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先入弘毅院詳談。”
元朗推開弘毅院大門。
在院中，有兩個容貌秀麗的婢女，正在清掃。
“明月，彩霞，雜役弟子之中，算是聰慧機敏之流。”
“你既為真傳序列，身邊若是無人照顧起居，實乃說不過去。”
元朗解釋說道。
那兩個婢女，看到蘇哲，微微一怔。
似乎也沒有想到，近日來名聲大噪的直入真傳的天之驕子，竟然這般年輕和俊朗。
二女對視一眼，臉頰微紅，而後斂衽行禮，齊齊道：
“見過蘇真傳！”
蘇哲活了這麼久，倒還真沒有嘗試過被人服侍的滋味。
再看明月和彩霞，年輕貌美，端莊秀麗，各有特點，宛若兩朵明豔動人的牡丹盛開，不免有些尷尬：
“咳咳……不必這般客氣，喚我蘇哲便是了。”
元朗擺了擺手，聲音略微威嚴喝道：
“既見過蘇真傳，還不退下？這弘毅院的活計兒若是做不好，你們該當何罪？”
此言一出，二女急忙低頭賠罪，而後匆匆而去，開始收拾屋子。
元朗和蘇哲二人落座庭院石凳。
元朗笑道：
“主仆有彆，鑄劍山莊，傳承一千六百餘年，尊卑不可廢。”
“師弟方才那般言語，可不要再言說了，若是落在其他同門耳中，恐遭人嗤笑。”
經過元朗解釋，蘇哲也明白了這所謂的“雜役弟子”是怎麼回事。
所謂的雜役弟子，便是未通過收徒大典，拜入內門的弟子。
也就是所謂的“外門”。
外門分為“黑騎”和“雜役弟子”兩大陣營。
黑騎，一般來說，乃是實力高超，但年歲已大，潛力有限，通過宗門培養，亦或者是內門弟子舉薦而來。
例如，若是餘意成功拜入鑄劍山莊內門，哪怕僅僅是一個常庸弟子，王山未曾身死，便可借此機緣，成為黑騎，求得一門寶功。
當然，黑騎數量龐大，其不少核心將領，也是由門內強者直接掌控。
除了黑騎之外，便是雜役弟子。
無機緣參加收徒大典考核，亦或者考核失敗之後，可拜為雜役弟子。
隻不過，雜役弟子的修行資源，獲取極為艱難。
需在鑄劍山莊之中，從事各種低賤行當，例如種植靈田，喂養妖獸等。
但雜役弟子的好處也有。
若是能夠跟隨到有天賦的內門弟子，受其賞識，一飛衝天的例子，不勝枚舉。
明月，彩霞，能夠被元朗挑選出來，服侍蘇哲。
以蘇哲的潛力，這無疑是明月彩霞的福分。
故此，元朗才會提醒蘇哲，要注意之間的分寸。
“師弟銘記。”
蘇哲頷首。
他對這所謂的地位，階級，倒也不太在意。
隻不過，既然元朗這般說，蘇哲也不好反駁。
他心裡惦念的，還是真傳大典之事。
“真傳大典，也就是授印大典，屆時，由五大莊主主持，宣讀詔書、授予印綬、賜黑騎兵符，如此典成，師弟才算是名正言順。”
“但師弟也應當知曉，序列十位，不增不減，這是千年來的傳統。”
“鑄劍山莊，以武道為本，不少弟子，困在樞要弟子多年，欲成真傳，對於他們而言……師弟的真傳授印大典，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啊！”
元朗笑了笑，笑容有些玩味兒。
蘇哲的眼神，變得凝重幾分，而後看著元朗：
“例如元師兄這般強大的樞要弟子？”
元朗麵露尷尬，咳嗽兩聲道：
“可以這麼說……”
“真傳授印大典，需從主峰山下，曆九千九百道石台，踏足主峰殿內，在此過程之中，鑄劍山莊弟子，倘若對真傳者不服，皆可出手。”
“一旦擊敗真傳，那戰勝者，雖不至於就成為真傳弟子，但也會在五大莊主心中多些分量，對評定真傳有利。”
元朗簡單解釋這真傳授印大典之後。
蘇哲恍然。
鑄劍山莊之中，內門弟子分樞要和常庸。
二者各多少？
少說數千人。
畢竟，除了每年的收徒大典之外，還有不少弟子，乃是從雜役弟子升上來的。
而到了真傳大典，蘇哲將要麵對的，乃是真傳之下，所有弟子。
一想到這裡，饒是蘇哲心大，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大莊主所言，三個月之後，便是我的真傳大典。”
“僅三個月光景，若都是如元師兄這般強者出手，那我豈能走到主峰主殿？”
元朗的實力，比之真傳也不弱多少。
近六品修為，若是機緣足了，一步將內勁煉假為真，化為真氣，便踏足六品。
