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貴推開二樓密室的大門,一股沉重的寂靜撲麵而來。他環顧四周,室內空無一人,安靜的有些詭異。福貴皺眉,警惕地舉起手中的劍,小心翼翼地踱步進入密室,四下查看。
密室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氛,福貴的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他仔細搜尋著每一個角落,生怕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直到他房間的正中央,卻依然看不到半個人影,原本應當是蕭時坐著的躺椅上空無一人,福貴用手背試了一下,上麵僅有些許餘溫。福貴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他正要再探,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這兒呢。”
福貴一驚,循聲轉身,卻迎麵遇到了一捧揚塵。上一秒,他見得蕭時猶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手微微一抬,一陣帶著樹葉清香的灰塵從他的袖子中飄灑而出,紛紛揚揚灑進了福貴的眼中。福貴雙眼頓時一片模糊,痛呼一聲,捂住雙眼,手中的劍也掉到了地上。
“一葉灰?!”
一葉灰,雖非葉,卻擁有如絲如縷的輕盈,仿佛風中塵埃,能短暫地蒙蔽人眼,一葉障目,令人陷入短暫的黑暗與迷茫。這是藥王穀的秘藥之一,流水村的日月藥莊中自然也有。蕭時隻來得及翻找到這一樣用得上的東西,好在福貴雖然會點功夫,卻沒有殺手的職業敏感,才能讓蕭時找到機會搶占先機。
福貴慌亂地摸索著,試圖找到蕭時的位置。他胡亂地揮拳,卻隻能聽到空氣中傳來的風聲。而蕭時則腳下如風,輕易地躲過他毫無章法的攻擊,並找準時機,迅速撿起地上的劍,轉到福貴身後,握著他的手拿劍在他脖頸間一劃。
福貴嗓子裡發出了一陣血湧聲,隨即身體癱倒下去。他最後的視線裡,是蕭時那張麵色冰寒的臉。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卻已經無力回天。
蕭時看著倒地的福貴,胸前一陣氣血上湧,眼前一花,他咳了兩聲,扶著一邊的躺椅,停了片刻,才緩過神來。
蕭時推開密室的暗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他走進大堂,隻見許叔靜靜地躺倒在地,雙目圓睜,死不瞑目。蕭時心中一緊,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查看許叔的傷勢。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悲戚,輕輕合上許叔的雙眼。
蕭時閉眼深呼吸,平複了心中的悲痛和憤怒。他正要離開,卻發現許叔的手緊握在一起,好似攥著什麼東西。他皺眉,小心地將許叔的手分開,發現裡麵是一張密信。他展開信紙,上麵寫著“時歿後,吾弟可歸。”
蕭時盯著紙上的文字沉吟片刻,那個莫名就想致他於死地的陌生人,也是其他人的子嗣、兄弟,即便眾人皆稱他是戰場修羅,每每遇到這種情況,他心中也還是會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蕭時將密信放入懷中,站直身子,走到開啟暗門的櫃台前。他左右各擰了四圈,直到聽見牆壁傳來吱呀聲響,他才停了動作。他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在那小藥爐上留下了血跡。
既然是衝他而來的,定不會放過這個他孤立無援的大好時機,這裡,他還會回來的。
蕭時轉身離開大堂,他是為了尋找滅穀世仇上的路,但現在他要麵對的,卻不隻是淩霄盟而已。
他無意踏入所謂江湖,但似乎這江湖從未想放過他。
離日月藥莊兩條街的一個古樸的木匠鋪內,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木屑紛飛的地上。突然,“啪”的一聲,打破了這寧靜的氛圍。柳時衣一手重重地拍在一張尚未完工的木桌上,那桌子瞬間晃晃悠悠地散了架。
張木匠,一個皮膚黝黑、滿臉絡腮胡的漢子,從木屑堆裡探出頭來,眼中滿是心疼。他望著那散架的黃花木桌,哀歎道:“我打了三天的黃花木桌啊,就這麼毀了……”
柳時衣見狀,忙舉起雙手,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就碰了一下,你可彆碰瓷啊。”
張木匠瞪了柳時衣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小祖宗,你不去騙那外鄉人,來我這找什麼晦氣。”
柳時衣秀眉一擰:“你還好意思說,我那屋子,你怎麼修一半就不修了?昨兒個我不是把錢給了你嗎?”
張木匠歎氣:“你不是有百花樓能住嗎?我這兒是趕上殷家來查賬了,殷老太君催得急,這兩日實在騰不開手,你就再等兩日。”
柳時衣耳朵一動,似乎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的信息,她放下腳,認真地問道:“殷老太君……你是說,那九州首富的殷家?”
張木匠憨厚地點了點頭,解釋道:“是啊,老太君這次把他那寶貝孫子也帶來了,我估摸著是為了給小財神爺打樣兒,所以這次查得格外細致,可給我累壞了。”
柳時衣聞言,又想起了自己那把從殷胖子手裡拿到的鏽刀,怎麼感覺最近跟這個殷家是乾上了,各種不順。
張木匠見柳時衣沒繼續鬨,便趁機好言好語道:“小祖宗,你也彆怪我了。等應付完殷老太君這坨事,我一定立刻上門把你的屋子修好。”
柳時衣回過神來,雖是不滿,也隻好點了點頭,道:“行吧,但你這耽誤工期,可得少收我點錢啊!我住百花樓也是得給煙嫋交錢的!”
“張口就來。朱老九都跟我說了,煙嫋就是想讓你早點成親,你非得跟你小娘犟,要我說啊,這人,甭管男女,找個人一起過日子總歸沒錯,你就是不聽話……”
柳時衣被念叨地頭疼,立刻起身出門:“你少跟朱老九那老東西來往吧,他真是嘴大人摳!”
張木匠看著柳時衣忙不迭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這小祖宗,真是……唉。”
出了木匠鋪,再過兩個街區,就到了流水村的殷府彆院。
殷裕房間內陳設豪華,每一處都流露出不凡的富貴之氣。牆上掛著一幅幅名貴的字畫,地上鋪著柔軟的錦毯,一旁兵器架上,各式名劍利刃熠熠生輝。
此刻,幾名侍女手托小盤,輕盈地走進房間,她們臉上帶著恭敬的笑容,步伐輕緩,生怕驚擾了床上那位正在癡迷閱讀話本的少年。
那少年便是殷裕,他唇紅齒白,麵容俊逸,此刻正盤腿坐在床上,手中緊握著那本江湖話本,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床邊堆滿了各種武俠話本,顯然他對這些故事情有獨鐘。
侍女們走到床前,其中一位名叫婉兒的侍女探頭看了看殷裕手中的話本,輕輕笑道:“少爺,您就彆再成天看這些江湖話本了。給您備了這麼多好吃的,您還是趕緊吃上兩口吧,不然一會兒老太君又要來說您了。”
殷裕聞言,笑著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調皮的光芒。他奪回婉兒手中的話本,笑眯眯地說道:“婉姐姐莫要鬨我,你們出去分了吃吧。我得把這‘英雄榜奪魁’一話看完!”
侍女們聞言,相互推搡笑鬨了一會兒,便紛紛轉身而出。殷裕卻叫住了隊尾的那名侍女,正是先前抓他回府的小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