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楠楠”徐三石狼狽的躲開江楠楠刺過來的眼神,強忍著心臟處傳來的鑽心刺骨般的疼痛,斂眸道歉。無論過程如何,最終的最終,確實是他對不起她在先。“徐三石,你還是和兩年前一樣,我就不該”不該還對你有所期待。江楠楠咽下已經蔓延到嘴邊的話,指尖狠狠的掐進剛剛被徐三石握過的手腕處,心中那近日裡來的片刻動搖,在此時此刻,都成了她唾棄自己的憑證。她把手縮進衣袖裡牢牢擋住,指尖卻不住的在那兩圈的紅痕上不住的撕劃。“是我太傻。我就不該相信你徐大少爺會紆尊降貴和我這種平民做朋友;就不該相信相信貴府深埋藏在雍容華貴下的偽善;就不該在看清了這麼多的事情真相後還對你抱著一絲希望。”江楠楠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異常的平靜,與潛藏在平靜底下的深切失望。而後她冷冷的撇了徐三石一眼,淡漠的丟下一句可以攪弄出滿池淤泥的深水炸彈:“畢竟需要用那種手段才能覺醒的血脈力量,怕是從骨子裡就是臟的吧。”“我”江楠楠的話就宛如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徐三石的身上。是啊,確實臟汙的厲害。徐三石苦笑一聲。他看著江楠楠毫不留情轉身離開的身影,仿佛心都空了半截。但他卻沒有擁有半分阻攔她的權利,甚至是連開口挽留的勇氣都散儘了。他隻覺得渾身冷得可怕,就像那日一般,四肢百骸都儘數被寒冰灌注了去,刺骨寒意化作疼痛,繚繞撕咬著他僅剩不多的理智,能夠外顯的,獨餘顫抖與痙攣。江楠楠帶著滿身的疲憊返回營地。可出門時還空無一人的火堆旁卻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赫然是被徐三石吵醒的貝貝。貝貝手執著一根粗長的木棍,眸光專注的扒拉著火堆。火焰隨著他的擺弄旋轉跳躍,也讓的他的神色變得飄忽不清了起來。雖然江楠楠也沒有想要看的意思。她實在太累了。她隻微微怔愣了一番,就繞過貝貝,也沒有再鑽回營帳,顧自朝著營帳背後無光的角落,蹣跚而去。“江楠楠,我不管你和三石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最後一句話都過了。”在兩人擦肩而過之時,貝貝的聲音驟然響起。江楠楠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意外。她隻是淡淡點了點頭,大抵是晚上的發泄用儘了力氣,神色間隻剩麻木。“抱歉。”丟下這麼一句話,她頭也不回的朝著選定的角落蝸居落座,昂首怔怔的看著滿天的繁星,就這樣,什麼也不想的,放空了心神。隻是眼角那串成線的晶瑩,好似在昭示著些她空泛的回憶。“楠楠姐,森林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一席還帶些些溫度的薄被悄然裹在了江楠楠蜷曲縮緊的身子上。“小雲澈?”江楠楠雙手緩緩從薄被中鑽出,捏住兩個小角,眸中還掛著一分茫然,就這麼呆呆的,盯著霍雲澈的臉發起了呆。“昂~”霍雲澈像是沒有看見江楠楠臉上殘存的水漬般,笑眯眯地昂首應了一聲。而後雙手在手臂上來回摩挲了幾下,似是凍著了一般,一把掀起薄被就鑽了進去,和江楠楠緊緊貼在了一起,連縫隙好像都被擠兌沒了。江楠楠感受到身旁那突如其來的略顯灼熱的溫度,鬼使神差的,說出了一句話:“小雲澈,我剛剛又說了很過分的話。”“很過分嗎?”“嗯。”“不怕,以後記得道歉就好了。”另一邊。貝貝歎了口氣,丟下手中的木棍,直起身子,往左側的樹叢走去。“玄老,小子想向您借一壺酒。”他抬首,鎖定了一棵樹,淡定的開口。“你小子,怎麼就又知道我在這樹上?”玄老略顯無奈的嗓音響起,“不借不借,一群小屁孩喝什麼酒。”“等回學院,我贈您一壇老祖親釀的聖黃金酒。”貝貝退了一步,含笑向玄老發出交易申請。“聖黃金酒?!”玄老的身子直直下落,雙腿卡在樹上,就這樣,淩亂的毛發反方向垂落,倒是難得的露出了他一直被遮擋的臉龐,上麵寫滿了興味與激動,“當真?!”“當真。”貝貝毫不猶豫的點頭。“那行吧,不過先說好,你們喝酒這事兒,我可是不知情的啊!”玄老癟癟嘴,伸手從背後掏出兩個酒葫蘆,隨手一揮,就落在了貝貝的手上,“今日辰時,不要越過了。”“多謝玄老。”貝貝眉眼間多了幾許放鬆之意,他拎起酒葫蘆,和玄老打了個招呼,就朝著徐三石的方向跑了過去。“嘖,現在的小孩兒喲~”玄老輕嘖了一聲,一個翻身,又回到了原本斜倚的樹杈上閉目養神,隻是那警戒的範疇與勢壓,又悄無聲息的擴大了一圈。“噥——”貝貝將兩壺酒葫蘆中的其中一壺扔到了仍在怔怔出神的徐三石的懷中。“什麼?”徐三石依舊還有些不在狀態。“酒,問玄老要的。”貝貝盤膝坐下,拔開酒蓋子酒仰首猛灌了一口,絲絲縷縷的酒液自他的唇角溢出,他絲毫不在意,伸手隨便用衣袖摸了幾把,雙眸微眯,仰天發出了長長的感慨,“爽——”徐三石緩過神來,略顯無語的癟癟嘴:“你小子什麼時候背著我成了個酒瘋子了?”“酒瘋子倒不至於。”貝貝搖了搖腦袋,“不過,偶爾嘗嘗倒是不錯。”他支起左腿,左手隨意的搭在上麵,側臉看向一旁隨著他盤坐而下的徐三石,意有所指:“雖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是吧,偶爾借酒消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徐三石微微怔愣了幾秒,隨即輕笑出聲:“既是如此,你可是要舍命陪君子了?”“那是自然。”貝貝舉起酒葫蘆,長睫微挑,朝著徐三石揚了揚手,幾乎是把“挑釁”二字寫在了明麵上,“不醉不歸!”“不醉不歸!”徐三石從善如流的舉起酒葫蘆,朝著貝貝揚了揚手,而後抬首,痛痛快快的大口暢飲。什麼悲痛,什麼苦澀,通通都被他一飲而儘,再通過一個響亮的酒嗝,毫不客氣的排了出去。雨過天晴。要知道,傷春悲秋可從來不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