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柳時衣倒是躍躍欲試,想要趕緊上路。一方麵她想儘快抓到淩霄盟的人,另一方麵,也想趕緊拿到那兩千兩銀子。
畢竟錢一日沒給到石頭,她這條大腿就隨時可能跑路。
到了客棧之後,柳時衣剛想找蕭時商量下什麼時候出發,一扭頭卻發現剛剛還跟在她身後的男人不見了。
柳時衣左右張望,卻不見人影,轉身一把抓過巴巴跟在沈溯屁股後頭的殷裕,開口問道:“石頭呢?”
殷裕一心撲在沈溯身上,被這麼一問,才發現蕭時和魄風人不見了。
殷裕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啊?師父和小風子人呢?”
“……”
柳時衣咬牙,自己就多餘問他這一句!
其實要是石頭一個人不見了也還好,主要是魄風也跟著不見了,很難讓她不多想。
難道是石頭回來路上盤算了一下,覺得去抓淩霄盟還是風險太大了,這錢不賺也罷?
不行,柳時衣越想越覺得成問題,光打白條是不行了,必須得先把錢強行塞給石頭,讓他不好意思走才行。
殷裕倒沒想那麼多,在他眼裡,師父對小師娘一片丹心照明月,彆說主動走了,現在就是趕他都趕不走。
現在小財神爺的心裡,有另一個更迫在眉睫的問題——
“哎呀你彆管他們了,反正他們倆大男人,左右也走不丟。我這兒還有更要緊的事,柳時衣,你能不能讓小溯之後跟咱們一起走啊?”
“……你說誰?”柳時衣瞪大了眼睛看他。
“……沈溯!”
殷裕非但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還有點理直氣壯地看著柳時衣,“她都跟沈家斷絕關係了,肯定不想再留這個姓了。咱又不能給她硬安個姓,雖然我是挺想的……”
柳時衣打了個惡寒,開口道:“行了行了,你倒是想挺遠。沈溯接下來想去哪兒是人家自己的事兒,你看她像是幾句話就能說動的人嗎?”
“那怎麼辦,她一個姑娘家,也不能就真留她一個人啊?”
“我覺得以你的這個生存能力,屬實沒什麼資格對人家說這種話。人沈溯起碼還能靠給人看病賺到錢呢,你除了被搶和被騙之外才是真的啥都不會。”
柳時衣搖了搖頭,殷裕這人真的是除了有錢一無所有……等等!
柳時衣猛地轉頭,眼神放光盯著殷裕,目光中的殷切嚇得殷裕往後挪了挪,警惕地問道:“你乾嘛?”
柳時衣忽地一笑,哥倆好地架著殷裕的肩膀,斜睨他一眼:“沒有,我就是想說咱們朋友一場,自然是得互幫互助。我可以幫你把沈溯留下來,但你也得幫我個忙。”
“什麼忙?”
殷裕有些奇怪,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真不覺得以自己現在的本事,能幫上柳時衣什麼忙。這女狐狸肯定沒安好心!
殷裕心中的女狐狸此時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向殷裕攤出了手。
“想知道可以,你先借我點錢。”
殷裕想都沒多想:“行啊,要多少?”
柳時衣比了兩根手指頭。
“兩千兩?你不是剛問那長陵王要了嗎?”
“那不得等到救出太子爺之後才能拿到嘛。而且那銀子是我問他要的,咱倆什麼交情,我哪能要你的銀子。就是借,借你懂吧?”
“……我懂是懂,但你要那麼多錢乾嘛?”
哪怕殷裕曆來對銀子沒什麼概念,但他了解柳時衣。
這個小師娘向來是能對付就對付、能湊合絕不勉強的人,從來沒見過她有什麼非要不可的東西,怎麼突然想起來要錢了?
“我問你,咱們這群人裡麵,現在最厲害的是誰?”
“自然是師父!”
“所以這個錢,就是為了給你師父的。”
殷裕恍然大悟,沒想到小師娘對師父的感情也已經如此之深了,要黃金千兩莫非是想跟師父置辦套房產,等闖完江湖一起去過花前月下的二人生活?
柳時衣看著殷裕看向她的眼神,忽然變得感動不已,然後露出了一種近似慈愛的神情:“你放心,交給我,區區千兩黃金罷了,不在話下!”
柳時衣看著他這幅嘚瑟的嘴臉,心中一陣憋氣。但想想還是忍下了,給錢的人就是爹!
為了這個“爹”,接下來的好幾個時辰,柳時衣不得不忍受殷裕在自己耳邊聒噪。
看在錢的份兒上,她忍!
而在柳時衣飽受折磨這段時間裡,蕭時和魄風其實就在客棧內。他們跟老李和小二一直待在一起,短短半天時間內,日月藥莊在中州城內的眼線們已經把楚弈失蹤後城裡大大小小的事摸了個底朝天。
眼線們從八旬老翁問到三歲稚童,愣生生是沒有一個人見到任何跟淩霄盟有關係的人或事,直到最後,終於從城邊一個潑皮口中得知,在天將亮的時候,他見到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出城了。
小二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回稟給蕭時:“那時候天還早,路上行人並不多,所以那人肯定沒看錯,就是個裹得嚴嚴實實、估計十來歲左右的少年人。”
魄風有些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這大周太子,是自己逃走的?”
小二謹慎地點了點頭:“十有**。”
“……可大周的太子為何要逃?”魄風見過楚弈幾麵,最大的感受就是,這大周的太子爺,就是個乖乖聽話的草包,感覺腦子也沒比殷裕好使到哪兒去,膽子也沒比殷裕大到哪兒去。
況且楚延也說了,他是一點功夫都不會,鬨這麼一出是想乾嘛?
老李嗑著瓜子,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之前我聽盛京那邊傳出來的消息,說這四皇子從小隻對一件事感興趣,就是寫話本。”
“整天憋在宮裡能寫出什麼話本來?肯定是好不容易出來一遭開了眼界,想偷溜出去見見世麵唄,多看才有得故事寫。”
若是楚弈在這裡,一定得握著老李的手喊一句忘年交。
魄風向來隻認自己是藥王穀人,倒沒什麼身為昭國人的概念,但此刻也不由得發出感歎:“大周紫薇星竟然是這德行,我看他們這九州之主的位置是真坐不了多久了。”
老李一拍大腿:“嘿,可不是嘛!之前大周是一直沒立儲君,給各方勢力都給晾疲了,現在立了這個如此不起眼的,肯定各家皇子都會有自己心裡的打算唄。一旦爭儲,這大周肯定得亂。”
小二麵無表情地看向老李:“李老板,謹言慎行。”
老李做了個封自己嘴的手勢,衝著魄風小聲解釋:“小二是土生土長周國人,可聽不得這個。”
小二懶得跟老李解釋,他們日月藥莊也算是江湖勢力,最怕就是攪進各國朝堂之事中,少說這種事總歸是好的。
他隻是再次看向半晌未說話的蕭時,道:“小將軍,您放心,中州城裡絕對沒有任何跟淩霄盟的人了。否則就算我們疏忽了,那妄情山莊的莊主也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
蕭時聞言,這才回過神來:“穆若藍還在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