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此子出世太晚，時也命也。”
“剩下時光，老朽就想安度餘生。”
老者猶豫片刻，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歐子真還想再勸。
但卻被老者一道淩厲的眼神給製止。
莫野身死，絕了老者的希望。
“好，弟子告退。”
歐子真無奈歎息說道。
蘇哲……
出世太晚了。
以蘇哲的匠道天賦，或許不弱於莫野。
奈何……
一年時間，蘇哲又怎麼可能比肩海晏堂潛心培養的匠道天才？
世間緣法，皆定數。
歐子真彎著腰出門，出門之後，將門輕輕掩上。
“師妹當年為了救莫野，血屠一城。”
“這個人情，我倒是不能不還。”
“可惜，此子時運不濟，眼下師尊絕了武道之心，不願見此子。”
歐子真幽幽感慨。
長袍一甩，消失在了淬靈穀之中。
……
鑄心莊。
“轟隆隆！”
大門打開。
“原來是蘇師弟啊！”
“你我兩莊，本就是交好，師尊有命，讓愚兄切不可怠慢蘇師弟，蘇師弟，請隨鐵某來！”
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的漢子，露出雙臂，從門內而出，看到蘇哲，拱手行禮。
蘇哲在來的時候，已經從元朗口中，對鑄心莊有所了解。
這黝黑壯漢，名為鐵昊，地位不俗，乃是鑄心莊真傳，序列第七。
摘取了十五年前收徒大典的真龍魁首，直入樞要。
而後熬了五年。
真傳授印大殿之上，力挫群雄，拜入真傳，序列第七。
鑄心莊之中，鐵昊的地位僅次於死在追命司手中的莫野。
在鐵昊身後，則是跟著不少鑄心莊樞要弟子和常庸弟子。
他們一個個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這位近日來名聲大震的直入真傳弟子。
收徒大典，每年都有真龍魁首。
但直入真傳的真龍魁首，卻隻有蘇哲一人。
樹大招風。
鑄心莊不少弟子，也知曉蘇哲在收徒大典上驚人的戰績，眼下得見了真人，心裡更是覺得好奇。
“這便是第十序列的蘇哲麼？好生年輕啊！”
“皮囊倒是極為不錯……”
鑄心莊弟子私底下議論。
唏噓不已。
蓋因蘇哲太過年輕。
不足弱冠，卻成真傳。
真傳序列，哪怕年幼若李善韻，也長了蘇哲不少。
諸如鐵昊之流，更是超過不惑。
“蘇哲，見過鐵師兄，見過鑄心莊諸位師兄！”
蘇哲依舊謙遜。
“好，好，來，師尊已在莊內，隨我來！”
鐵昊點了點頭，也不廢話，頭前帶路。
二人在鑄心莊弟子的簇擁下，向其內走去。
莊內爐火熊熊，映亮天際。
不少武道兵匠揮汗如雨，錘聲震天。
兵刃出爐，寒芒閃耀。
莊如鋼鐵堡壘，傳承千百年之技藝，為武者鍛造神兵利器，成就無數傳奇，乃塘府璀璨之地。
“聽聞鑄心莊弟子，領取宗門任務，多為鍛造武道兵刃。”
“玉身莊弟子，則是外出殺伐。”
“蘇某雖然是玉身莊弟子，但也是一個鐵匠啊！”
“打打殺殺的，實在不適合蘇某，倒是打鐵，才是本行啊。”
蘇哲呼吸著其中的煙火氣，頓覺心曠神怡，一個個毛孔都打開，心裡頓時湧現出一股熟悉感。
鑄心莊，在蘇哲看來，就是一個大號的匠心堂。
依鑄心峰而建，此峰突出之地，皆有鍛造台。
深入其中。
一個老者，身材修長，四方打大臉，四肢纖細有力，細腰寬膀似猿形。
正是鑄心莊歐子真。
“猿臂蜂腰……”
蘇哲心中暗忖。
玉身莊淬煉肉身，弟子修龍形。
鑄心莊，蘇哲來之前也有所耳聞，修的是猿形。
靈功不凡，越是修得精深，對筋骨改變也越大。
如歐子真這般，已經將“猿臂蜂腰”獸之相，修到了極為高深的地步，不弱天生猿類獸之相。
“弟子蘇哲，拜見鑄心莊主！”
蘇哲躬身行禮。
禮數周全。
“玉身師妹，昔日救了莫野一命，這份恩情，老夫記得。”
“故此，那收徒大典上，老夫才會為你說話。”
“相傳你是鍛造奇才，傳你鑄心莊匠道之法，倒也不是不可……”
