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州公的嚎哭聲,叫冤聲,瞬息間就讓葉真有一種閒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即視感。
葉真打過的仗、殺過的人、鬥過的毆堪稱無數次了。
下手的分寸,葉真還是有的,池泉侯時挺怎麼可能傷重不治而亡?
“於公爺,昨天本公確實與令郎發生了一點衝突,但是本公下手極有分寸,令郎隻是皮外傷,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有巡檢司與巡天司的人馬做證呢?”葉真不得已出列拱手說道。
“呸!”
麵容淒厲的於州公時名破卻是猛地淬了葉真一口,“還皮外傷!虧你好意思說得出口?
要是皮外傷,我兒子怎麼會在當夜傷重不治身亡?”
“姓葉的,我兒子到底與你有什麼仇什麼怨,竟然讓你下這樣的毒手!還巡檢司與巡天司的人馬做證,你要臉嗎?
我兒子一個侯爺都被你當街毆殺,那些小吏焉敢不順你之意?”
“陛下,陛下一定為老臣做主啊!老臣這爵位,當年也是在戰場上真刀實槍的用魔族的腦袋堆積出來的。
葉真此子,仗著戰功,竟然敢當街施暴,毆殺我兒,求陛下為老臣做主!”砰的一聲,於州公就在禦階前長跪不起。
葉真聽著,疑惑之餘,有些汗顏。
昨天他的心理狀態確實有點不對勁,許多從戰場上剛下來的戰士,都有這樣的情況。
到今天,已經恢複如常了。
昨天的事情,葉真這樣的心理作祟,再加上池泉侯時挺當街驅車架真狂奔,葉真才出手。
話說回來,昨天被抽的人也就是葉真,換個其它人,被抽個半死,也是沒地兒說理去。
葉真也算是給了池泉侯時挺一點教訓。
換成當時的情景重來一次,葉真依舊會再次出手。
隻是,葉真絕對沒有任何殺害池泉侯時挺的意思。
如今池泉侯時挺身死,葉真知道這當中肯定彆有緣故,但無論是何緣故,池泉侯時挺身死,還是受了葉真的牽連。
葉真很清楚,弄死池泉侯的人,十有,是衝著他來的。
要不然,哪來這麼巧的事情。
心頭也是歉然,葉真現在的能做的,就是找出幕後真凶。
葉真想的豁達,禦座上的仁尊皇姬隆就著急了,於州公說的在理,但是,大家夥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昨天事情發生沒多久,巡天司和秘監就回報了仁尊皇姬隆,仁尊皇姬隆也是置之一笑,沒有再理。
這樣的貴族之間的鬥毆,洛邑一天發生的多了。
誰知道一夜之間就發生了劇變。
“陛下,於州公時名破狀告北海郡公葉真,此事份屬刑部管轄,事涉兩位公爺,臣請求馬上派人調查取證驗屍!”刑部尙書馮廷機上前說道。
“準!”
“陛下,老臣兒子的屍體,老臣已經帶來了,就在乾坤殿來,要驗屍,就在這裡光明正大的驗!”於州公時名破再次聽道。
葉真的眉頭陡地一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無論背後是誰在針對葉真,既然對方能讓屍體存在,還能讓於州公時名帶上殿驗屍,恐怕對方非常有自信。
既然屍體帶來了,刑部尚書馮廷機立時就安排經驗豐富的仵作驗屍。
心下有疑的葉真,也請求一同驗屍,獲得了準許。
乾坤殿外,葉真與仵作一同驗完池泉侯時挺的屍體,隻是,越驗,葉真越心驚。
池泉侯時挺身上的傷勢,確實是葉真造成的傷勢無疑。
但是,原本的皮肉傷,卻被莫名的放大了近倍。
原本隻傷筋骨的傷勢,莫名的擴大,漫延到了五臟六腑。
每一道漫延到五臟六腑的傷勢,其實都不致命,但是這上百道傷勢同時漫延爆發開來,就要了池泉侯時挺的命,斷了他的生機。
葉真很清楚,池泉侯時挺的傷勢被人動了手腳。
葉真當時動用的是一點點黑水靈力,此時,殘留的氣勁幾乎與葉真體內的力量屬性一模一樣,幾無分辯,一眼看去,葉真也幾乎認為那殘留的氣勁就是他的黑水靈力。
這種情況下,葉真簡直是百口莫辯。
“葉公爺,麻煩你釋放一絲水靈力,讓我等分辯一下。”一排站著的五個大周最老到,經驗最豐富的仵作,驗完屍之後,對著葉真說道。
葉真自然得配合。
五縷黑水靈力送出去之後,五名經驗無比豐富的仵作就閉目仔細感應起來。
小半刻鐘之後,五名仵作對視一眼,同時點頭,“陛下,尙書大人,小的等可以確定,時侯爺體內的致死的力量氣息,與葉公爺的力量氣息一模一樣。”
說完,五名仵作就磕頭離開。
聞言的於州公時名破,瞬息間就爆怒了,如同發瘋的猛虎一般撲向了葉真,“什麼仇什麼冤呐,值得你下這樣狠的毒手!
