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前排烏桓兵是人仰馬翻,慘叫聲此起彼伏。
後排的烏桓兵們,來不及收步,與前排烏桓兵撞擠在了一起。
轉眼間,數以萬計的烏桓兵,便是密密麻麻的堵滿了車陣之外。
他們衝不破楚軍車壁,隻能揮舞著手中大刀,瘋了似的狂砍楚軍的戰車。
無濟於事。
那畢竟是戰車啊,又不是豆腐渣,就憑他們手中戰刀,怎麼可能砍得動?
楚軍的殺戮卻剛開始。
藏在戰車後的槍矛手,利用戰車的遮擋,很輕鬆的保護了自己不受烏桓人的刀鋒斬殺,自己則可從容的於車隙間,肆意刺殺烏桓人。
慘叫聲此起彼伏,響徹了易水上空。
卻月陣外。
蹋頓看著自己的騎兵,被阻擋於楚軍車壁之外,如活靶子一般被楚軍肆意刺殺,不禁心如刀割,恨怒滿麵。
“大單於,楚軍的這個車陣實在太怪異,我們根本攻不破。”
“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啊,隻能是白白死傷我們的將士。”
“大單於,撤退吧!”
奔馳而來的小王蘇仆延大叫道。
蹋頓眉頭一皺,拳頭陡然間握緊。
他當然知道,勝負已分,再強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可若現下就此撤兵,回去怎麼向袁尚交待?
那些誇下的海口,豈不是都等於成了扇向自己的耳光?
袁尚會怎麼嘲笑自己,那些魏軍謀臣武將,又會怎麼看自己的笑話?
顏麵掃地啊…
蹋頓心中糾結,一時間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卻月陣內。
張遼看著被堵在陣外的烏桓兵,不禁感慨道:
“國相這卻月陣,當真是以步克騎的妙陣,將地形之利運用到了極致,將車兵弩兵槍兵搭配到了天衣無縫呀…”
感慨過後,張遼提一口氣,臉上殺意狂燃而起。
守的差不多了,該是反守為攻的時候了。
“傳令伯平,打開車陣!”
“背嵬騎聽令,隨我衝垮烏桓騎兵!”
張遼長刀一揚,厲聲傳下了號令。
八百重甲鐵騎,束緊了鐵甲,握緊了手中刀槍,殺意狂燃而起。
背嵬鐵騎,乃是蕭方所命名,取自於大名鼎鼎的嶽家軍最精銳的背嵬騎兵!
背嵬,寓意高山。
背嵬鐵騎,則寓意鐵騎滾滾衝來,如巍巍山嶽壓頂而來。
高順得令,立時喝令車陣,從中打開了一道丈許寬的缺口。
正在狂砍戰車的烏桓騎兵,被楚軍這突然間的變陣,直接給變懵了。
咱們正愁著破不了楚軍車陣,怎麼人家自己就打開了?
這是幾個意思?
“背嵬騎,隨吾殺胡!”
張遼一聲長嘯,縱馬拖刀,當先殺出了卻月陣。
手起刀落,三名還在犯愣的烏桓騎兵,還沒反應過來時,已被削去了頭顱。
八百背嵬重騎,追隨著張遼,如鋼鐵洪流一般洶湧衝出。
重甲滾滾,頃刻間便將猝不及防的烏桓騎兵,成片成片輾翻在地。
慘叫聲驟起,烏桓軍一時大亂。
還在糾結中的蹋頓,聽得前方慘叫聲大起,抬頭一看,立時大喜。
楚軍竟然衝出來了?
他還正為破不了楚軍車陣而犯愁,這楚軍不知哪根筋抽住,竟然是自己反衝出來了?
求之不得啊!
蹋頓狂喜,臉上陰雲儘散,揮舞狼牙棒大喝:
“各軍聽令,給我圍殺了衝出來的楚賊,給我殺啊——”
號令傳下,數以千計的烏桓騎兵,四麵八方的向著張遼的重甲兵圍湧而上。
“轟轟轟!”
“哢哢哢!”
撞擊聲,破碎聲,慘叫聲,霎時間驟起。
無數道鮮血騰空而起,將卻月陣外天空染紅。
然後,烏桓人就被打崩了。
僅僅八百背嵬騎,便如一柄神劍,將數十倍的烏桓騎兵,輕輕鬆鬆刺穿。
鐵騎滾滾,無堅不摧,成片成片的烏桓騎兵被撞翻在地,被輾碎在腳下。
背嵬騎雖少,但卻是劉備傾楚國財力,所打造的重甲軍團。
這是一支人馬皆覆鎧具,武裝到牙齒的軍團。
這樣一支鋼鐵洪流般的重甲軍團,又豈是烏桓人脆弱的輕騎兵能碰瓷的?
在背嵬重騎麵前,烏桓輕騎當真就如紙糊的一般,一撞就碎,一撞就倒。
輾壓!
徹頭徹尾的輾壓!
緊接著,烏桓人便被打崩,如驚弓之鳥般四散。
胡人本就軍紀不嚴,打順風仗足夠凶殘,會越打越猛,但遇逆風跑的比誰都快。
背嵬騎恐怖的輾壓之勢,自然是輕輕鬆鬆打崩了他的心態,令他們恐懼到不得蹋頓號令,便擅自一洪而散。
“大單於,楚軍騎兵竟然是重甲騎,我軍根本抵擋不住!”
“我軍已然崩潰,大單於,快撤退吧!”
