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狂妄,眼淚卻混合汗水和敵人的血水流下。哭了?為何要哭?是哭自己破釜沉舟的艱辛,還是哭以前的自己死了!或許,兩者都有!“快,搶了戰馬和物資我們就走!”趙蒹葭卻沒沉浸在喜悅中。她很清楚,自己這一千五百騎之所以橫掃襄北,是因為王敬直把所有的騎兵都調走了。襄北隻有步卒。王敬直一路高歌猛進,王家太過自信,他們勢必不會想到,有人膽敢跨越幾百裡,殺向王家的大本營!可她到底隻有一千五百騎,長途奔襲,大戰之後,一個個都疲憊到了極致。若是被大軍圍困,極有可能陷在這裡。這襄北已經徹底毀了,王家幾百年的積累,大半都交代在了這裡。王敬直得到消息後,必然會讓人回防。而他們在邊界,還留了騎兵。打完就跑,這是陸源戰術的核心十六真言!趙蒹葭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心滿意足!而這一戰收獲最大的,便是馬市的戰馬。來時一人一騎,回去時,一人三騎,乃至四騎。有了這些戰馬,她可以培養出更多的騎兵來!......今日,是王敬直拿下通州府的第三日,他已經查探清楚,女帝是帶著兵馬和全城百姓退守到了中州。中州過去就是北涼關,這一下,直接把王敬直給難住了。發兵中州,會不會讓北涼以為自己在挑釁?他一眼就看出,女帝這是借勢壓人。不過,聖王軍已經亮明了旗幟,豈不是上門送死?他已經上過一次當了,不會貿然出兵。所以這兩日,他正在肅清通州全境,等王敬德和王川大軍彙合。就算這一次沒能抓住女帝,他們也打下了三州之地,拿到了封王詔書和婚書,隻要拿到白帝手裡的國璽,無論是招兵買馬,還是打出帝夫的旗號中興大乾,都是極好的。甚至,他都想過了,實在不信,就暫時放過女帝。女帝困在中州,插翅難逃,留她還可以預警,要是北涼軍有什麼動向,他能立馬反應過來。但是,他還是不死心。便派人化作商人去聯係北涼。女帝膽子再大,也不敢斷了商道。就在這時,一個人的出現讓王敬直懵了。“二叔,您怎麼來了?”王敬直看著風塵仆仆的王石,急忙迎了上去。“我怎麼在這裡?”王石怒聲道:“這要問你才是,你可知道,襄北被襲擊了?”“什麼?”王敬直傻眼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就是昨日,敵人在城內燒殺搶掠,一把大火將襄北燒了個精光,咱們王家幾百年的積累,都被大火燒沒了。要不是我跟你爹速度快,逃進了地道裡,現在你怕是見不到我們了!”說起這件事,王石就難過,“你爹急火攻心,得了風疾,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王敬直呼吸一滯,滿眼的不敢相信,他緊緊的抓住王石的雙臂,“二叔,這不可能!”“不可能個屁,這一戰咱們王家損失慘重,族中子弟死了上千人,都是因為你,調走了所有的騎兵,才讓咱們沒有還擊的力量。王敬直,你是王家的罪人!”王石甩開王敬直的手,眼中滿是冷厲。“不,不可能的,難道是謝家人?”王敬直問道。“不是謝家,是聖王軍!”“什麼?!”王敬直一整個繃不住了。王石將一封信拍在了他的胸口上,“這是聖王軍懸掛在城牆上的信,你自己看吧!”王敬直急忙取出信,打開一看,竟是一封用血書寫的血書,從字跡看,應該是有人用手指沾著血寫的。那熟悉的字跡,頓時讓王敬直紅了眼,“女帝,這是女帝的字跡!”信上寫著一行字:王賊犯邊,罪無可赦,殺!那‘殺’字,幾乎占據了半張紙,透露出來的殺意,觸目驚心!“啊啊啊啊!”王敬直大叫一聲,感覺自己就像一頭驢被耍的團團轉。先是被騙出兵,解了通州的危機。因為貪念,更是力戰黃巾軍,赤眉軍和白帝軍,將大隊人馬給分散。讓王敬直更沒想到的是,女帝破釜沉舟,帶走了人馬和全城的百姓,又帶領騎兵殺了一個回馬槍,直擊襄北大本營。他仿佛看到了女帝那嘴角的嘲諷。這一刻,他有無邊的憤怒難以發泄。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一句話充斥他的大腦。讓驕傲到不可一世的王敬直,遭到了此生以來,最沉重的打擊。滋啦!他將血書撕了個粉碎。暴虐之氣充斥心間,“女帝,我與你勢不兩立!”“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快回襄北。”王石冷聲道:“謝家人馬已經在邊界蠢蠢欲動,你要是在不回援,就等著給咱們王家人收屍吧!”“讓敬德跟川兒先回去,我要踏平中州。”王敬直此刻尚有理智,但不多。“胡鬨,你要是把北涼給惹怒了怎麼辦,你難道比夏景百萬大軍還要厲害嗎?”王石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快給老子退兵!”王敬直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卻清醒了過來。是,他明知道這是女帝的計謀,卻還是要撞上去,有八成概率會撞上北涼軍!那不是他們現在能抗衡的存在。“醒了沒有?”王石又是一巴掌。“二叔,我醒了!”王敬直道。見王敬直眼神恢複清明,王石鬆開了手。縱有萬般不情願,可王敬直還是下令退兵。此番,他所作所為,儘數成全了女帝。王敬直走之前,讓人將通州付之一炬,甚至連所有城門都拆下來丟進了火中。可這依舊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怒火。他這一走,不僅帶走了通州所有的兵力,甚至連打下的黃州等州府也儘數棄了。這些地方丟了,以後還能打回來,可襄北要是丟了,就再也沒機會了。謝家,桓家,庚家,和王家並列北地四大家族,都是噬人猛虎。甚至,其餘三家的實力,還在王家之上。王敬直眺望中州所在方向,不甘說道:“今日之辱,必十倍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