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衣對成年男人的體重沒有概念,一咬牙扛起來才走了沒兩步,就沒了力氣,一個趔趄差點把蕭時摔回去,自己腰也好險扭到。
煙嫋在後麵看得一臉糟心:“你跑再快能有什麼用?你跑了他就能活過來是怎麼著?”
“小娘你不懂,這下是真完蛋了,我這回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不會要去欽天司蹲號子吧?”柳時衣急得雙眼發紅,越想越覺得不能這樣,把蕭時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一個發力,連拖帶拽拉著男人朝外跑,邊跑還邊喃喃自語,“不行,我、我必須得把他處理了。”
然而,當柳時衣好不容易拉扯著蕭時衝到大堂時,卻猛地停住了腳步。
大堂裡座無虛席,眾人都被柳時衣鬨出的動靜吸引了視線,齊齊轉身,目光都聚焦在蓬頭垢麵、背著個男子的柳時衣身上。柳時衣沉默片刻,突然轉身折返,又拽著蕭時回了角落的房間,狠狠踹上了房門。
柳時衣知道,剛剛鬨那一出,讓自己現在已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想要悄無聲息地處理掉這個男子已經是不可能了。她必須儘快想出辦法來應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危機。
她欲哭無淚地罵著自己:“讓你不長腦子,讓你想賺人家錢,讓你去死人身上摸東西。這下好了,遭現世報了吧。”
下一秒,煙嫋的鞋就如離弦之箭般迎麵朝柳時衣飛來。柳時衣一個機靈,連忙側身躲過,但因為蕭時的重量全靠在她肩膀上,導致她沒了平時靈巧的伸手,鞋尖險險擦過她的鼻尖,狠狠地撞上了身後的房門。
“我讓你天天不學好!還當你膽子肥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啥都敢乾,結果現在又膽小如鼠了,我說出去我開黑店養了你這麼個便宜玩意兒都丟人!”煙嫋怒氣衝衝地喊道,脫下另一隻鞋,作勢又要砸過去。
柳時衣連忙將背上的蕭時放下,逃竄著躲避煙嫋的“追殺”。
“小娘,你到底是生氣我撿了個死人回來,還是氣我沒殺人滅口啊!”
“你還敢跟我犟嘴?!你就是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沒長對,我今天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你這不爭氣的東西。彆人三天不打頂多上房揭瓦,你一天不打就跑去殺人還越不了貨,廢物!”
柳時衣聽煙嫋越說越離譜,從房子被莫名其妙劈塌之後的不滿瀕臨爆發邊緣,邊躲邊喊道:“彆打了,彆打了——你能不能聽我說!”
柳時衣一聲吼,竟是震住了煙嫋。柳時衣喘著粗氣,趁機抓住這空隙,指著地上的蕭時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絕對,是被這小白臉兒碰瓷了!”
煙嫋狐疑地看了眼地上文文弱弱的男人,又瞪了眼叉著腰氣勢洶洶的柳時衣,心中的怒火又升騰起來。她拿著手上的另一隻鞋,狠狠地砸向柳時衣。
“你也知道這是小白臉兒啊,就這體格還能碰瓷兒你個泥鰍變的了?!你不碰瓷彆人就不錯了,還擱這兒死鴨子嘴硬是吧?你給我過來!不收拾收拾你,你是真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煙嫋從腰間掏出根長鞭,伸手就向柳時衣揮去。
情急之下,柳時衣迅速竄到了蕭時身後。鞭子落到男人身上,原本以為沒氣兒了的男人忽然吃痛地倒吸一口氣,睜開雙眼,眼中寒氣頓顯。他下意識地揮出掌風,向煙嫋襲去。
手還沒抓到煙嫋,柳時衣就一把將他揪了起來。她瞪大眼睛,驚訝地說道:“你沒死啊?!”
蕭時一愣,想要甩開柳時衣的手,卻發現自己甚至連麵前這小姑娘的手勁兒都彆不過。原本被他“詐屍”搞得心中一驚的煙嫋,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看向他的眼神從警惕變成了疑惑。
“我怎麼就死了?”
