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殷聽雪亦步亦趨地走出臥房。
大廳之中,便見陳易端起茶水,隨意地品著,他似在思索地坐在主座上。
察覺到有動靜,陳易的眼角餘光便捕捉到了殷聽雪,少女走到了他的跟前。
“我築基成功了。”
殷聽雪的嗓音不高。
陳易笑了笑,放下茶水摸了摸她的腦袋道:
“真厲害。”
他的手捧上來,殷聽雪沒有退後,而是稍稍向前了些,抿唇“嗯”了一聲。
她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
陳易也不及,耐心等候著。
就著燭光,殷聽雪捕捉著他的神色,見他沒有不愉,便鼓起勇氣出聲問道:
“夫君…很喜歡我對不對?”
陳易不明就裡,還是道:“當然,說過好幾遍了。”
殷聽雪溫順地點了點頭,輕輕托起陳易手,臉頰貼近她的掌心。
她有些羞澀地吹了口氣道:
“那夫君…是不是也很喜歡我們?”
她在說她跟殷惟郢,陳易聽得出來,想都沒想道:“怎麼會不喜歡?”
殷聽雪勾了勾唇,嗓音很輕地道:
“那夫君也喜歡惟郢姐了。”
陳易愣了下,沒想到是因這事,他道:
“你是來給她說情的?”
殷聽雪搖了搖頭,見他神色變化便小聲道:
“也不算說情…
惟郢姐哭了,哭得稀裡嘩啦的很可憐。”
陳易眉頭微皺。
殷聽雪見狀湊近了些,她有些怵惕,可還是壓住了,朝他懷裡靠近。
跟陳易這麼久了,她知道他越是露出這種模樣,她就越是要乖順,隻有這樣他才會心軟下來。
“又來懷柔?”
陳易也不客氣,一手就攬住了她。
殷聽雪躁紅了些臉,陳易攬上時她僵了那麼一下,不過還是貼到他懷裡。
陳易攬了她一會,接著撓了撓她的下巴道:
“我女朋友還有什麼話要說?”
殷聽雪得了機會,就細聲細氣道:
“惟郢姐很怕你。”
“我自然知道她怕我,我也知道…你也怕我。”陳易並不在意女子害不害怕自己。
“嗯…我們都怕你,可我習慣了,惟郢姐還沒習慣,”殷聽雪頓了頓,把嗓音放輕:“夫君讓她習慣一些成嗎?”
麵對陳易,她從來不會直接說出拒絕的話,而是中庸一些,不忤逆他的情況勸一勸他。
說實話,能不能勸成功,殷聽雪心裡也沒底,搞不好自己也遭殃,隻是惟郢姐哭得厲害,又什麼都不敢說,所以她也隻好走這一遭。
歸根結底,都是妾呀…
慣於感傷的少女悲哀了下,貼得更近了些。
陳易摟著小狐狸,良久後道:
“她不安分,我都金丹了,也不是非得采補她道法,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也不會收回……”
“我以前也不乖,現在不是很聽話嗎?”
說這話時,殷聽雪眸子微垂。
陳易吸了口氣後笑道:
“如果她像你這樣聽話,我也不是不能把道行還給她。”
“那你給個機會她好不好?惟郢姐以後不會在你麵前那樣了。”
襄王女替景王女保證道。
陳易刮了刮她鼻子道:
“不要說些自己心裡沒底的事。”
“可我不說的話,怕你不給她機會。”殷聽雪說完,靠得更緊了些。
她的話語間,陳易思忖著。
給殷惟郢一個機會麼…
說實話,他給過很多機會給她,大大小小不勝枚舉。
隻是這女人總是拎不清,要麼糟蹋掉了,要麼就選錯了。
因此對陳易來說,哪怕如今她也成了自己的妾,也還是半個家裡人,又是半個外人。
見陳易在思索,殷聽雪也不打擾他,隻是安靜地待在他懷裡,默默懷柔。
良久後,陳易轉過臉來,語氣陰惻道:
“那就再給一個,要是她不珍惜的話,你就得遭殃。”
殷聽雪畏縮了一下,嘀咕道:
“會的、她會的。”
陳易聽到之後,沉吟了好一會。
半晌後,他忽然語氣柔和地問道:
“想吃銀耳羹嗎?”
