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好從小學畫,外人都隻知她尤其擅於濃墨重彩。
卻不知道,她也極擅人物肖像。
大概就是因為,從小到大心裡麵都裝著某一個人,所以經常在無人之地暗中畫他。
所以,才會練的那麼的爐火純青。
眼前的畫作,無疑是徐景好最得意的一副。
這樣的巨幅畫作,且光影層次效果拉滿,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就像是躍然紙上一般。
徐景好嘴角的笑意輕揚,她實在是滿意這幅畫。
隻是這幅畫,她從未讓任何人見到過。自己悄悄的在畫室裡麵畫,然後悄悄的藏進了臥室裡。
以前在這裡作畫,這臥室她也經常用來臨時休息一下,但卻並不曾在這裡過夜。
徐景好把畫打開了,也就沒打算再遮起來。
現在她和傅硯池離婚,相信很快,她就會從傅家彆墅裡麵正式搬出來住。
儘管陳姝意和喬蘭因那邊都已經為她準備好了一切。
可她這身體情況,無論住在那邊都是不合適的。
她後期需要服用的藥也隻會越來越多,自己一人個住是最好不過的。
徐家破產之後,也就剩下了兩處房產。
一是徐家那座老彆墅,如今她媽媽許西宜住著,空蕩蕩的。傭人也少了很多,房子養護不如從前,不如昔日那般花團錦簇,反而是多了一種頹敗空蕩的感覺。
離婚後,也不方便回去住的,她媽媽的精神問題,也是她最近需要在多關注的嚴重問題。
另一處房產,就是這間大平層畫室了。
這是徐景好的禮物,落在她名下的一處房子。
說起來,她人都快要沒了,這房子,回頭送給景仁比較合適。
徐景好都已經打算好了。
到時候,她也不想死在這裡,怕景仁害怕,又或者,讓他不能安心的居住。
她得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死去。
不過,眼下是想不到那麼多了。
傅硯池都還不肯讓她搬出去呢。
把畫架搬到臥室陽台,一抬頭就能看見那副記憶之中少年郎的俊美模樣。低頭,就是自己練手恢複畫技,重拾夢想的新作。
這對於徐景好來說,簡直完美。
沉浸在自己理想的世界裡,時間過得飛快,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等肚子又餓,身體上的疼痛感清晰襲來的時候,徐景好才徹底猛地回過神來。
一看窗外,暗沉沉的,還打了幾次閃電。
這是快要下雨了。
她也沒太注意到天氣問題,隻是身上疼的厲害,她趕緊從自己的包裡麵翻了藥出來趕緊吞服了一粒。
止痛藥是隨身攜帶的,因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疼的受不了止不住。
除了止痛藥緩了緩,徐景好起身把工具收拾了一下。
上午讓吳嫂找人過來打掃主臥的時候,還順便讓家裡的人把她那輛車也開了過來。
這會正好她開車回去,也方便。
隻是拿到電話後,才看到被她靜音的手機上有很多的未接來電和信息。
粗略的翻看了一遍,基本都提到了傅氏集團臨時股東大會。
傅硯池、周逾白、股東大會。
這三個關鍵詞的頻繁出現,徐景好沒什麼心思看。
未接電話也都一鍵忽略。
開車回傅家彆墅的時候,外麵已經開始下雨。
初夏的天,雨來的很急。
就在車頭就要轉出住宅區的時候,徐景好隻看到有什麼東西從前車燈一躥而過。
她似乎感覺到車子撞到什麼,但又不是很確定,因為動靜實在是太小了。
可儘管如此,徐景好還是停下了車子下來查看。
雨下的不算大,她也沒拿傘。
走到車頭前麵,倒是沒看到什麼異樣。
正準備回車上的時候,她卻忽然聽見了幾聲‘喵、喵’的貓叫聲。
循聲往綠化帶裡麵找過去,果然就看見了綠化帶中蹲著的一隻貓咪。
徐景好慢慢靠近,那貓很是警覺的盯著她,但是卻沒有轉身逃跑。
“喵喵,剛剛是你從我車子前麵跑過去的?有撞到嗎,有受傷嗎?”
