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出大事了!”一道身影連滾帶爬的進到了王家大宅。襄北城中心,一個接著一個四進四出的院子套在一起,細數之下,居然不少於上百個。這裡,便是王家。而王家大宅,常年居住著三四千人。其等級森嚴堪比皇宮。王安此刻在妾室的伺候下穿衣洗漱。越是大族,規矩便越是嚴格,作為家主,時時刻刻都要以身作則。天蒙蒙亮,就要起來去祠堂祭祖,然後便是處理族中事物,偶爾還要去下麵巡查一番。除了身份,儼然如同皇帝一般。王安此刻正在祠堂祭祖,他身後跪著一群人,在那裡誠心祭拜。直到那尖銳的爆鳴聲打破了祭祖的肅穆。眾人紛紛向後看去。王安也緊鎖著眉頭,“何事?”“家主,有敵軍騎兵衝入城內,朝著王家大宅來了!”此話一出,祠堂眾人全都是一愣。王安更是瞳孔微縮,“哪來的敵軍?”‘“不知道,他們已經殺過來了!”祠堂眾人嘩然。王安也是反應過來,“快,關門,調集人手,防守!”這一刻,王家猶如一架精密的儀器運轉起來。然而,他們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騎兵。趙蒹葭帶著騎兵橫衝直撞殺入了內城,她很清楚,不能給王家反應的時間,唯有直搗黃龍,才能重創王家!“石大膽,朕給你兩百人,拿下東門,拿不下來,你提頭來見!”“是,陛下!”石大膽在知道趙蒹葭真實身份後,反倒是更加賣命了。他帶著兩百人,便上了東門城牆廝殺。“殺!”趙蒹葭雙腿夾緊馬腹,鋒利的斬馬刀,直接將敵人削首,碩大的腦袋,衝天而起。溫熱的血液浸透了黑甲。無頭屍體倒在地上,被馬蹄踩踏成肉泥。“放箭!”騎兵從箭袋取出了箭矢,奮力挽弓。崩!弓弦震顫。上千發箭矢朝著敵軍紮去。火箭更是將路邊的房屋引燃。這一刻,趙蒹葭已經忘了自己是女人,是皇帝。腎上腺素狂飆,短暫彌補了她的缺點。但是她告誡自己,要冷靜。“葡萄,你帶三百人從右邊去,西瓜,你帶三百人從左邊去,其餘人隨朕殺入中門!”她隻有一千五百騎兵,想要把這一千五百騎兵打出萬騎的效果,就必須合理利用起來。此時,她又分出五十騎,在全城放火,虛張聲勢,就是要讓敵人摸不清楚她們的底細。虛虛實實,才能渾水摸魚。不過,王家的確厲害,將宅子修建的跟堡壘似的。可趙蒹葭速度更快,還沒等他們關門,便帶人衝殺了進去。她手裡還有不到三千發爆炸箭矢,這是她的壓箱底武器。本來,是打算給五賊聯軍一個出其不意的。現在,正好用在這裡。這三千發爆炸箭矢,平攤到七百人手裡,一人還不到五發。但是,足夠打出爆炸的傷害!砰砰砰!箭矢爆炸帶來的傷害和威懾,一下子就威懾住了王家人。人隻會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這一刻,騎兵騎臉,不可一世的王家人,也隻得趴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無論男女老少,趙蒹葭並沒有放過。一次次的教訓,一次次的傷亡,一次次的悔恨,無數次的自我鞭策和懷疑,終於在這一刻,浴火重生。心慈手軟,就不要當皇帝,更不要談中興大乾。殺一人是罪。殺十人是雄!殺百萬人,乃雄中雄!他陸源能做的,我趙蒹葭同樣可以!“死!”趙蒹葭躲掉了敵人揮來的刀,反手將敵人削首。死,已經不能恫嚇住她。大乾想要新生,就必須從死亡中尋找機遇。這一刻,趙蒹葭感覺一股力量重新注入身心,整個人都在血與火中蛻變。她的眼神不在迷茫彷徨,有的隻是鐵血和果敢。“不要在裡麵跟他們糾纏,放火,燒死他們,不要被援軍圍困,殺出去,衝散他們的隊伍!”趙蒹葭高聲道。端王沒有廢話,掉轉馬頭,衝出了王家。緊跟著,整個王家都陷入了大火之中。“快,快滅火!”“救命,誰來救救我!”有的人跳進了院子的水裡。有的人被大火熏得鼻涕眼淚直流。可火災,絕大部分人,都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被熏死的。滾滾濃煙衝天而起。王家幾百年的底蘊,此時此刻,全都在大火中被付之一炬。“是誰,這到底是誰的人馬?”王安幾乎泣血。王敬直在外麵究竟再做什麼?他不是一路高歌猛進嗎?王安不理解,而此刻,他被人拉進了秘密地道之中。地道在地下三米,用青磚壘砌,內部甚至能行軍。“家主,速走,逃出去咱們還有希望!”仆人拉著王安,在地道裡狂奔,身後則是王家子弟。然而,進到這裡的隻是一部分,更多的人都留在了地麵上,被殺死,被火灼燒。甚至在地下,他都能聽到地麵上的哀嚎聲。他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但他清楚,王家幾百年的底蘊,在這一把大火中燒沒了!他,是王家罪人!不知走了多久,王安眼前豁然一亮。此刻,天光大亮,而他已經被汗水浸濕。回頭朝著城內一看,滾滾濃煙遮天蔽日。喊殺聲衝天。透過城門,裡麵是怎樣的一副地獄場景?是滿地殘肢斷臂和屍體,血液彙聚成了溪流正恣意的流淌。援兵被壓著打殺,已經潰不成軍了。“噗!”王安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我是王家罪人呐!”沒了,什麼都沒了。王家幾百年的基業,一朝報銷。“快,背著家主離開!”看著急火攻心昏迷過去的王安,忠仆急忙將他背在了背上,“快,駕馬離開!”而城內的戰鬥還在繼續。這一戰持續了近兩個時辰。整個襄北城都陷入了無邊的火海,宛若火燒地獄一樣。趙蒹葭此刻已經成了血人。她雙手沉重,猶如灌鉛,斬馬刀已經被劈砍的卷刃。然而,看著那鋪滿長街的屍體和跪在地上的俘虜,她忍不住大笑起來,“今日,我當新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