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酒席間出現了一樁怪事,讓趙繼奎疑竇叢生。喝來喝去,秦山越來越趨近醉酒狀態,但僅僅是越來越趨近而已,他卻始終不醉。給人的感覺,似乎再多喝幾口他就會醉倒,但是一喝再喝,秦山始終醉眼惺忪、醉態可掬,但就是沒有醉倒。直到把徐遲都喝得連連求饒,退出了酒局,秦山依然沒倒。趁秦山接電話的時候,趙繼奎問身邊的錢秀梅:“秀梅,秦鎮長挺能喝啊?你知道他的酒量是多少?”之所以向錢秀梅探底,是因為趙繼奎對今天酒桌上的這些人暗自對比了一下,通過一些接觸之後,他覺得錢秀梅比較實在。雖然同是女人,她比姚鈴要實在多了,話不多,說話也非常有分寸。聽趙繼奎問自己,錢秀梅輕輕擺了擺手道:“趙書記,我也就聽你說他能喝酒,彆人還真沒說過,而且,不瞞你說,我還從來沒看到他喝過酒?”說著話,錢秀梅看了一眼口齒不清,還堅持打電話的秦山對趙繼奎道:“趙書記,根據我的經驗,秦鎮長已經喝多了,你看那種狀態,就像強弩之末。在酒桌上,敢喝跟能喝,絕對是兩回事,一個看的是膽量,一個看的是酒量。”“我就親眼見過有膽量而沒有酒量的,那個人看起來很能喝,可是喝著喝著不知道怎麼地就鑽桌子底下了。”“還有一次,說起來都說不出口,喝啊喝,喝到最後,敬酒的時候直接噴了,結果直到現在,我一見到那個人,直接就想起了噴酒的畫麵。”“趙書記,我看秦鎮長喝得也到勁了,不行就彆喝了,把誰喝多了都不好!”錢秀梅輕聲細語,娓娓道來,再加上誠懇的規勸,讓趙繼奎更加堅定了一定要灌醉秦山,讓他出醜的決心。於是,在秦山結束通話之後,趙繼奎頻頻勸酒,秦山連連求饒,但架不住趙繼奎的言語擠兌,他不得不陪趙繼奎繼續喝。一直到趙繼奎在桌上當場噴了,然後接風酒被迫結束。“領導,接下來怎麼辦?”大夥把趙繼奎從酒店裡扶出來,抱著空了一半酒箱子的姚鈴問在後麵結賬的秦山。在外麵喝酒吃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外人麵前大夥基本不太稱呼能讓人對號入座的官職。因而為了表示尊重,姚鈴就用領導稱呼秦山。秦山看著酒店外那幾道身影,說道:“我感覺趙書記酒量很大,比我能喝多了,可能是心情關係,或許是喝急了,才出現那種場麵。雖然喝吐的情況經常能見到,但我看網上報道過,有人喝吐了之後,異物堵塞了呼吸道,最後窒息死亡,為了慎重起見,我覺得還是……”“去衛生院,對,去衛生院檢查一下,就算沒有異物,也打一下醒酒針,不然萬一出現意外呢!”姚鈴聞言急忙說道。秦山點了點頭:“嗯,處理這類事情你最有經驗,老成持重,辦事穩妥,你看著辦,然後住的問題,宿舍裡的行李啥的都沒鋪好,你過去鋪也不方便,不行的話,就在鎮裡找一家賓館,從衛生院回來之後,讓他住下,跟賓館的人員交代一下,讓他們照顧好趙書記……至於酒店的費用,我來出!”說著話,秦山從兜裡掏出了二百塊錢給了姚鈴。姚鈴也沒客氣,接過錢對秦山道:“領導放心,我會安排好的!”到了外麵,姚鈴就安排上了,她讓賀德臣開趙繼奎的車,跟她一起送趙繼奎去鎮衛生院。秦山則是讓嚴浩送徐遲跟錢秀梅。這裡距離自己住的地方很近,就步行回家。回出租房後,秦山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收看信息。報平安的信息,還有姚鈴發來的情況彙報,並且隔一段時間就彙報一次。什麼,趙繼奎檢查過了,呼吸方麵沒有大的問題。什麼,為緩解酒精中毒已經開始輸液。後來,打完針後,經過趙繼奎同意,把他送到賓館的事情,姚鈴也向秦山做了彙報。不過,那個時候,秦山已經躺在床上了做了一個多小時的春夢了!信息是第二天一早,他醒來之後才看到的。昨天喝的那些酒,對秦山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他提前去了鎮政府大樓。並且跟頂著黑眼圈的姚鈴一起查崗。