明知道貓咪聽不懂,可是徐景好就是一直碎碎著去靠近。
路燈之下,貓咪縮著脖子,身上的豹紋明顯,就是貓太瘦了,看上去像是一隻流浪貓。
徐景好靠近之後,貓咪又發出了兩聲‘喵’聲。
似乎,是不害怕的樣子,也沒有躲開。
徐景好微微一笑,伸手要去摸,這才發現,貓似乎好像真有些受傷了。雨水落在貓咪的身上,徐景好看著覺得有些可憐。哄著接近後,伸手去抓,那貓也沒躲,等她伸手摸到後,輕輕撓了撓。
正要抱起來的時候,手上才摸到貓咪肚子很大。抱起來之後,徐景好才確認,這是一隻懷孕母貓,腳也不知道在哪裡受了傷。
一瞬間,流浪貓簡直堪比她自己,直擊內心深處。
想也沒想,她就這麼抱著貓咪放上了車。
把自己的外套鋪平在副駕駛上,然後將貓咪放上去,重新發動車子但卻搜了最近的寵物醫院。
繳費、檢查,結果就是,母貓懷孕受傷。身上還不止腿上一處傷口,致命的問題在內裡。
簡言之就是和徐景好差不多,貓咪肚子裡麵長了東西,已經臨產了,但是卻已經到了生命的儘頭。
聽到寵物醫生的話之後,徐景好整個腦子都嗡嗡的。
當即交了錢,就給貓咪做了剖腹產手術。
獨生子貓出生之後,也儘力搶救了母貓,隻是母貓過於虛弱,最終還是去世了。
留下剛剛出生的奶貓倒是生命力旺盛。
明明隻是一隻貓,往日裡她也沒有養寵物的愛好,就是這時候,心裡的脆弱被激化,坐在寵物醫院裡,徐景好差點兒哭了出來。
母貓去世,奶貓暫時也隻能放在寵物醫院裡麵照顧著。
徐景好確定醫院這邊能照顧好奶貓,又妥善的處理了去世的母貓,這才筋疲力儘的開車回家。
傅家彆墅,吳嫂一直在客廳裡麵等著,聽到動靜之後就立馬出來了。
“太太,你怎麼不接電話啊?”
徐景好:“靜音,沒聽見。”
“先生說今天有事就不回來了,晚飯要給你熱熱嗎?”
徐景好搖搖頭:“不用了。”
從畫室出來那會兒還覺得挺餓的,但是這會兒就已經感覺不到餓了。
吳嫂還想問什麼,但是看到她身上有些濕,抬腳就上樓,一副疲倦不已的狀態,也就沒再多問了。
上樓之後,先去洗了個澡換掉身上有些濕的衣服。怕自己淋了雨感冒,調高了水溫泡了個澡。
吳嫂說,傅硯池晚上不回來,正好她也不想應付,洗完澡之後,拖著疲倦的身子就在床上躺下了。
倒是很快就睡了,隻是夢裡,那隻母貓做完了剖腹產後蹭了蹭小奶貓就去世的樣子,卻始終縈繞。
夜半時分,徐景好醒來的時候,隻感覺到枕邊的濕潤。
她,哭了。
醒來之後,徐景好就再也沒能繼續入睡,反而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她腦袋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感覺到被窩被人翻動,隨即隻覺得溫暖至極。
懷抱著溫暖,徐景好眼睛也沒睜,就再次沉沉睡去。
直到天大亮,陽光透過窗戶刺的徐景好眼睛受不了才漸漸睜開。
眼前,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張湊近放大的俊美臉龐。
傅硯池早已經不是徐景好記憶中少年模樣,那張記憶中的臉,輪廓更加分明流暢。那顏值放在娛樂圈都是很能打的,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這張臉對於徐景好來說都是極具殺傷力的。
可就在徐景好看著眼前這張臉的時候,一雙漂亮的眼睛就睜開了,對著徐景好的視線……
徐景好一瞬慌忙的閉上了眼睛。
他什麼時候,躺在她床上的?
“我都看見你閉眼睛了。”
徐景好睜開眼:“吳嫂昨晚說你不回來。”
“開完會總要回來休息一下,總裁辦休息室最近裝修,不方便休息。
醫院那邊,謝女士身殘誌堅,喋喋不休,隻能回家來清靜清靜。”
徐景好正想要起身,才發現自己雙腿被傅硯池雙腿緊緊地糾纏著。
“喂,我要起床。”
傅硯池雙手一伸,將人緊緊的圈在自己的懷中。
“想知道昨天的股東大會都有誰出席嗎?”