“你沒死先前裝啥呢,我清白差點給你毀了知不知道!”
蕭時向後,好不容易掙脫開柳時衣的魔爪,拳頭緊了又鬆,卻發現手中依然毫無內力。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麵前都處於憤怒狀態的兩個女人,然後淡淡地說道:“方才行龜息之功調氣,無法感應外界。”
柳時衣氣得狠狠拍了他肩膀一巴掌:“什麼玩意兒?不就是學王八裝死嗎?!”
“你!”蕭時被柳時衣氣得剛想出手,下一刻卻硬生生停住了動作,他深呼吸幾下,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行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審時度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跟個小姑娘逞口舌之快,屬實掉價。
蕭時恢複了冷靜:“若無彆事,在下告辭。”
說完,蕭時轉身就要走,柳時衣連忙拉住他。
“你走哪兒去你走?!你還沒給我——哎喲喲疼!”柳時衣話還沒說完,就被煙嫋揪住了耳朵。
“知道疼就行。還想跟著跑?這男人哪來的?你今兒不把事情給我交代清楚了,哪兒都彆想去!”煙嫋厲聲說道。
柳時衣連聲哀嚎,扶著腰討饒。
“哎喲我的小娘你就饒了我吧,讓我喘口氣兒。我昨晚都快被他折騰死了。”柳時衣苦著臉說道。
煙嫋聞言,頓時一驚。她眼尖地發現床褥上攤著一抹血跡,正是昨晚蕭時所吐出的血。煙嫋卻瞬間誤會了,她麵色一沉,伸手抓住蕭時的衣領。
“你,跟我過來!”煙嫋冷冷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百花樓的後院,陽光斜斜地灑在雅致的小徑上,煙嫋端坐在石凳上,審視地盯著坐在對麵的蕭時。她的目光如刀,似乎要將蕭時看穿。
“叫什麼?”煙嫋的聲音冷硬,不含一絲感情。
蕭時麵沉似水,目光冰冷地看著她,似乎並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我問你叫什麼?!”煙嫋一把拎起蕭時的衣領,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
蕭時掙脫不開她的束縛,隻能咬牙說道:“一介劍姬,無名無姓。”
“是個劍姬?!”煙嫋眉頭一挑,似乎對這個身份有些意外,“她怎麼撿個這種貨色。”她嘀咕了一句,然後清了清嗓子,又將手中鞭子使勁抻了抻,朝蕭時麵前一甩,“多大了?”
“二十四。”蕭時強忍不滿,簡短地回答道。
“年輕了,不夠穩重。”煙嫋搖了搖頭,但沒過一會兒,又自我安慰道,“也罷,陽氣旺盛,也勉強過關吧。哪來的?”
“你——”蕭時剛要發作,卻看到煙嫋威脅地抽起了鞭子,隻得咬牙說道,“盛京。”
這次,煙嫋終於露出了點滿意的神色,“這還行,都說盛京男子性子好,也能忍著點她那狗脾氣。”
蕭時眉眼中的冰霜愈盛,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道:“你什麼意思。”
“你要娶柳時衣,當然得先讓我這當小娘的掌掌眼。”煙嫋理所當然地說道,“怎麼?難道你不想負責?!”
蕭時忍無可忍,站起身來,語氣冰冷地說道:“荒唐。我跟你女兒沒有任何關係,又何來負責一說。”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男人,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煙嫋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揮出鞭子,將蕭時捆住。不等蕭時動作,她就一個掌刀將他砸暈在地。
煙嫋走到躺倒在地的蕭時身邊,蹲下伸手一探,隨即冷哼一聲,“還什麼龜息之功,分明是個一點內力都沒有的慫蛋!”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失望。
女人站直了身子,看著麵前的蕭時,眉頭緊皺:“怎麼就讓你這麼個窩囊玩意兒糟蹋了。”她站了半晌,才重重歎氣:“算了,賊老天給她定了命,我攔也攔不住。就當是老天爺欠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