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劉表緩過了神來,拳頭握緊,臉上漸漸燃起憤恨之色,眼珠竟已充血。
“你為扶持琮兒,處處針對琦兒,老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現下你竟下毒謀害老夫長子,做出如此傷天害理,滅絕人性的惡事!”
“你這心如蛇蠍的毒婦,老夫豈能饒伱…”
劉表氣到臉色憋紅,眼看就要發作。
一旁蒯越,眼珠轉了幾轉,卻急是拱手勸道:
“主公息怒,豈能因這家奴一麵之詞,就冤枉了夫人?”
“夫人乃名門出身,賢良淑德之名荊州人儘皆知,怎可能做出毒害大公子這等歹毒之事?”
“越猜想,必是有人授意這家奴,栽贓陷害夫人,好激起大公子與夫人母子相殘!”
“主公英明睿斷,焉能中了宵小的奸計啊。”
“倘若德珪得知,主公因一家奴之言,就處死了夫人,會是何等寒心,焉還能為主公死戰!”
蒯越巧舌如簧,當即為蔡夫人一番開脫。
最後一番話,分明是在提醒劉表要認清現實,莫要為了一個兒子,與蔡氏翻臉,與蔡瑁翻臉。
劉表打了個冷戰,滿腹的怒火,霎時間被蒯越潑了個透心涼。
蔡瑁那支水軍,可是他現下僅剩的救命稻草。
他若在這裡殺了蔡氏,蔡瑁還肯為他死戰?
沒有蔡瑁拒住漢水,誰來阻擋劉備過江,誰來幫他守住襄陽?
頃刻間,劉表已權衡出了利弊。
沉默片刻後,他隻得乾咳一聲,說道:
“琦兒啊,異度言之有理,這家奴必是受奸人指使,為了離間你們母子之情。”
“你母親他賢良淑德,絕不會做出這等喪儘天良之事!”
“琦兒,你要以大局為重啊!”
劉表扶著劉琦肩膀,語重心長的開解著。
尤其是最後一句“以大局為重”,更是特意加重了語氣,眼神不斷暗示。
他自然是想告訴兒子,咱們父子現下還要靠著蔡瑁,為咱們守住漢水防線,這個節骨眼上絕不能與蔡家翻臉。
兒子啊,你有多大的委屈,為了咱們這份基業,還是忍了吧。
劉琦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著劉表,臉上的憤怒漸漸變為了悲涼。
“父親,那毒婦可是要害死兒子啊?”
“我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寧可信那毒婦,也不信兒子嗎?”
“父親啊——”
劉琦再次跪將下來,淚流滿麵悲聲控訴。
劉表卻眉頭皺了起來,臉上的慈意漸漸變成了失望。
“琦兒啊琦兒,你怎麼如何不顧全大局,如此不能體諒為父的基衷?”
“你何苦還這樣逼為父,你真是太令為父失望了!”
劉表心中暗怨,臉上慍色漸濃。
忍無可忍之下,突然一轉身,拂袖道:
“琦兒你累了,來人啊,速速扶公子回府休息去吧!”
蒯越暗鬆一口氣,急是向親衛們使眼色。
左右親衛便一擁而上,將劉琦扶起,強行架走。
“父親,父親,你為什麼不信兒子啊!”
“你如此寵佞那毒婦,早晚會被她害死,父親啊——”
劉琦的悲叫聲漸漸遠去。
劉表長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如虛脫一般,搖搖晃晃退後幾步。
蒯越忙是上前將劉表扶住,寬慰道:
“主公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才是。”
“我荊州百萬士民的生死存亡,還要仰倚主公保護,主公身係萬民,萬萬不可被大公子的魯莽氣壞了身子呀。”
劉表連吸幾口氣,終於平靜下了心緒。
“琦兒之事,不提也罷。”
“異度,你說蔡德珪當真能守住漢水防線嗎?”
劉表目光轉向北麵滾滾漢水,眼神中還是透出了幾分隱憂。
畢竟先前的連戰連敗,他是真被劉備打出了心理陰影,哪怕明知劉備水軍不是他對手,心中也難免不自信。
“水戰不比陸戰,任何陰謀詭計都無用,隻能靠實力說話。”
“縱然那蕭方詭詐多端,到了這漢水之上,量他也無計可施,隻能望江興歎。”
蒯越輕聲寬慰著,眉宇間掠起幾分諷刺。
劉表這才寬心幾分,冷哼道:
“老夫最忌憚的,便是那鄉野村夫的詭詐多端。”
“聽異度這麼一說,此賊已無用武之地,老夫便高枕無憂矣。”
蒯越遲疑一下後,忽然眼眸一動,想到了什麼。
“劉備麾下雖無水戰良將,但我荊襄之地,會水戰者不在少數。”
“越就知曉一人,此人武藝絕倫,水戰之能極是了得,麾下還有八百部眾,皆是精通水戰的精銳。”
“倘若劉備招攬此人,為其訓練統帥水軍,隻怕會對我江陵水軍造成極大威脅。”
“越以為,主公當速速派人,去招攬征辟此人,免得為劉備所用才是。”
劉表警覺了起來,眼中掠起奇色:
“我荊州之中,還有這等人物,不知異度你所說這人是誰?”
蒯越便附耳上前,低聲道出了那個名字。
劉表臉上的警覺褪色,卻不以為然道:
“此人老夫倒也聽說過,不過是一介寒士,一輕浮遊俠罷了,當真有你所說的那般了得?”
