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本來是想告訴厲寒的。
但是坐在對麵椅子上的方緣,一直看著他們兩夫妻,她便不想在這裡說了。
“等回去再說吧。”
她被方緣那打探的眼神,盯得周身很不舒服。
“好。”厲寒握著她的手。
實在是怕她熬夜熬不住,他又說,“要不,我讓小陸過來接你回去休息。”
“陸先生也是要睡覺的。再說,我想和你一起等雲驍。”薑楠說完,更加緊地挽緊他的胳膊。
對麵坐著的方緣,更是眼睛都不眨一眼地看著兩人。
好像他們兩夫妻這樣親密,她很不爽似的。
這時,有醫生走出來,“誰是傷者家屬。”
厲寒和方緣同時站起來。
方緣搶先道,“我是,我是他……”
“你是他什麼?前未婚妻?前女友?朋友?”厲寒眼神裡如有一把刀子,想要將方緣千刀萬剮。
方緣沒再吱聲了。
厲寒這才說明身份,“我是傷者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醫生臉色沉重道,“這件事情最好還是傷者直係親屬來,我們有權讓傷者直係親屬知道,能聯係上嗎?”
“他們都在國外,有什麼事跟我說。一切後果,我擔著。”厲寒的臉色也沉重起來。
連坐在椅子上的薑楠,也跟著起了身。
就怕雲驍有個什麼意外。
她擔憂道,“不是說沒有生命危險嗎?”
“倒不是有生命危險,隻是……”醫生有些難開口,他看了看在場的兩位女性,把厲寒叫開了十幾米遠。
厲寒說,“醫生,我兄弟怎麼了?”
醫生難為情道,“傷者傷到命根,倒是沒有生命危險,其餘的傷也不嚴重,就怕以後會喪失男性功能。”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厲寒的麵色,沉寂如一潭死水。
在見到醫生搖頭後,更是一籌莫展。
醫生又說,“手術結束後,病人大約兩個小時會醒來,到時候你們做好安撫工作。”
厲寒沒有回答。
他不願意相信,雲驍如此年紀輕輕,以後就不能人道。
隨即,他動用了自己的關係,準備叫一批專家過來,再看看雲驍的情況。
此時,薑楠和方緣還坐在手術室外。
方緣看了看薑楠明顯隆起的小腹,“這是厲寒的孩子?”
薑楠不想回答她。
因為對方語氣不太好。
她也語氣不好,“跟方小姐有什麼關係嗎?”
一身酒氣的方緣,冷笑了一聲,道:
“我妹妹樣樣比你優秀,更是為了厲寒連異性的手都沒有牽過。”
“可厲寒倒好,娶了自己外甥不要的二手貨。”
“真不知道這個厲寒是怎麼想的。”
方緣的妹妹方草,薑楠是有印象的。
當初厲寒還特意拿她當擋箭牌,讓方草死心。
那次見到方草,感覺方草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是真心祝福她和厲寒。
怎麼姐姐方緣,卻是這麼尖酸刻薄?
當然,薑楠也不是好惹的。
她麵上沒什麼激動的表情,語氣也是很平靜的,對言辭犀利道:
“我老公都沒有嫌棄我,方小姐卻在這裡瞎操心。”
“家是住大海的嗎,管得這麼寬?”
方緣還想說什麼,薑楠不給機會,她斬釘截鐵:
“最近我可能是招狗體質。”
“隻要一出門,就碰到瘋狗亂吼亂叫。”
“不知道方小姐打狂犬疫苗沒有?”
她是不會主動招惹彆人的。
但有人敢招惹她,她可不會讓對方好過。
果然,方緣氣得眼睛一瞪,整張臉上全是憤怒之意,“你……”
“你們在說什麼?”打完電話的厲寒走回來。
薑楠向望他,“這位方小姐真是一點內疚心也沒有,雲驍因為她都已經進手術室了,她還在管我是不是陸淮書不要的二手貨。”
受了委屈,她會自己出氣。
當然,也是要告訴厲寒的。
因為她知道,厲寒不會讓她白白受委屈。
果然!
厲寒望向方緣時,滿眼都是刀人的眼神。
除此之外,還有警告。
“我太太離婚後才跟我在一起,行得正,坐得端。”
“而且還是我主動主動追求她,好不容易娶回家的。”
“方小姐呢?”
“第二天要和雲驍結婚了,卻跟雲驍堂哥在婚房翻雲覆雨。”
“玩得這麼花,浪得這麼高,都沒有半點廉恥之心?”
懟起方緣來,厲寒毫不含糊。
那段過往,確實是方緣的黑曆史。
她臉色很不好看,“我……”
“我太太說得對,屬狗的隻會狗叫,哪來的廉恥之心?”厲寒斬釘截鐵。
長椅上坐著的薑楠,聽得不由一笑。
她就知道,厲寒肯定不會讓她白受委屈。
坐在對麵的方緣哭了起來,“厲寒,你欺負人……”
厲寒再次毫不客氣道,“我可沒把你當人看。”
懶得再理這個討人厭的女人。
厲寒坐到了薑楠的身邊,握起了薑楠的手,“今天晚上,我不一定回得去,你不能跟著我在這裡熬夜,我送你回去再過來,嗯?”
