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書記請看，這是一個長達三個多小時的錄音，裡麵的內容就是我去見董萬春的過程！”錄音裡暫時沒有明顯的聲音，秦山指著音頻文件的時長標誌說道。“董萬春要求我兩點去，我按時去的，最後一直等了超過兩個半小時，然後才讓我進去，進去之後又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給我一頓訓，好了我不多說了，錄音裡都有。”秦山說著話，開始調整時間節點，很快，錄音裡播放了他見到許大業時的對話，讓他在外等著，不經他招呼，不許進去雲雲……然後是漫長的等待，有人跟秦山打招呼，錄音中各種嘈雜的聲音一直存在。“朱書記，他們讓我等，還沒有具體的時間，連個椅子都沒有，坐都不讓坐，就在走廊裡，在董萬春的辦公室外等著，這是什麼？這不就是明著搞我嗎？不就是讓我在縣委大樓丟人現眼嗎？”秦山開始調整播放進度，按照他預想的時間節點，依次播放。凡是有人跟他打招呼的過程基本都播放到了，邵靜依、方正平，這些人都沒有落下。後來就是直接拉到了他進去見董萬春的那個時間段。兩個人的對話清晰地播放出來。董萬春的虛偽與囂張，秦山的卑微與帶刺，都在對話裡體現出來。尤其是最後那段，董萬春一連串讓秦山滾的聲音，把彼此之間的不可調和的矛盾表現得淋漓儘致。“你這是事先就想著要錄音，然後準備向我彙報的？”秦山關掉錄音後，朱正峰沒有對錄音的內容發表意見，反而問了這麼一句。“朱書記，說實話，我還真沒有過這個想法，之前我就要走了，是你把我招呼回來，又一起出來吃飯，然後才有機會聽到這個錄音。”秦山不慌不忙地點了根煙，慢條斯理地解釋了幾句。隨即，他打開手機錄音文件存儲區，指著上邊許多條錄音給朱正峰看：“朱書記，這可能跟我之前在紀委乾過不短的時間有關，我會經常性地開啟錄音功能，就是為了記錄身邊發生的一些事件，比如這個……”秦山貌似隨意點看一個播放，正是寇振海通過垃圾桶裡的紙巾誣陷秦山跟姚鈴有不正當關係的那段。聽了一陣，秦山才道：“對了，這個就是河口鎮乾部舉報我的那段錄音，後來查明真相，這個人被雙開了。”“不僅是身邊發生的事情，就是平常打電話，我也有這個習慣。”秦山說著話，又調到了通話記錄區域，然後手指滑動，朱正峰能夠看到每個通話記錄後邊都帶著三角號。這就意味著每段通話都有錄音。手指滑動間，朱正峰目光不禁一凝，他不但看到了秦山與李曉涵的通話記錄，甚至還看到了秦山與藍羽的通話記錄。藍羽，這是朱正峰非常忌諱在他與秦山之間出現的名字。但他還是忍不住，指了指藍羽的名字：“聽聽這個！”秦山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開始播放。今天出現在這裡的錄音，都是秦山精心聽過的，也就是說，都是可以播放給朱正峰聽的，包括他與李曉涵之間的通話。也就是說，朱正峰聽到的，都是秦山想讓他聽到的。這段錄音是秦山給藍羽打電話，要給她郵烤鵝那次的通話內容。全程無槽點，無黃點，無打碼點，無少兒不宜點。聽完之後，朱正峰表情上沒有什麼變化，目光卻是落在了“李老師”三個字上。秦山一看朱正峰的眼神，立刻很主動地點開了三角號，正是李曉涵當著雷婷等人的麵給秦山打的那個電話錄音。錄音裡，朱雲倩也跟秦山說了話，還讓秦山準備一條十斤以上的大魚。關掉錄音之後，秦山道：“朱書記，這就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如果你還想聽，我可以一個個都給你播放一遍。”“嗬嗬，我可沒有那個愛好，我就是覺得你做事真夠仔細的啊！”朱正峰乾笑了幾聲，毫無營養地誇了秦山一句，他心裡卻在想著，秦山是特意想讓自己看到藍羽的名字，還是純屬偶然出現這一幕。又或者，秦山那次撞見他和藍羽的時候，有沒有錄音呢？但是，這種事情，他沒法直接問，他更不想跟秦山提及“藍羽”這兩個字。秦山此時卻是說道：“說我細心，倒是沒錯……其實細心的不隻我一個，董萬春那老家夥也很細心，他跟朱書記通電話的時候，也錄了音，而且事後還播放給了同春縣的一位常委聽。通話的內容，就是他跟你談了一些我的事情，可能你出於一個市裡一把領導的考慮，對我沒有表示出什麼關照之意，而使董萬春覺得我就可以任憑他們隨便搞了。”“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倒是有些記不得了是哪次通話了，倒是似乎有一點印象，他竟然拿我的錄音給彆人播放？”朱正峰頓時臉色一變地問道。秦山當即點頭道：“書記，我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撒謊的，而且，通話的內容隻有你們兩個知道，如果他不是給彆人播放了，又怎麼會傳到我耳中，董萬春那個老家夥是不會跟我說這些吧？”朱正峰默默地點了點頭，選擇了相信秦山，畢竟秦山說的一點都沒錯。同時，他對董萬春的觀感在之前已經惡化的基礎上，又減了不少分。“其實，這件事情，並不是那個常委親口跟我說的，而是他的愛人跟我說的，這裡麵的事情也很微妙。”為了防止朱正峰繼續追問那個常委是誰，秦山又拋出了這個信息。朱正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再追問到底是誰的愛人了。倒是秦山反客為主地再次說道：“那位常委的愛人跟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也錄了音，其實播放不播放都沒有關係，反正朱書記就算真的聽到了，也可能會覺得我是提前錄了音才跟你說這件事的，那樣反倒不好。”“嗬嗬，那你想多了，你的習慣雖然很好，但是，你不會這個時候也在錄音吧？”朱正峰沒有糾結是哪個常委的愛人這件事情，而是盯著秦山問道。“當然不會，因為我一個都準備去省紀委告狀的人，怎麼會來給書記錄音呢？”說著話，秦山給朱正峰看了一下手機的錄音功能，果然是關閉的，隨即，他把電話關機，並指著手機道：“我關了手機的，這樣都不會有顧慮的。朱書記，我現在的處境就是馬上要給人搞死了，所以，在我被搞死之前，我肯定要先下手為強，先搞他們。有句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既然趙彬跟董萬春不給我活路，我也不給他們活路。”朱正峰道：“沒那麼嚴重吧，不就是那幾件事情嗎？不是已經安然脫險了嗎？就算趙彬和董萬春還想對付你，又有什麼由頭？而且，你這邊不是還有我給你撐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