蒯越乾咳幾聲,略有不情願的說道:
“越不得不承認,我荊州寒門鄉野之中,確實有不了奇士。”
“諸如那蕭方,還有劉備麾下那個魏延,便是現成的例子。”
“此人雖出身寒微,頗有些草莽之氣,實力卻著實不可小視呀。”
劉表臉色微微一動,沉默下來。
半晌後,方才不情願的拂了拂手:
“也罷,就防萬一,就依異度所說,派蔡勳去招此人前來襄陽效力吧。”
…
樊城水營,棧橋上。
蕭方正閒坐垂釣,身後不遠處,許褚正捏著鼻子扇火烤魚。
“蕭軍師,我想把箭匣改成這樣,你看如何?”
黃月英正拿著圖紙,湊在他身邊,征詢著意見。
“嗯,這麼一改的話,看起來更像了,你看著辦吧。”
蕭方微微點頭,目光卻忽然轉到了魚竿上。
“有大貨!”
他眼眸一亮,急是跳將起來,喜滋滋的開始收竿。
隻是這條魚似乎極大,蕭方一人之力,都拉不下來。
“幫忙啊,愣著做什麼?”
蕭方邊是用力,邊向黃月英喝道。
黃月英愣了一下,忙才放下圖紙,捋起袖子上前幫忙。
兩人齊心協力,才將那一尾魚拉了起來。
“好家夥,至少也得十來斤吧,這下有口福了…”
蕭方咽了口唾沫,便叫親衛拿去洗剝了,交給許褚烤了。
看著這位足智多謀,彈指一計能滅千人萬人的蕭軍師,這般貪吃吃的一麵,黃月英不禁心下暗暗新奇。
蕭方卻重新坐下,繼續準備下鉤。
就在這魚鉤剛放下去,下遊江麵上,一支浩浩蕩蕩的艦隊,已駛抵了襄樊水域。
一麵麵“蔡”字旗,隱約可見。
“是蔡瑁統領的江陵水軍到了,玄德公想打過漢水,隻怕不易了…”
黃月英喃喃自語,秀眉微微凝起,眼中掠起一道隱憂。
“蔡瑁來了就來了唄,莫非黃小姐以為他能擋得住主公不成?”
蕭方斜瞥她一眼,不以為然的反問道。
黃月英略一沉吟後,緩緩道:
“水戰不同於步戰,水戰想要取勝,不光要有戰船,還需有一支精銳的水軍,以及一員精通水戰的大將。”
“樊城一役,玄德公固然繳獲了數百戰船,這水軍士卒也可就地招募識水性的當地青壯擔當。”
“隻是這水將的話,恕月英直言,那位徐將軍雖懂水戰,卻未必就強於蔡瑁。”
“或者說,就算強於蔡瑁,也不見得強太多。”
“所以月英才說,玄德公想打過漢水,隻怕並非易事。”
蕭方刮目相看的目光,回頭看向這位黃家千金。
能對水戰有這樣的見識,足見她見識智謀,確實是了得。
“荊州第一才女,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蕭方便點頭笑讚道。
得蕭方讚許,黃月英卻略有些不好意思,便想自謙虛幾句。
就在這時。
馬蹄聲響起在岸邊,卻是劉備帶著一眾武將,策馬而來。
蕭方忙放下魚竿,起身上前笑迎。
“主公來的正巧,方適才剛釣上一尾大魚,仲康正在烤著呢,主公有口福了。”
“景略倒是閒情逸誌得緊呢。”
劉備搖頭一笑,卻手指向漢麵上:
“那江上的水軍,景略應該看到了吧,是蔡瑁統領的江陵水軍到了。”
“這必是劉表,想仗著水軍優勢,截斷江麵,阻擋我軍過江。”
“景略呀,先前你也說過了,水戰想要取勝,首要就是要有一位精通水戰的大將。”
“光靠一個徐文向,恐怕難當此大任呀!”
劉備語氣頗為凝重,顯然是得知了江陵水軍抵達,專程為了水戰之事前來找蕭方。
“主公莫急,先嘗嘗仲康的手藝。”
蕭方卻不慌不忙,先將劉備請入座,又拿了串烤魚塞在他手裡。
爾後自己也拿一串,邊嘗邊反問道:
“主公還記不記得,方當時曾說過,早已為主公務色了一員水戰大將?”
“現在,正是用到此人的時候了。”
此時的黃月英,正還揣測著,蕭方會有什麼良策,助劉備破解水軍難題。
聽得蕭方此言,驀的明眸一動,好奇的目光看向了蕭方。
劉備也想起此事,麵露喜色道:
“不知景略你舉薦此人,是何方豪傑?”
蕭方舉著烤魚往上遊一指,不緊不慢道:
“此人原本為劉表部下,卻因性情驕傲,加上出身低微,便不得劉表重用。”
“於是這人一怒之下,便棄官而去,聚集了八百部眾,在這漢水上做起了劫掠官船的買賣。”
“劉表曾幾次派水軍征剿,都奈何不了他,索性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主公若能招攬此人為主公統領水軍,收拾了蔡瑁那廝,打過漢水易如反掌!”
聽得蕭方這番描述,劉備神色大喜,忙問道:
“不想這漢水之上,竟有如此了得的人物!”
“不知這位猛士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