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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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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嫋身形一動,內力再次洶湧而出。氣陣中的鐵骨掌感受到那強大的壓迫力,麵色變得猙獰起來。

他猛地發力,試圖掙脫氣陣的束縛。然而,煙嫋的內力卻是如同山嶽般沉穩,任憑他如何掙紮,都無法撼動分毫。

就在這時,蕭時抓住機會,他迅速拉起柳時衣和殷裕等人,朝著後門處奔去。煙嫋剛剛的內力讓他震驚的意識到,這個小村落的酒樓老板娘,竟是三清境中的第二境界:歸宗境。

武林境界分三重:赤虛為入門,大羅為得道,三清為大成。三清境又分三重:若微境往往是各大門派護法的階等,歸宗境是開宗立派的基礎,而清玄境則是內功頂峰,隻有幾大派的掌門修煉多年才能到達,抑或是有些個不為人知的世外高人。

蕭時與鐵骨掌交過手,那人已到達若微境臨界,再修煉下去,定能突破歸宗境。此前若不是鐵骨掌斷手重傷,他定是不會讓魄風看守這人。現下鐵骨掌服了歸元丹,功力直破清玄。藥莊的釘子不過大羅境,他現在內力全廢,魄風也是將將入了若微的門,柳時衣雖然有月見刀,但單看內力也是一絲沒有,就是個野路子。殷裕更是隻會點花拳繡腿。

所以此時此刻,隻有煙嫋足以跟鐵骨掌一戰,他們留下隻能是累贅。這不是戀戰的時候,必須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鐵骨掌豈會輕易放過他們?他一聲怒喝,內力暴漲,竟是將煙嫋的氣陣震得晃動起來。

煙嫋麵色一變,她知道鐵骨掌現在功力大增,自己必須全力以赴才能擋住他。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將內力催發到極致,與鐵骨掌展開了激烈的較量。

一時間,百花樓內內力四溢,震得眾人頭暈目眩。

百花樓的後院,陽光斑駁地灑在青石板上,映照出斑駁的光影,若不是樓內的打鬥聲,這裡看起來和往常的寧靜並無二致。

柳時衣掙脫了蕭時的手,她的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眼中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她轉身就要跑回百花樓,卻被蕭時攔住了去路。

“你放開我!”柳時衣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的雙手緊握成拳,仿佛想要將內心的憤怒全部釋放出來。

蕭時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深邃而堅定。他沉聲道:“你打不過他,回去隻會徒增麻煩。”

柳時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她一直以來都是個吊兒郎當的人,但此刻,她的臉上卻再也看不到一絲笑容。她的雙眼通紅,仿佛要滴出血來。

“你懂什麼?!”柳時衣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決絕,“我、我爹娘都死了,我隻有小娘了。其他人是生是死跟我無關,但我小娘的命,任何人都不準奪!”

說完,她猛地拿起院中劈柴的斧頭,緊緊握在手中。她的麵色出奇地平靜,但聲音卻沉沉的,仿佛帶著無儘的悲傷和憤怒。

蕭時看著她,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柳時衣回去,也無法讓她放棄救她小娘的念頭。藥王穀被滅之後,他無數次在夢中在破穀之時趕了回去,滿心憤恨地頂著恐懼衝了進去。他是最知道眼睜睜看著親人離世無能為力,是怎樣一種痛苦。

於是,他沉默地讓開了身子,讓柳時衣能夠順利地回到百花樓。

柳時衣毫不猶豫地轉身跑了回去,她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那麼堅定而決絕。蕭時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卻做出了另一個決定,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大堂之內,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倒在地上的眾人如同被狂風掃過的落葉,毫無生氣。唯有煙嫋和魄風還在堅持,他們與鐵骨掌的對抗,仿佛成了這大堂內唯一的聲音。

氣陣中,鐵骨掌的掌風愈發猛烈,煙嫋長鞭揮出的綠煙仿佛被他的內力撕扯,發出層層氣化的聲音。終於,一個滾燙的黑掌破空而出,如同熔岩般熾熱,將氣陣燙得化霧,猛然間被轟破。魄風和煙嫋被那強大的內力激蕩,如同斷線的風箏般摔落在地。

“小娘!”一聲驚呼響起,柳時衣剛好趕到,她急忙扶起倒在地上的煙嫋。

“你怎麼回來了?!趕緊滾!”煙嫋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她掙紮著想要推開柳時衣,但體內的傷勢卻讓她力不從心。

“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自己送死。”柳時衣倔強地說道,她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就在這時,鐵骨掌又是一掌襲來。煙嫋力竭,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黑掌壓向柳時衣的天靈蓋。她心中一急,想要起身阻擋,但身體卻如同被釘住一般動彈不得。

“刀!接好!”一聲大喝傳來,隻見蕭時出現在樓上,將手中的月見刀扔了下來。

柳時衣抬頭一看,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立刻側身一滾,準確地接住了那把刀。在千鈞一發之際,她揮刀劈向那巨大的黑掌,竟然堪堪將其破開。

