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聚寶閣門口換了張招牌，內容是“今日大米價格為八十文一斤”。
周記米糧鋪那邊，還是九十五文一斤。
等消息傳開之後，昨日還生意火爆的周記米糧鋪，今天又是一個人都沒有，人全去了集市。
“爹，聚寶閣的大米降價了，隻要八十文一斤。咱們的生意又被搶了！”周豐急聲道。
“何獻芝這麼著急賣糧，證明我的猜想一定沒錯。她這麼降價，分明就是要跟我們作對，咱們也降。”周萬福說道。
“還降？都賺不到什麼錢了啊。”周豐說道。
“糧食是十幾文一斤收來的，怎麼就沒賺頭？她賣八十文，咱們就賣七十五文，你馬上去辦。”
“好吧。”
現在糧食賣不到一兩以上，周萬福也沒有辦法。
總之他需要搶在何獻芝前頭，先把糧食全部賣完。
一大群人從集市跑到周記米糧鋪，又從周記米糧鋪跑到集市，生怕自己跑慢了買不到糧食。
經過幾輪較量，何獻芝已經把大米的價格定在了二十文一斤。
而周萬福則把糧食定在了十八文一斤。
糧價在短短七八日之內，突然降到了十幾文一斤，廬陽縣幾萬人都感覺提前過年了一般。
周萬福見何獻芝再也沒有降價，總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以這樣的價格賣糧，周萬福無法賺百倍的利潤，可他有一種鬥贏了對方的感覺。
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
何獻芝把糧價降到二十文就不敢繼續降了，而他直接降到了十八文。
他覺得自己比何獻芝更有魄力。
周萬福糧倉內的幾十萬斤糧食，在短短幾天之內，便銷售一空。
這天晚上，聚寶閣內。
“咱們這一萬斤大米，被老百姓買去兩千斤，還剩下八千斤。這批糧食應該屬於我？”何獻芝向李木問道。
“糧食是何姑娘出的本錢換來的，自然屬於何姑娘。”李木說道。
何獻芝點了點頭。
“參與這件事情的人，總共有一百三十餘戶，六七百人。這八千斤糧食，按每家每戶的人數，平分下去。”何獻芝說道。
“我代表我的十幾個兄弟，多謝何掌櫃大恩。”李二鐵趕忙起身拱手行禮。
“不必客氣。”
何獻芝看了一眼李木，問道：“你沒點表示？”
李木聳了聳肩，意思大概是說，我什麼條件你還不清楚？
何獻芝也知道李木沒錢，雖說是她在幫助李木，不過她還是想收攏一下李木的人心。
“我再出五千兩銀子，犒勞所有人。”何獻芝說道。
“多謝何姑娘。”李木拱手道。
“多謝多謝。”李二鐵一聽不僅有糧，而且還有錢，這可把他高興壞了。
兄弟們之前被搶了糧食，本就沒了活路。
這份恩情，他李二鐵記下了。
“接下來呢？”何獻芝問道。
“周萬福沒了糧食，就等於是一隻紙糊的老虎，無法拿捏全城數萬人。”李木說道。
“可你彆忘了，他背後還有縣令。他與縣令相互勾結，隻需巧立名目，就能將賣出去的糧食搶回去。到時候，咱們還是功虧一簣。”何獻芝說道。
這種事情，周萬福完全做得出來。
“他沒機會了。”
周萬福手裡還有不少錢，但是他不會懂得如何利用這筆錢，壯大自己的實力。
估計他現在都還在偷著樂呢。
前不久，於榮在征集到糧食之後，親自帶著官兵將糧食押往姚關前線。
今日他一來回，就聽說周萬福把手裡的幾十萬斤糧食，全部廉價賣了。
他一了解事情的起因經過，嘴都要氣歪來。
雖說周萬福的糧食不是他的，但在他眼中，周萬福就是他的一條狗。
他想剝削周萬福，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本來幾十萬斤糧慢慢賣，還能賣個幾十萬兩銀子，他能分不少錢。
可周萬福那個蠢貨，竟然把糧食廉價給賣光了？
於榮連衣服都沒換，氣衝衝的前往周家，見到了周萬福。
“我一轉眼的功夫，你這蠢貨就把幾十萬斤糧食全給賣了？”於榮扯著高高的調子質問道。
“於大人，怎麼了嗎？”周萬福見於榮臉色很不好看，立馬訕訕的笑著問道。
“你被人家當豬給宰了你知不知道？”於榮冷聲道。
“什麼？”
“聚寶閣是做古董生意的，哪來的幾百萬斤糧？他們就算有這麼多糧食，可嶺南道的聚寶閣總共隻有三家，全部人手加起來不到五百人，他們用得著那麼多糧？”於榮怒斥道。
周萬福的笑容頓時陷入僵硬。
他被耍了？
“我見何獻芝突然瘋狂賣糧，我還以為是外麵的亂世快要結束了。我一著急，就把糧食給全賣了。”周萬福解釋道。
“亂世結束？叛軍已經攻占大炎半壁江山。陛下逃亡蜀地，各地烽煙四起。這亂世十年八年都未必能結束。等到明年，糧價隻會更貴！”
於榮氣的臉色鐵青，指著周萬福怒斥道：“你這個蠢貨，卻以十幾文一斤的價格把糧食全賣光了？”
聽到這話，周萬福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六神無主。
所以他這幾天的時間，虧損了幾十萬兩？
那是多大的一座金山銀山？夠他家吃多少代？
“可是，聚寶閣實力雄厚，擁有百萬斤糧也不在話下吧？”周萬福喃喃道。
“彆說她何獻芝，就是周氏家主，都未必有本事弄來百萬斤糧！”
真的被騙了？
這件事情說來也巧，可能老天爺都在幫李木。
若非於榮親自押送糧食送往前線，李木的初步計謀也不可能得逞。
可等於榮回來，已經晚了。
現在於榮恨不得賞周萬福幾十個大嘴巴子，把他丟到姚關外麵去，讓他好好看看如今這世道究竟是什麼樣子。
“何獻芝，老子與你無冤無仇，你竟敢設計害老子？”周萬福的臉上，布滿陰沉。
“大人，找到了。”
這時候，幾個差役抬進來一口麻袋。
這正是聚寶閣用來裝糧食的大麻袋。
“自己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大米！”
麻袋打開，裡麵的泥土頓時散落一地。
周萬福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的盯著泥土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