“剛剛醫生說什麼?”薑楠還是有些擔憂雲驍。
剛剛又聽到厲寒說起雲驍的那些過往,更是覺得雲驍不容易。
厲寒扶她起身,“回去再告訴你。”
半個小時後,厲寒送她回到家。
“餓了嗎?”
“有一點,不過沒事,我自己煮碗麵,你先去醫院吧。”
“我給你煮碗煎雞蛋麵。”
他知道她喜歡吃外焦內嫩的糖心雞蛋。
煎的時候,他特地控製了火候。
也知道她懷孕後胃口大,他給她煎了三個糖心雞蛋。
煮出來的麵,香噴噴的。
把麵端到餐桌前,他把筷子遞給她,“吃完了歇一下去睡覺,有事叫吳叔和玲姨,還可以打小陸電話,他就在外麵。”
然後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得去醫院了,雲驍那邊的情況還有點複雜。”
接過筷子的薑楠,卻沒心思吃麵,她有些擔心,“醫生剛剛把你單獨叫到一邊,說了什麼?”
“雲驍傷到命根子了。”厲寒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恐怕以後會喪失性功能。”
“……”薑楠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跟著難受起來,“這麼嚴重?”
雲驍這叫什麼命啊?
未婚妻和堂哥搞在一起。
婚沒結成。
現在又傷到命根,以後怕都不能人道了。
“確定了嗎?”薑楠好同情這個男人。
厲寒也是一點把握也沒有,“我讓陸淮書聯係了全城的專家,現在已經在會診了,我得過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厲寒又去了醫院。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從醫院回來。
此時的薑楠正在等他吃午飯。
看到他的車子開進彆墅的院子裡,她從餐廳起身。
“玲姨,麻煩你把菜再熱一熱。”
她走出餐廳,到了客廳時,厲寒正開門進來。
薑楠迎上去時,見他臉色疲憊。
加上昨夜一夜沒睡,又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他整個人顯得很憔悴。
“厲寒,雲驍怎麼樣了?”
厲寒脫了外套,坐到沙發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專家組已經結束會診了,以後雲驍就這樣廢了。”
廢了!?
薑楠不甘心,“真的要喪失性功能?”
“嗯。”厲寒的聲音,透著疲態與無可奈何。
“可是雲驍還這麼年輕啊。”
他還沒有結婚。
還沒有孩子。
薑楠心裡難受。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一陣沉默過後,厲寒拉起她的手起了身,“等很久了吧,走,陪你吃飯去。”
可是,連薑楠也沒有心思再吃飯了。
更何況是和雲驍一起長大的厲寒?
但吃飯的時候,厲寒一直給薑楠夾菜。
薑楠自己扒著飯,卻見厲寒一會兒走神,一會皺眉,心神不定的樣子。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厲寒見她停下來,看著自己,他強擠出笑意,又給她夾了一塊蝦,幫她剝了放到她碗裡。
“多吃點,彆餓著肚子裡的寶寶了。”
“厲寒,真的沒有一絲希望了嗎?”薑楠哪有心思吃蝦?
厲寒擦著手的動作,停下來,沉沉地歎一口氣時,他搖了搖頭,“傷得重,縫了十幾針,沒有斷就已經很不錯了。”
“雲驍醒了吧?”
“嗯。”
“他知道嗎?”
“還沒敢告訴他。”
“誰在醫院照顧他?”
“護工和陸淮書。”
“那怎麼辦啊,他肯定會有感覺,到時候一問……”
放下筷子的厲寒,沒有再說話。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薑楠看他如此一籌莫展的樣子,好難受。
如果在這個時候,告訴厲寒一個好消息,他會不會心裡好受一些。
於是,薑楠試著說,“厲寒,昨天晚上,我不是說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嗎?”
“嗯。”儘管心情不好,但關於她的事情,厲寒還是很上心。
他認真地看著她,“什麼秘密,洗耳恭聽。”
“其實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你聽了應該會很開心的。”薑楠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然後,又說,“但是你要答應我,聽完了我的好消息,你要吃點飯。”
“好。”
“那我說嘍。”
“嗯。”
“其實,我沒跟男人上過床。”
看到厲寒的眼神疑惑起來,她不由拉著他的手,笑道:
“很好奇,我沒跟男人上床,是怎麼懷孕的,對不對?”
厲寒:“那你怎麼懷孕的?”
“跟你之前想要孩子的辦法一樣啊。”薑楠鬆開他的手,端起飯扒了起來。
她一邊扒飯,一邊又說,“我是去做了人工受孕,是唯一給我做的手術。”
這樣的消息,讓厲寒的愁容徹底一掃而空。
那雙向來沉穩睿智的眸子裡,浮出一片莫大的疑惑和驚喜來,“你找薑唯一做的人工受孕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