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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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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時衣坐在屋簷邊,雙腳懸著晃啊晃,盯著頭上的月亮,直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才轉頭看向來人:“你從來沒爬過屋頂嗎?怎麼用這麼久。”

蕭時無言,臉色冷地像是三九天的寒冰,他自打去藥王穀學上功夫開始,就沒受過這委屈,剛剛從頂樓窗戶爬上屋頂的時候,他心裡想的都是上來就要把柳時衣這個醉鬼立刻揪下去,就不該對她心軟一點點。

結果此刻看到柳時衣在他麵前,有些埋怨地看著他,衝他舉起手中的酒壺的樣子,還是心頭一顫,像是小時候在藥王穀看到小鹿跌跌撞撞學走路,時刻擔心它摔倒的心情。

柳時衣小聲喊他:“愣著乾嘛,我從廚房把小九釀的桂花酒拿出來了,快來。”

蕭時閉眼,徹底認輸:“我過去,你彆再動了,千萬彆動。”

蕭時坐下,柳時衣往他這邊蹭了蹭,身子下的瓦片又是一響,嚇得蕭時一把摟住了她:“我讓你彆動了!”

柳時衣還醉著,也沒發現兩人的親昵,反倒覺得蕭時身上很冷,又貼近了他一些,想用自己的體溫替他暖暖:“你看看,你就是身子弱,身上冷冰冰的,多喝兩杯暖暖身子。”

蕭時身子一僵,緩緩放開了摟著柳時衣的手,歎了口氣,接過柳時衣遞來的酒壺,但也沒喝,隻是拿在手裡以防柳時衣繼續喝下去。

“以後一定不讓你喝了,就算喝了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呆著。”

“哎喲,哎喲喲,你還沒進門呢,就開始管起我來了。”

蕭時臉色一變:“你、你……”你了半天,蕭時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他本想問你是忘了咱倆隻是假成親嗎,但此時此刻,和柳時衣並肩而坐,看著下方的大院。院中已被布置得喜氣洋洋,紅綢和喜字懸掛,一片喜慶的氛圍。硬生生沒說出口。

算了,就今晚,彆跟醉鬼一般見識。蕭時說服了自己,他看向柳時衣,這醉鬼眯著眼看大院裡的裝扮,看了半天,竟是收起了笑,輕歎一聲。

“怎麼了?”

“就是覺得,我好像真要成親了一樣,跟做夢似的。”

柳時衣仰頭看著夜空,開口說起了自己的往事:“以前花嬸就老是擔心我嫁不出去,成日找我小娘,想給我說親。偏我小娘不急,說由著我去,可差點沒把花嬸氣壞。她估計也沒想到,我居然這就要成親了,雖然是個假的。”

蕭時聽著她的話,心中疑緒萬千,趁著柳時衣酒醉,沒忍住問出了口:“所以你爹娘到底怎麼了?”

柳時衣不疑有他,繼續說道:“我一出生我娘就死了,沒過幾年,我爹也走了。我小娘就是那時候來的,她說她是我爹的情兒,以後她來養我。”

蕭時皺眉,有些不解:“你爹的情人?”

柳時衣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又喝了一口酒:“情人怎麼了?那我還被村裡人說是天煞孤星,克死了我爹娘呢。咋,我就彆活了唄?”

蕭時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柳時衣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從小到大,我小娘都跟我說,彆活在彆人的眼裡。可能世人看來,她不是什麼良家婦女,我也不是什麼出息玩意兒,可我們都知道,彼此有多好,那就夠了。再說了,各人自有命,笑由他人談。要是天天管彆人怎麼想,那得多累啊。”

蕭時聽了她的話,心中不禁啞然失笑。他感歎道:“你倆倒是想得開。”

柳時衣樂了,又悶了一口酒:“是吧,我也覺得。我記得我爹跟我說過,人生在世,左右不過三萬天,能過一天是一天。我跟小娘也是這麼說的,她雖然總罵我沒出息,但我知道,她其實隻需要我活得自在就行。”

說著,她麵色微醺,已然有些醉了。她微微湊近蕭時,蕭時沉默著與她對視。柳時衣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讓他心中一緊。

“你醉了。”蕭時輕聲說道。

柳時衣搖了搖頭,笑道:“我、我才沒有。過來,我告訴你個秘密。”

說著,她見蕭時不動,便主動湊到他的耳邊,鼻息熾熱。蕭時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但卻又被她的氣息所吸引。

“我、我其實啊,早就把她當成親娘了。”柳時衣的聲音在蕭時的耳邊響起,帶著一絲醉意和柔情。

她的話音未落,便醉倒在蕭時的肩頭。蕭時身子一僵,感受著她的重量和呼吸,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明月清風裡,微微傳來他的一聲歎息。他輕輕地將柳時衣扶起,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任由夜風吹拂著他們的衣角和發絲。

而在院落另一邊,月光灑入房間內,煙嫋正坐在床頭,眯眼繡著手中的鴛鴦布,香囊僅剩最後封口,然而她動作笨拙,紮到了自己的手指。一聲吃痛後,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卻還是生疏地縫著針。