當時間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姚鈴拿起簽到表仔細看了看,對秦山道:“秦鎮長,趙書記沒到!”秦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過身去看牆上的政務公開欄。那上麵專門有一小塊固定位置張貼考勤通報,上麵貼的那張通報還是四天前的,按照秦山的指示,如果沒有新的通報出現,之前的通報就一直掛著。哪怕一年沒有人違犯考勤紀律,那麼之前的通報也就會掛上一年。“嗯,看來考勤通報應該換了!”自言自語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秦山挺了挺腰杆上樓去了。姚鈴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不久之後,關於鎮黨委書記趙繼奎的遲到通報貼在了政務公開欄上。這件事情,如同平靜的湖麵上突然砸下來一個大胖子,立刻引起了軒然**。不少人都過來圍觀。這份通報很快就有了新的名字……河口鎮史上第一考勤通報。之前那些通報過的人,此刻再無怨言,連新來的鎮黨委書記都上了通報,他們那些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圍觀的人群中,黨政辦的李穎悄悄擠出了人群,到外麵給趙繼奎打電話。但是明明顯示有回鈴,趙繼奎卻始終沒有接聽,李穎便掛斷了電話,等了一會兒,又給趙繼奎撥了一遍,但仍未接聽。她也隻好作罷!此時,同春縣,縣委書記的辦公室裡。董萬春正好放下電話,他也是撥給趙繼奎的,但是顯示的提示音是“正在通話中。”他並不知道是李穎把電話先打了進去才導致出現這個提示音,隻以為趙繼奎在與人通話,便放下電話等著。董萬春知道趙繼奎的電話有第三方來電提示,應該趙繼奎打完電話,會給自己回電話。或者他會立刻結束之前的通話,馬上給自己回話。但是,他的這兩個判斷都沒有實現,一直等了十多分鐘,趙繼奎的電話都沒有打過來。董萬春臉色有些難看了,又給趙繼奎撥了過去,這一次電話有回鈴,但是回鈴響了七八聲,趙繼奎始終沒有接聽。如此情形,氣得董萬春差點摔了電話,他按斷了電話,坐在椅子上,心裡開始問候趙繼奎全家。又過七八分鐘,趙繼奎依然沒有給他回話。這次董萬春不再理會趙繼奎的事情,拿起電話給市委組織部乾部處處長楊萍撥了過去。他的縣委組織部長人選的推薦書,就是發給楊萍的。電話接通,雖然麵對一個市委組織部的正科級乾部,但是正處級彆的董萬春依然非常客氣。“楊處長,你好,我想問一下,之前上報的縣委組織部部長推薦事宜,進行到哪一步了?”此前何軍已經在市裡活動過了,並且董萬春也跟市委組織部長陳岩溝通過。據陳岩說,市委朱書記做出過指示,要市委組織部充分考慮縣裡的意見,拿出適合的人選。這些話聽起來很正常,但是董萬春一聽就知道了,已經有人在朱書記那邊做了工作,他才跟陳部長那樣說。當然了,陳岩那邊,何軍肯定也做了工作,跟有關領導都打了招呼。這件事情雖然沒正式進入程序,但董萬春自己認為,已經是板上釘釘,以至於在縣常委會議上,他才放出大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跟楊萍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才說得如此直接。電話另一邊,市委組織部乾部處處長楊萍隨即回道:“董書記,推薦書我已經給陳部長看過,陳部長沒有不同意見,現在已經報到朱書記那裡,但是目前還沒有反饋信息。”停了一下,楊萍又道:“要是董書記這邊特彆著急,可以跟朱書記直接聯係一下,你也知道,領導事情太多,或許壓在那裡自己都忽略了,適當請示、提醒,也是加強跟領導溝通的一種手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