蘇仆延嘶啞大叫,聲音中滿是恐慌與絕望。
蹋頓卻已僵硬在馬上,嘴巴大張,眼珠爆睜,仿佛見鬼一般愕然。
他明白了。
這一戰,分明劉備針對他設下的圈套,就是衝著滅他烏桓騎兵而來。
什麼偷渡易水,分明就是誘餌,隻為將他的烏桓騎兵引出易京。
那彎月車陣,那連弩,那重騎,那槍矛兵,還有最後衝出來的重甲鐵騎…
所有的一切,皆是配合到天衣無縫,全都是為克製他的騎兵而精心設置。
從頭到尾,這都是個圈套。
劉備的目的,並非是襲取薊縣,而是為了誘殺他烏桓鐵騎!
“好個劉備,你不愧是姓劉的,你果然是陰險狠毒,竟然設下這般圈套,想誘殺我烏桓鐵騎!”
驚醒的蹋頓,臉形扭曲,咬牙切齒大罵。
就在他驚怒之時,前方背嵬騎已衝近了眼前。
擋在前邊的烏桓人,哪裡還顧得上保護他這些大單於,如浪而開,倉皇四逃。
張遼狂衝在前,手中長刀如切菜砍瓜般斬出一條血路,直衝著他而來。
“撤退!”
“速速撤退——”
蹋頓這才驚醒,慌忙大叫著轉身欲逃。
晚了。
張遼來勢太快,快到他來不及撥馬提速時,便已如巍巍山嶽一般,威壓在了他跟前。
“胡狗,哪裡走!”
張遼一聲雷霆咆哮,手中長刀挾著奔雷之勢,當空狂斬而至。
蹋頓心中大駭,來不及再逃,急是反手揮出狼牙棒抵擋。
原本他武藝也不弱,隻是這倉促間應戰,未曾交手心中已慫,手中狼牙棒使出力道不足原先三成。
“吭!”
一聲沉悶巨響。
蹋頓狼牙棒拿捏不住,竟為張遼一刀震飛了出去。
緊接著,張遼第二刀又反手斬出,快如閃電,勢如雷霆。
驚駭失措的蹋頓,顧不得內腑遭受重創,急是拔劍抵擋。
“哢嚓!”
又是一刀斬下。
伴隨著一聲慘叫,蹋頓佩劍被斬斷,握劍之手也被應聲削下。
“啊~~”
一聲淒厲之極的嚎叫聲響起。
斷手的蹋頓,一頭栽倒於馬下,翻身打滾痛苦的哀嚎起來。
“不堪一擊!”
“你這胡狗,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竟敢與我大楚為敵?”
張遼欣賞著蹋頓那副慘狀,不屑一哼,揮刀喝道:
“將這胡酋綁了,即刻送回易京大營,交由大王處置!”
身後數名騎兵一擁而上,將斷手的蹋頓便五花大綁。
眼見自家大單於被生擒活捉,烏桓騎兵更是土崩瓦解,望風而潰。
張遼率軍是一路追輾,高順也破陣而出,率步軍掩殺烏桓潰兵。
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八千楚軍步軍,殺得烏桓人是鬼哭狼嚎,一路追出近十餘裡,斬敵近兩萬餘人。
蹋頓被俘,主力遭受重創,烏桓軍就此瓦解。
張遼和高順稍適休整後,便率八千兵馬沿桑水北上,直插薊縣而去。
…
易京主城。
城頭之上,袁尚正負手而立,恍惚失神的望著易水下遊方向。
他臉上雖是故作鎮定自信,眉宇間卻不時閃過幾分隱憂。
旁人看不出來,審配卻看得出,袁尚是在為易水下遊,蹋頓對楚軍的截擊而擔心。
從蹋頓率三萬鐵騎離開,到現在為止,差不多已過去了三天。
三天時間,蹋頓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也不知是勝是敗。
袁尚自然心中難安。
也不知為何,一種似曾相似的不祥預感,悄然在心中滋生。
這種不祥的預感,在他與劉備交手之時,曾多次出現,且無一例外的儘皆成真。
這讓袁尚越等越是焦慮不安。
“大王勿憂,此戰不同於以往我們與大耳賊的交戰。”
“這一戰我們可以說是占儘優勢,我們有三萬烏桓鐵騎,渡河楚軍不過八千人而已。”
“縱然不能全殲敵寇,阻擋住敵軍過易水,直插薊縣,當是不在話下。”
“說不定,現下蹋頓的捷報已經在路上了。”
看出袁尚心存憂慮,審配便是笑著寬慰道。
袁尚緊鎖的眉頭,微微放鬆了幾分,腦海中不由出現了一幅楚軍渡河的畫麵。
思來想去,他實在想不通,蹋頓有什麼理由破不了區區八千楚軍。
而且還是在楚軍半渡之時,發動突擊。
且烏桓騎兵已攜帶了足夠盾牌,理應抵擋得住楚軍的連弩。
袁尚實在想不出,蹋頓有什麼失敗的理由。
“正南言之有理,看來孤確實是沒必要擔憂太多,此戰蹋頓必勝無疑,孤有什麼好擔心的。”
袁尚一番自嘲後,臉上的憂色散儘。
接著他目光轉向對岸楚營,冷笑道:
“劉備,你連戰連勝,自以為已無敵於天下,全然不把孤放在眼中。”
“孤這一次就用你八千士卒的人頭,讓你重新正視孤!”
袁尚的嘲諷狂言剛剛出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
文醜是風急火燎,滿臉驚悚的衝上了城樓。
“大王,出事了!”
“泉州方向剛剛傳回急報,蹋頓於泉州以南為張遼高順所敗,三萬鐵騎損兵殆儘,蹋頓為張遼所擒!”
“楚軍已攻克泉州,正沿桑水北上,直插薊縣啊!”
袁尚身形晃了一晃,一張臉僵固在了震驚駭然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