暫且放過你,等大事定了,再和你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