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睡得很晚。根據睡覺守恒定律,第二天,他起得自然有些晚。天氣不太好,外麵下著雨。這天氣就給人一種壓抑感。秦山沒有著急出門,洗漱完叫了一份外賣,昨天消耗了不少體力,需要補充一下。等外賣的時候,他忽然懷念起樊青霞伺候他的那段日子,每天早晨起來飯菜已經準備好,還負責試毒。可惜啊,因為事關前程,這樣一個宜家宜居、宜睡宜用的女人不能繼續留在身邊了。下雨的天氣,會讓人想起很多,尤其是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綿綿細雨,聽著雨打窗欞,思緒更是飛揚。最終,他沉浸的心情被外賣員的門鈴聲打斷。秦山接了點的餐,正吃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掃了一眼放在餐桌上的電話,來電顯示是雷婷。秦山當即精神一振,抽出幾張紙擦了手,然後才氣定神閒地接了電話。“秦鎮長你好,我是雷婷!”電話另一邊雷婷熱情洋溢,聲音裡自帶著加號。“雷部長,有什麼指示?”秦山一副官腔地問道。“什麼指示不指示的?秦鎮長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是正科,我才隻是副科,誰大誰小我還不知道嗎?”雷婷笑吟吟地說道。秦山嘴角翹起了一個弧度,調侃道:“雷部長,我也乾過副科,大與小不在於級彆,而在於所處的位置,在上麵呢,就算級彆小也是領導,在下邊呢,就算級彆大呢,也隻能聽上麵的。”雷婷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仔細一分析,還真沒什麼問題,難道是自己兩地分居時間長了,太過敏感了。乾過副科,人家說的意思當過副科。至於級彆,可能就是單純的說的級彆。還有那上與下,可能真的就是指的在縣裡和鎮裡的區彆。而且,話題還都是自己提起來的,人家隻是順著說了說而已。一定是自己理解錯了。雷婷平複了一下因為想入非非而帶來的劇烈心跳,接著說道:“秦鎮長,咱們之間不用那麼正式,給你打電話也不是因為公事,而是個人的私事。”“嗬嗬,婷姐,要是私事的話,我就叫你婷姐了,有事儘管開口,某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秦山很大氣地回道。“嗬嗬,夠義氣,你這一聲婷姐,我感覺咱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秦山,那我就直呼你名了,有這麼個事,我想請曉涵姐吃個飯,希望你能作陪。”雷婷終於說到了正題。這句話完全在秦山的預料之中,他等的就是這個電話,於是便回道:“那沒有問題的,老師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了這事,因為她跟你畢竟不是很熟嘛,就來征求我的意見。我一聽是婷姐請她吃飯,就跟老師說了,說婷姐組織部那邊有人事變動,如果是普通的吃飯,去不去都行,萬一婷姐有事求助呢,這樣一說,老師就說,那就一起吃個飯也行。”聽秦山這樣說,雷婷心中一震,她無法判斷秦山所說的是否絕對屬實,但至少有一多半以上應該是符合事實的。讓她感到震撼的是,不單單是李曉涵拿這件事情谘詢秦山的意見,還在於秦山竟然知道組織部人事變動的事情。雷婷反應也算很快,她幾乎沒有太多的思索時間,便接過話頭:“是啊,曉涵姐剛才給我打電話,原本是沒定下來吃飯的事,剛才她說剛好你今天也回市裡,那就一起坐下吃個飯吧!之所以開始的時候沒想拉著你過去,是因為我去求人辦事,你要跟著去,難免你的人情也要搭出去,那我多不好意思。”雷婷終於不傷臉麵地把事情圓了回去,秦山卻直接道:“婷姐,那就是你的不對了,要說咱倆也不是一般的關係,我去河口鎮上任都是你親自送的,你那邊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就直接找我。曉涵姐那邊,我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反倒是彆人去找,她會有顧忌的,倒不是跟你關係不好的原因。”結合秦山的話,再想了想李曉涵跟她說的話,雷婷也意識到這樣直接找李曉涵的確是自己太冒昧了。原本,她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找李曉涵的事情,也沒有想到秦山在李曉涵那邊的地位竟然達到了這樣的程度。但既然現在已經清楚,雷婷立刻就把話拉了回來:“弟弟啊,你這樣說,我真的感動得要哭,原本是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但是你對姐這樣上心,那我就隻好厚著臉皮麻煩你這一趟了。”“婷姐,彆說麻煩不麻煩的事了,具體什麼情況,你跟我詳細說說,大體的情況我是知道的,你想要接何軍的位置,但是細節方麵我也沒過多打聽,你說得越細,這事才越好辦,省得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敗在了細節。”秦山點燃了一根煙,侃侃而談,至此,跟雷婷的這次通話,他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聽秦山這樣說,雷婷暗自感歎一聲,秦山真是個厲害角色,自己想接何軍班的事情根本都沒有對人說過,人家秦山就已經猜出來了,能年紀輕輕乾到正科,還乾掉了那麼多河口乾部,絕對不能小看了人家!想了想,雷婷道:“那我就從我的角度,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一遍,可能很多情況你已經掌握了,彆嫌姐囉嗦就是。”“行,客套話就不說了,婷姐,你說就是了。”秦山直接道。“好,組織部長簡克軍要調走的事情,你肯定知道吧?”雷婷問。秦山道:“知道。”雷婷道:“我聽說,今天市裡常委會研究這個問題,簡部長的去向是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從副處提到正處。實際上,前一段時間,簡部長去省委黨校學習期間,縣組織部的事情就有些撒手了,基本是常務副部長何軍在管,何軍是董萬春比較屬意的組織部長接任人選,據我所知,何軍本人最近往市裡跑得也很勤。”“嗯,這些都是可以想到的,何軍當了組織部長,他的常委副部長位置肯定非你莫屬了,難道又出了什麼岔頭?”秦山含糊其辭地問道。雷婷點頭道:“是啊,之前我特意去找何軍探了一下口風,何軍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常務副部長這一塊兼著縣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局長,業務性非常強,一般人恐怕一時半會難以進入角色。人社局的黨組成員,副局長範偉成,也是副科級,他對這個位置意向性非常強,而且已經在上麵活動得差不多了。總之,何軍透漏了這些信息。”看秦山沒有說話,雷婷又道:“弟弟啊,姐其實不是官迷,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且,工作這麼多年,我也想進一步證明自己,這應該是一個實現理想的勵誌故事,雖然看起來不能通過工作成績來實現,但我也不甘就這樣被人頂了下去,因為那個順理成章是我的。你能理解嗎?”“姐,我頂你!不管那個範偉成有什麼後台,我肯定幫你在曉涵姐麵前說話,並且極力促成你的事情。”不管最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秦山先把話放了出去。這不是能力問題,而是態度問題。若是真的辦不成,那就辦不成唄,反正你雷婷也看到我使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