我兒就算是紈絝了一點,但這也是他爹、他爺爺、他祖父拿鮮血拚回來的本錢,當街衝撞了你,你至於置他於死地嗎?”
怒罵間,於州公就欲撕咬葉真,卻被殿前武士給控製住了,但嘴裡,兀自嘶罵不止。
葉真的神情,此刻反倒變得冷靜起來。
禦座上的仁尊皇姬隆的臉沉如水,低喝道,“葉真,你對此事有何話說!”
“陛下,臣沒殺人!臣對池泉侯時挺,隻是略施小懲,一點點皮肉傷,絕對不致命!”葉真說道。
“不致命?”
於州公的兒女親家鬆河郡公出列冷笑,“那你倒說說看,我這女婿是怎麼死的?還能是自殺的不成?”
說完,鬆河郡公就上前道,“陛下,尙書大人,請為我那屈死的女婿,還有可憐的年紀輕輕就過寡的女兒做主。”
鬆河郡公此言一出,立時就有大量朝臣出列進言,要求嚴懲葉真,要將葉真下獄的有,要讓葉真以命償命的有。
葉真卻是不作聲的冷眼旁觀,目前開口的這些人,全是於州公和鬆河郡公的親朋好友,可以理解。
像最有份量的刑部尙書馮廷機,卻一直沒有開口。
突然間,刑部三巨頭之一的刑部右侍郎朱索上前進言道,“陛下,按大周律,貴族毆殺平民,可用金錢財貨贖罪減罪。
可是貴族若是毆殺貴族,按大周律,刻意行凶者,償命,若願意,可以減爵減罪,一級爵位罪減一等。
北海郡公葉真毆殺池泉侯時挺,按律當償命,但可以減爵減罪保命!”說到這裡,刑部右侍郎就看向了葉真。
“北海郡公,減一等爵可保你從死罪轉罪奴,減二等爵可保你從罪奴轉流三千萬裡,減三等爵,可保你從流三千萬裡變苦役六十年,但減爵減罪,最多減三等,你願意減幾等爵減幾等罪?”
此時,軍部尙書班棣上前道,“不可,北海郡公葉真目前在駐守血河要塞,身居要職,此時論罪”
還不等軍部尙書班棣說完,八大議政之一的震親王就上前道,“班尙書此言差矣,貴族乃是我大周立國之基礎,貴族權利的保證,更是我大周穩固萬年的保證。
若是當街毆殺貴族,就是本親王涉事,也逃不過大周律的處置。
所以,葉真歐殺池泉侯時挺,必須處置,要不然,那就是動搖國本。至於葉真在人魔戰場的軍職。”
說到這裡,震親王輕笑一聲,“想我大周戰將如雲,猛將如海,區區血河要塞的元帥一職,做為人魔戰場大都督的姬原,想必會安排妥當。”
直到震親王這句話說出,無論是葉真,還是大司天伍預,又或者是仁尊皇姬隆,立時就猜測到了幕後黑手到底是誰,還有他們的真正目的。
天廟!
無論是震親王還是離親王,還是刑部右侍郎朱索,皆是親天廟的官員,尤其是震親王與離親王這兩兄弟,更是與天廟來往甚密,就連仁尊皇姬隆也拿他們沒辦法。
一旦拿下葉真,血河要塞元帥一職,按規矩,就得由人魔戰場大都督姬原來任命。
用腳想,也清楚姬原會任命什麼樣的人選,以及後續的影響。
幾乎是同時,祖神殿首席大日祭司柏相,大司天伍預,內監大總管魚朝恩,仁尊皇姬隆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了一下。
血河下方的血河禁地內的神秘陣法。
他們發難的真正目標,是為了撤換葉真這個元帥之職,以方便他們調查血河要塞內目前的異狀。
而一旦血河要塞的控製權落入了親天廟一係的離親王姬原任命的人馬手中,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那血河禁地內的神秘陣法一事,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天廟發現。
這血河禁地神秘陣法,事關國本,本身就麻煩無比,若是被一向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天廟橫插上幾腳,天知道要橫生多少變數?
目光一交換,柏相、伍預、仁尊皇姬隆等人就有了共識——要阻止。
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要保葉真!
但是,幾人的目光交換間,卻一個個無奈之極。
朝堂上的政治鬥爭,自然有他的規則。
哪怕是仁尊皇姬隆,也不能為所欲為。
現在,哪怕他們這幾個巨頭想要保葉真,也得按朝堂上的規矩來。
可問題是,若按規矩來,窮儘腦海,他們也想不出為葉真脫罪的辦法。
如今這情形,可是實錘啊!
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葉真被削爵,被下大獄!
幾人正著絞儘腦汁的想法子的時候,刑部右侍郎朱索再次開口,“陛下,於州公狀告北海郡公殺子案,事證俱已查實,臣等請陛下聖裁!”
“臣等請陛下聖裁!”嘩啦啦的,朝臣們立時就跪倒了一大片。
壓力,如山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