“死丫頭,等你醒了,我非得讓你賠我個大的。”

月色映在她的臉上,仿佛為她渡上了一層柔光。

晨光初照,天邊泛起一抹淡淡的金色。沈府側門在清晨的寧靜中緩緩打開,一白衣女子靜悄悄地從裡麵走出。她便是沈溯,沈府的大小姐,此時卻似偷溜出府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後,確認無人跟隨,這才邁步向喚春閣走去。

沈溯步履輕盈,白衣飄飄,如同仙子下凡。然而她心中有事,麵色凝重,她知道自己此行可能會引起父親的怒火,但她仍義無反顧地,想要前往百花樓,想要看看那自由自在的小毛賊快樂的樣子。

然而,沒走幾步,身後卻傳來了管事的聲音。沈溯心中一緊,停下腳步,緩緩閉上雙眼。她知道,自己偷溜出府的行為已經被發現了。

“大小姐,您這是,要出府去哪啊?”管事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滿。

沈溯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轉身麵對管事。她麵色淡然,沒有絲毫慌亂,隻是平靜地說道:“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不必擔心。”

管事看著沈溯,眼中閃過一絲怒氣。他知道沈溯的性格,知道她不會輕易透露自己的行蹤。但這又如何,他背後站著的是老爺,他有一萬個方法拿捏麵前這出身尊貴的大小姐。

沈溯被帶回了尚書府彆院的正廳,沈書問滿臉失望地看著麵前站著的女兒沈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

“胡鬨!”沈書問一聲怒喝,讓整個正廳都為之震動。他看著沈溯,痛心疾首地說道:“你還記得你的身份麼!教你的那些規矩你都忘到哪去了!”

沈溯站在原地,腰背挺得筆直,麵色淡然。她並沒有因為父親的怒火而慌亂,隻是平靜地回應道:“女兒自幼便恪守禮節,父親所有的教導,女兒都從不敢忘。”

沈書問聽著沈溯的話,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他怒視著沈溯,說道:“你若是真的記得,何至於跟那不三不四的江湖大夫混到了一起!還想著去百花樓那種地方拋頭露麵,你這簡直就是把老夫的臉麵放在地下踩!”

沈書問說著,氣得咳嗽了兩聲。站在一旁的姨娘連忙上前為他順氣,同時也在暗中觀察著沈溯的反應。

沈溯依舊麵無表情地站著,她冷冷地看了麵前這二人一眼,目光卻是落在了他們身後的沈晴身上。她淡淡地說道:“是妹妹跟您說的?”

沈晴被沈溯的話嚇了一跳,瞪大雙眼看著她。她連忙辯解道:“哎,你可彆血口噴人啊,我就是來看個熱鬨,怎麼還把這帽子扣我頭上了。我是不喜歡你,但我可沒那麼閒,乾不出告小狀的事兒。”

沈溯與沈晴對視一眼,麵色不辨喜怒。她淡淡地說道:“最好如此。”

沈晴小臉一沉,還未說什麼,沈書問卻是已經壓抑不住怒氣。他看著沈溯,怒目圓瞪,手都在顫抖。他怒道:“為了個外人,這麼跟你妹妹說話?我看你而今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那丫鬟呢,就這麼由著你跑出去?!我沈府養她何用?!”

姨娘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柔聲回應道:“妾身想著老爺定會罰這婢子,早將她抓起來罰過了。連溯兒都看不住,該讓她好好省過。”

沈書問聽了姨娘的話,滿意地點了點頭,撫了撫她的手。然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溯身上時,怒火再次被激起。他怒道:“好,這麼想跑是吧。來人,把大小姐押去祠堂,不把女誡抄上一百遍,不準放她出來!”

沈書問說著,拂袖而去,不再看沈溯一眼。姨娘看了眼一旁不敢上前的小廝們,命令道:“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還不把大小姐押下去?!”

小廝們聞言,連忙上前想要抓住沈溯。然而,沈溯卻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開口道:“我自己會走。”

說完,她轉身向外走去,似是完全不在意沈書問的責罰。沈晴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也轉身跑了出去。身後,姨娘對沈晴恨鐵不成鋼,小聲念叨:“傻丫頭,娘在幫你,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雞鳴聲響徹天際,晨曦透過半掩的窗戶,斑駁地灑在屋內。柳時衣躺在床榻之上,正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然而那連續的雞鳴卻像是不屈不撓的鬨鐘,不斷地打擾著她的清夢。

她皺著眉頭,咂巴了幾下嘴,終於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看著窗外逐漸明亮的天空,她嘟囔道:“這才什麼時辰就打鳴了,遲早把這隻雞燉了吃。”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早過了辰時了!”柳時衣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瞬間清醒過來。她捂著隱隱發痛的頭坐起身,看見煙嫋正坐在自己床邊,正冷笑著看自己。

“我看你這親也甭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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