歐子真眯起眼睛，朗聲說道：
“但你雖是龍姿天骨，匠道天賦，卻並未展露。”
“是騾子是馬，且讓老夫掌掌眼……若是一個繡花枕頭，老夫也懶得浪費時間！”
隨著歐子真話語剛剛落下。
轟！
一道沉悶之聲，轟然響起。
勁風呼嘯，帶動周遭的滾滾濁浪，席卷而來，刮得蘇哲臉皮生疼。
蘇哲抬頭，卻看到一柄鍛造重錘，攜帶雷霆之力，向著他麵門而來。
蘇哲不敢托大。
這一擊，若是尋常四品武者來接。
隻怕頭顱當場炸裂！
“呼！”
蘇哲吐出一口濁氣。
雙臂橫推。
筋骨爆發出三道龍吟之聲。
螳臂螂形之下，雙臂肌肉不斷凝結，鼓脹。
超二十萬斤之力爆發！
“砰！”
那鍛造重錘落入手中。
卻發出一聲悶響。
舉重若輕，被蘇哲穩穩接住。
“龍姿天骨，氣力不小。”
“玉身莊那些修了蛟龍法的弟子，修到大圓滿，也不過得了一蛟之力，橫豎五萬斤。”
“你這氣力，倒是翻了四五倍啊！”
“倒是一個修龍形的好材料。”
歐子真微微點頭，開口讚道。
隻不過，誰都能夠聽得出，這歐子真的話語之中，帶著一絲絲酸味。
蘇哲表現越是優異，便越是讓歐子真氣惱。
如此良才美玉，卻被玉身莊主所截胡。
想到這裡，歐子真頓覺心煩意亂，一揮手：
“鐵昊，帶你蘇師弟，尋個鍛造台！”
鐵昊領命。
鑄心莊弟子扛著一箱一箱武道材料而來。
“蘇師弟，請！”
鐵昊一抬手。
“蘇某，獻醜了！”
蘇哲也不推辭。
昔日收徒大典，眾位莊主考驗，不過是其根骨天賦。
但現在，歐子真要看的，卻是其匠道造詣！
“昔日廬縣，受製於材料，勉強以三品巔峰材料，以血煉之法和寶血，強行鍛造四品寶兵。眼下這鑄心莊之中，材料充足，倒可一窺我那三靈合一錘，到底能鍛出多強的寶兵！”
蘇哲心中淩然，暗自打氣。
識海之中，造化仙鼎湧動，將之冶鑄錘，煉火爐，星辰錘等都裝備上去。
將一塊隕鐵置入熔爐之中，五靈五火激射而出，提升火焰。
“三靈武火？”
“還融入了兩種獸形……看來……此子當真得了鐵匠老祖的傳承！”
歐子真麵露異色。
鑄劍山莊統禦塘府，其情報網絡，自然也是極為隱秘而全麵。
蘇哲名聲在外，直入真傳，其關於蘇哲的情報，便整理成冊，送到了五大莊主桌上。
昔年，鐵匠老祖離開鑄劍山莊，與廬縣鎮壓野神之事，也非什麼絕密。
隻不過，千年前的事情，現在鮮有人知曉罷了。
但歐子真這種鑄劍山莊的實際掌控者之一，自然門清兒。
看蘇哲使了鑄心莊絕技的“三靈武火”，相互印證，也知曉傳聞屬實。
在蘇哲五靈武火相助之下，那隕鐵頃刻間，燒得通紅。
內勁一翻，一掌掃過，赤紅隕鐵落在鐵氈台之上。
舉錘！
落下！
千鍛法！
“轟！”
巨錘轟然落下，恰似天雷炸裂，聲震四野。
狂風驟起，呼嘯而過，似要將天地撕裂。
那威勢，如滔滔江水奔騰不息，一浪高過一浪，令人膽戰心驚。
狂風之中，似有雲如龍。
雲湧如怒濤，變幻莫測。
五種獸力虛影，若隱若現，張牙舞爪，霸氣縱橫。
錘威、狂風、雲湧、獸影交織在一起。
力道，精準，天賦……
無不達到了極為高深的層次。
“嘶！”
“這！”
周遭無數人驚喝，倒吸冷氣。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鑄心莊弟子，哪個不是千錘百煉的匠道老手。
他們本看蘇哲年輕，能鍛個四品寶兵，也算是天縱奇才。
眼下蘇哲出手，眾人駭然發現。
此子的匠道造詣……
竟然如此之高！
絲毫不弱鑄心莊潛心打鐵十幾年的老兵匠！
蘇哲充耳不聞。
五錘落下！
千鍛十道，開始融合，渡入內勁，器紋化為一道寶紋！
“血煉之法，寶血淬煉！”
蘇哲錘法再變。
滴落寶血。
又是數十錘落下！
叮叮叮！
密集的鍛造之聲，如同一首殺伐之曲，不斷響徹。
“這小子……真的隻有……虛歲十七麼？”
有人臉色煞白，麵色仿若蒼老數十歲，喃喃吐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