其餘幾大莊主麾下，例如元朗這種頂級樞要弟子，自然隻多不少。
畢竟，玉身莊主收徒極為嚴格。
尋常人，哪裡入得了玉身莊主的法眼？
以蘇哲目前的實力，底牌有億點點多，若是尋常五品武者，他倒是不懼。
但麵對元朗這種五品巔峰，鹿死誰手，蘇哲也未知。
除非讓蘇哲偷襲。
而這種高手，卻不止一人。
三個月時間……
這無疑是有些困難了。
“我玉身莊的弟子，人數雖少，但同仇敵愾，到時候，自然會出手相助師弟。”
“但以一敵內門，這一份魄力和準備，師弟還要心中有數。”
元朗輕笑一聲，繼續開口補充道：
“以往的真傳弟子，哪個不是在內門之中，摸爬滾打數年，甚至十餘年？”
“或許偶有相互不滿者，但大抵是，也都是同門，互相混個臉熟。”
“到了真傳授印大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至多也就走個過場。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但偏偏，師弟你根基太過淺薄，這條路，隻有三個月時間，難以經營。”
元朗點了點石桌，切中其中要害關係。
蘇哲點頭，深以為然。
“不過，此間也有一線希望。”
元朗話鋒一轉。
“師弟願聞其詳。”
蘇哲立即跟上。
“鑄劍山莊，鼓勵弟子磨礪武道，不可有怯戰之心，但卻絕不會讓弟子送死。”
“真傳授印大典，不可有超真傳者一品大境界武者出手。”
“換而言之，三個月光景，師弟的修為，若是在四品境，不斷打磨，夯實根基，以師弟的武道實力，僅需對付四品境內門弟子。”
“四品弟子，數量雖也不少，但終究也有通關的希望。”
元朗點明關鍵。
蘇哲恍然大悟。
超一品大境武者，不可對自己出手！
換而言之。
三個月後，若是蘇哲在四品巔峰，那麵對的敵人，也隻有四品境。
可若是突破到了五品境，那便要麵對五品巔峰的武者。
二者難度，傻子都知曉怎麼選。
蘇哲吐出一口濁氣。
自家人知曉自家事。
三個月時間，若是蘇哲僅僅邁入四品巔峰，這無疑是要浪費蘇哲大量時間。
其他尚且不說。
蘇哲武道修為本有四品中段，而經過黑鐵傀儡和淬兵湖兩關之後，蘇哲感覺境界壁壘，有所鬆動。
想來要不了多久，便可邁入到四品高段。
“若是一味壓製境，雖可將根基打造夯實無比，但按照師尊所言，心中有怯，武道之心必定有損。”
“更何況……我邁入五品之後，便達到了第七仙竅的境界要求，隻要有足夠五金等資源，便可開啟第七仙竅。”
“對常人而言，避其鋒芒或許才是王道，但對我而言，邁入五品後，困難不一定比困在四品大。”
蘇哲心思發散，念頭湧動。
從開啟第六仙竅起，便需要蘇哲邁入四品境為要求。
而想要開啟第七仙竅，則需要蘇哲邁入五品境。
再加上諸多資源，方可開啟。
但這些秘密，蘇哲不方便對元朗言明。
“若非元師兄解惑，師弟還不知曉，這真傳授印大典，還有這般多門道啊！”
“常言道，聽人勸，吃飽飯；有人引，路好走，元師兄，真乃我貴人啊！”
蘇哲並未拒絕元朗的好意，反而是臉上堆滿了真誠笑容，從善如流，拱手感恩。
右手在懷中一摸，摸出了一枚東海夜明珠，而後塞入元朗手中：
“元師兄，大恩不言謝。”
“師弟我乃是小地方來人，但也懂知恩必報的道理。”
“這夜明珠，乃至廬縣鐵匠幫的寶物，雖沒什麼大用，但頗為神異罕見。”
“來時，我那廬縣師尊特地悄悄賜予我，命我若遇到貴人，也可一表感激之意，眼下小弟一看，給元師兄，最為合適！”
元朗手中握著夜明珠，光滑細膩，質地上乘，麵色一驚，急忙推諉：
“師弟，這萬萬使不得，萬萬……”
但自己的手，好似被一座山給擋住了，竟紋絲不動。
“這小師弟，好大的氣力啊！”
元朗心中暗道，一抬頭，卻對上了蘇哲那明亮而又真誠的眼神。
元朗心頭一顫。
世人皆知，蘇哲來自塘府最偏遠的廬縣。
廬縣地偏而落後，遠不比其他十七縣。
這東海夜明珠，在元朗眼中，不過是些許難得，但在蘇哲所在的廬縣之中，絕對是稀世珍寶。
用腳指頭想，元朗也知道，如此寶物，蘇哲絕對不會有第二枚。
想到這裡，元朗看蘇哲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