“黃毛丫頭,有些本事。”鐵骨掌有些驚奇地看了柳時衣一眼,他的雙眼微眯,仿佛在思考著對策。

突然,他轉身襲向柳時衣。柳時衣立刻揮刀就擋,但即便她使出渾身解數,卻還是步步敗退。她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她知道自己不是鐵骨掌的對手,但她卻不願就這樣放棄。

煙嫋看到柳時衣手中的刀,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她猛地抬頭看向柳時衣,聲音中帶著一絲訝異:“這刀怎麼會在這……”

蕭時走到煙嫋身邊,凝神看向她:“若我沒看錯,前輩用的,應是聖女教的蛇騰鞭。此人乃麒麟閣的鐵骨掌,身軀無堅不摧。前輩可以試試鞭氣入體,引他內力化毒。”

煙嫋聽後,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她知道,此時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她深深地看了蕭時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護好柳時衣。要不然,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煙嫋留下這句話後,便縱身而上,甩出長鞭,對準的卻不是鐵骨掌的致命處,而是他的喉頸。

鐵骨掌雖然避過了這一擊,但那綠煙還是進入了他的身體。下一刻,他體內的黑色筋脈層層而爆,仿佛被劇毒侵蝕一般。

鐵骨掌心中一緊,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他瞪大眼睛看向煙嫋,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但他已經沒有了退路,他隻能用儘最後一絲內力與煙嫋對轟。

煙塵散儘後,煙嫋倒在地上,而鐵骨掌也倒在她對麵,雙目留下兩道血痕,含恨地瞪著煙嫋在的方向,沒了氣息。大堂內一片寂靜,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柳時衣急忙扶起煙嫋,她的聲音中帶著顫抖:“小娘,你、你沒事吧?”

煙嫋沒有回答她,而是拉過她的手,將腰間的蛇騰鞭放到她的手中。然後,她雙掌撞向柳時衣的胸口,將自己所有內力傳給了她。

“以後、以後若有任何危險,護好自己。”煙嫋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她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微笑。

柳時衣已是忍不住哭腔:“小娘,我不要,你想乾什麼?”

煙嫋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杏形玉牌,遞給了柳時衣:“這、這是你爹娘留給你的,我一直幫你收著,現在也該給你了。”

柳時衣哭得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她反手握住煙嫋遞給她玉牌的手:“小娘,你彆這麼說話,我害怕,我爹娘不是早就沒了嗎?我隻有你了,你不能丟下我。”

“傻丫頭,我替他們看了你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歇歇了。”煙嫋虛弱地笑了,語氣反倒輕鬆了些。

煙嫋最後看了柳時衣一眼,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然後,她看向柳時衣手旁的刀,眼中透露出思念和不舍。

“沒想到啊,這刀最後還是到了你手裡。”她輕輕撫摸著刀身,仿佛在回憶著過去的歲月。然後,她看向柳時衣,眼中閃爍著淚光。

“你若就這樣忘了,也好……”煙嫋的話還沒說完,便斷了氣。她的臉上依然掛著微笑,仿佛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小娘——”柳時衣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她顫抖地看著懷中的煙嫋,再無理智可言。

蕭時站在柳時衣身後,他趕過來的時候,正是煙嫋掏出杏形玉牌給柳時衣的時候,從那一刻起,他就呆住了。

柳時衣在哭,但她的聲音卻變成了數年前,那個在藥王穀纏著他的小師妹,那時候他是小十,師妹是小十一。他是外門弟子,師妹則是從小被養在藥王穀,師妹是第一個會擔心他天天喝藥會不會苦的人,會拿著她最愛吃的白糖糕來找他,不舍得但又故作大方地說看他喝藥可憐,分他一口。他被接回昭國的時候,小十一還不懂這次分離代表了什麼,她還以為蕭時就像其他的師兄師叔們一樣,隻是出穀采藥或者給人看病,過些時日還會回來。

那時候蕭時也認為,自己即便回了昭國,也能抽出時間回來藥王穀,所以也沒舍得跟小十一把話說死,隻說自己還會回來,隻是這一次出穀的時間可能要長一點。

小十一那時候跟他說,那你記得要帶好多好多白糖糕回來看我。她胸前掛著一塊杏形玉牌,據說是早逝的父母給她的。

蕭時跟她說,好,一言為定。

然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小十一,莫淩峰屠穀,老邢帶著魄風和幾個年輕點的弟子出穀尋藥,所以幸免於難。許叔和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則是帶著小十一拚死想逃出去,但最後的最後,淩霄盟還是追上了他們,隻剩兩三個被留在死人堆裡,再醒過來的時候,小十一已經沒了。

是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之後,無論蕭時怎麼尋找,小十一這個人就像是從來沒出現過在世上一般,完全不見蹤跡。

但麵前的這個人,這個柳……十一?她和小十一年紀一般大,她說她從小生活在流水村,她能用月見刀,她有……十一的玉牌。

蕭時腦子裡一片混沌,空氣中飄著血腥味,半晌沒回過神來。

直到門外傳來了一聲嬌媚的女聲:“哎喲,我們沒來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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