徐景好眉頭微微一皺:“你公司的事情,我向來都是不感興趣的。你放開啊,我要起床了。”
“要不要看看,是誰不放開誰?”
傅硯池把被子往上一踢,將兩人都蒙在了被子裡麵。
“乾什麼,傅硯池你有病吧,我們都已經走離婚流程了。”
“我沒強迫你做什麼,我隻是回房間睡覺。昨天晚上,是你抱著我不撒手,也是你腿纏著我不放的。”
“誰知道你那麼變態,大半夜還要睡到我旁邊?離婚協議書都簽了,不是應該保持距離嗎?”
“徐景好,彆忘了,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你倒反天罡!”
徐景好推開傅硯池,一把掀開了被子:“傅硯池,你搞搞清楚,結婚後這三年,這個房間一直都是我在住。
你回來的日子,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傅硯池大手扣住徐景好的手腕,一把剛剛掙紮開的她給拉回了自己的懷中。
“怎麼,這是在控訴我這三年來對你的冷落嗎?我可以現在就補償你,喜歡那個姿勢?”
傅硯池這話鋒一轉,竟然已經是朝著不受控製的方向去了。
徐景好迅速的最大限度的扯過被子抱在懷中,以阻隔開傅硯池。
這畫風,可不對勁。
她沒辦法忘記前麵兩次和傅硯池之間,都變成了見紅差點兒流產的狀態。
她可不想死在和傅硯池做的床上。
“傅硯池,我警告你,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敢對我用強,我……我就去告你那什麼強~奸!”
傅硯池抬起手,慵懶的支在腦後:“不過是走個離婚流程,我隨時可以讓律師喊停。那份離婚協議書,分割的東西不全麵,你應該很清楚。”
徐景好確實是清楚那份離婚協議bu太多了。
傅硯池都簽了離婚協議了,她才知道她擁有傅氏集團股份的事兒。
“我什麼都沒做,反而是昨天晚上,差點兒被你……”
傅硯池就那麼看著她,好似一臉無辜似的。
徐景好就不明白了,他憑什麼還一臉無辜?
索性不理他,她推開傅硯池,起身下床:“我不可能對你做什麼,我隻是睡迷糊了,不是死了。”
彆以為她不記得了。
徐景好背對著傅硯池,就要去洗手間的時候,他突然提起了周逾白。
“周逾白收購了一些原始股份,擠進了傅氏集團股東大會。徐景好,他這次回來,對你勢在必得你知道嗎?”
終於,徐景好停下了腳步。
三秒後,她回頭看著床上用手支在腦後,眼神落在她身上的傅硯池。
“周逾白?傅氏集團的股東?”
昨天晚上她好像是看見手機上有很多傅硯池、周逾白的名字。
可是信息她都沒看就順手給劃掉了。
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去看那些信息。
兩個月的時間多短暫啊。
傅硯池饒有興致的盯著徐景好,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表情的變化。
可徐景好就意外了一下,也並不追究了。
傅硯池反而繼續說道:“連傅氏集團的股份都能悄悄收購,這三年,周逾白不簡單。”
徐景好深吸一口氣:“傅氏集團的事情,我不會參與,也沒有興趣。你不用沒告訴的。
你和周逾白之間,已經是生意場上的較量,不要拉扯我。
從古至今,太多男人之間的戰爭,非要拉扯上女人的事情。
最後,背鍋的都是女人。
我沒那麼大的力氣,你們這口鍋,我怕是背不動的。”
徐景好說完,直接就往浴室的方向走了去。
傅硯池看著她的背影,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他隨意的扯了一件睡袍穿在身上,跟到浴室去。
“你對周逾白,就沒有一點兒動心?時隔三年,他又回到你的身邊,擋在你的身前,做你的保護傘。甚至,為了你,不惜一切與我為敵。”
徐景好撐著浴室門,不想讓傅硯池進去:“我說了,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彆拉扯上我。我是個人,不是獎品,誰贏了,誰就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