殷聽雪不明就裡,眨巴眨巴眼睛。
她也不餓,倒也沒那麼想吃,正準備開口。
陳易不容分說道:“你想吃。”
說著,他鬆開了她,殷聽雪瞧見他走向了廚房,撲哧一笑道:
“哦,我想吃。”
陳易微微側過了臉,目光掃了過去。
殷聽雪縮了縮腳,忙聲道:
“我真的想吃。”
…………………………………
女冠不知自己在這臥床上躺了多久。
陳易不是沒有采補過她的道行,最多一次是十年。
所以與之前相比,這一回,她更多的是絕望。
由衷無力的絕望。
殷惟郢攥著被褥,苦澀積沉在心口,她莫名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做,就日日夜夜待在這臥房裡,讓他玩個夠、玩到老。
想到那樣畫麵,女冠下意識啜泣了下,但卻沒有反抗,隻是把身子縮得更緊。
門外傳來腳步聲。
殷惟郢打了個激靈,接著便見那人端著兩個瓷碗緩步而入。
“起來吧。”耳畔傳來他的嗓音。
殷惟郢沒敢耽擱,她撿起外衣攏到身上,便坐起身來,接著在他的眼神下打著哆嗦走過去。
她低頭看向了瓷碗,裡麵是銀耳羹。
像是望梅止渴啊,她舌尖微動,好似回憶起了那晚的甜味。
那時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可如今稍一回想,殷惟郢發現,那像是自己跟陳易待過最好的一晚。
不止是銀耳羹,起碼那一晚,陳易隻采補走了三天的道行。
殷惟郢拉開椅子,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秋水長眸掃了他兩眼後,又倏地放了下來。
大殷這表現看得小殷有些著急。
陳易盯了殷惟郢一會,而後徑直道:
“你有什麼話想說麼?”
女冠嘴唇微張,肉眼可見的滯澀,她覺得自己要說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而且哪怕想說,話語也恰在喉嚨裡。
殷聽雪看著心裡更著急了,但也不敢出聲,出聲就作弊了。
陳易眼眸逐漸壓低下去,隨意地搖起了冰涼的銀耳羹。
那銀耳羹的涼意絲絲泌了出來,燭光折射在勺子上,朝她落了過去,殷惟郢小心翼翼地抬眸,倏地便被吸引過去,怎麼也挪不開。
她不敢看他,隻敢看那銀耳羹道:
“我想吃…”
陳易抬了抬眼睛道:
“我喂你。”
殷惟郢沒有回絕,而陳易把椅子拉近了些,而後把一勺子的銀耳羹遞到她唇邊。
嘴唇微觸碰到銀耳羹,她就顫了顫,接著有些主動地喝完。
陳易又盛了一勺。
殷惟郢吸允著銀耳羹,到最後幾乎把半個勺子都卡在薄唇間。
她眼角裡多了滴淚水。
陳易看在眼裡,輕柔地又給她盛了一勺銀耳羹,而她也溫吞地喝下。
一勺勺銀耳羹下,瓷碗內已經少了一大半。
冰涼的甜味順著舌尖流到胸腔,泌到了心裡,殷惟郢指背抹去眼淚,最後終於多了分勇氣,啜泣著說道:
“我安分了…”
陳易眸光多了分柔和,不過仍舊有警惕,他嗤笑道:
“真安分了?我可是說過好多次,有事情不要瞞著我。”
殷惟郢哽咽了一下,終究反應過來,接著沙啞道: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可是你…可是你……”
陳易正想追問,眼角的餘光卻捕捉到小狐狸有些央求的眼神。
她讓陳易再等一會。
陳易也等了一會後,殷惟郢終究說道:
“可是你不喜歡我……”
話音落下,陳易多了抹柔情,伸手攬住了她道:
“我不是不會喜歡你,
你不瞞著我,我才會喜歡你……”
女冠抿了抿唇,身心還是沒能放軟,她隻是有些僵僵道:
“…夫君。”
陳易聽在耳內,這一回的露出柔弱的景王女,他其實從來都很喜歡。
於是,他放輕了嗓音道:
“有什麼事便說,以後不要再瞞著我。”
“好…”
殷惟郢應了一聲,慢慢回過神來。
事已至此,她就隻有認命,再無彆的路可走。
想到這裡,殷惟郢冷靜了些,慢慢習慣著陳易的摟抱。
而這時,耳畔傳來話音:
“說吧,我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殷惟郢滯了一滯,話到了嘴邊又回去,她偏過臉下意識道:
“…這不是什麼三寶殿。”
陳易聽到之後,反唇譏笑道:
“那這裡是哪?”
殷惟郢不知如何回答,這裡於她而言簡直是個魔窟,可偏偏她太華神女卻要常常以身飼魔,在他麵前俯首稱臣。
可她心裡這麼想,嘴上哪敢這麼說,但一時之間又不知說什麼話。
就在這時,殷聽雪小聲道:
“家。”
殷惟郢眸光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道:
“…嗯,家…是家。”
又抄襲了。
殷聽雪搖了搖銀耳羹,雖然是幫了惟郢姐一會,可見她這副模樣,小狐狸心頭還是有些不愉。
都這樣幫了,怎麼惟郢姐還這麼遲鈍?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隻是把銀耳羹搖得更快。
或許這少女不知不覺中發現,殷惟郢在的時候,她沒有那麼害怕陳易。
隻因這時的陳易,那**傾瀉在女冠身上,而不是她,正因如此,似乎對她更溫柔了、更像母親多一些。
殷聽雪從來害怕他的**傾瀉在自己身上。
自己怕當夫君的他,不怕當娘的他,少女分得很清楚的。
陳易看著在小狐狸幫忙下逃過一劫的殷惟郢,還是溫柔了下來,撫摸起她的發梢道:
“你要知道這裡是家還好,也不枉你喊我聲夫君。”
“……”
殷惟郢偏著頭,沉吟了好一會,忽地道:
“那夫君要不要…見見我父母?”
陳易的手停住。
原來這便是…殷惟郢過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