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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會毀了她(加更三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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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看見來人,老船夫稍微瞪大了眼睛,這麼久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向萬西峰尋仇後回來的人。

要知道,這個萬西峰,並非泛泛之輩,不然在這京畿之地,也不會有江北李逵之名,而且號稱武藝不下那聲名鵲起的陳千戶。

隻見那人默默登了船,隨意地便坐了下來,老船夫看了好一會。

“開船吧,老人家。”

“哦…現在就解繩…”老船夫反應過來,立即解開了繩子,點起了燈,昏暗夜色裡,小舟緩緩跨過大江。

尋常日子裡,到了晚上都是沒有船的,隻是現在近了年關,生意多,也想著多賺點錢,過個好年,於是江上可見三三兩兩的小舟,都是舟頭點了燈,載人渡江。

老船夫看著那獨自一人的官爺,想了好一會,躊躇後試探地問:“官爺,你那兩位同僚……”

“他們不急著回去,但我明天有事,今夜便要回京。”

聽見陳易的嗓音平淡,腦補了一番萬西峰一打三反殺二人的老船夫這會更是驚訝了,但也沒有多問。

陳易坐在舟頭,眺望著湍湍江水。

目光似乎穿透大江,落在遠處的京城裡。

閔寧要離京了…

哪怕她自己不說,但有過前世,陳易也猜得出來。

閔寧亦龍亦鳳,命在蜀山,便是指蜀山之中,留有屬於她的傳承,她幾乎注定是要離京的,待天下亂武之時,一氣禦三十六劍殺蛟龍,橫空出世,是為春秋劍主。

她的劍,與周依棠的相類,更是周依棠日後的爭道之人。

陳易知道,閔寧素來就不適合京中的蠅營狗苟,隻是要擔起閔家的牌匾,入了錦衣衛,襲來千戶之職,相較於藏汙納垢的京城,她更想到外麵去看看,到江湖上走一走。

江湖不是沒有藏汙納垢,隻是江湖太大了,容得下惡人,也容得下好人。

今日在西邊碰壁,明日就往東而去,東邊碰壁,就往南邊再去,天南地北,再是身不由己的地方,也總有一處立錐之地。

他更知道,如今閔寧被夾在至親與自己中間,到底有多難做。

老船夫搖著櫓,不時回頭,就見陳易出神地看著大江。

忽然,老船夫聽到一句問話,

“老人家,你說…我喜歡一個姑娘,但姑娘家裡人不太喜歡我,這該如何是好?”

老船夫撓了撓腦袋道:

“官爺做官的,那姑娘家裡人不喜歡官爺,那她家的官得有多大?”

“不如我。”

“這……”

老船夫聽著,便有點不明白,但也不清楚內情,便憑著樸素的經驗道:

“這倒是他們有點不識貨了,不管咋樣,總不能強求吧。”

那人停頓了一下,回道:

“可我最擅的是強求。”

這條江上來來往往、熙熙攘攘,老船夫見過不知多少年少兒郎,像眼前這般固執的,倒也見過幾位,這會搖頭失笑了。

“老人家你怎麼笑了?”

“官爺,若要強求,且不說姑娘願不願意,便是願意,可跟家裡鬨僵,也是埋下一粒疙瘩,起初沒什麼,可久了之後啊,這顆疙瘩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刺人了。”

老船夫徐徐道來道:

“官爺若還是強求,那與其強求人家姑娘,倒不如強求自己。”

與其強求人家姑娘,倒不如強求自己…

陳易琢磨了一會,旋即道:

“好…老人家,伱這句話說得好。”

語畢,陳易不再開口。

京城越來越近了。

………………………………

閔府的街巷外,響起一連串的鞭炮聲。

原來今日是個嫁娶的良辰吉日,一早便燃起了鞭炮,如今新郎已經出發了,騎著馬就要去接親,一大堆親朋好友走著隨著,人家府上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籌備著喜饃饃、紅包、紅雞蛋,到時候,就走街串巷地發上一發,討點喜氣。

鞭炮聲響徹著,地上都是紅紅碎紙,閔鳴隨意將些飄入府上的碎紙掃了出去。

她側過眼,便見這大喜的紅碎紙,染了一整條街巷,新郎要去把新娘接過來了,到那時候,便又是滿地紅碎紙,親朋好友拎著喜帖歡聚一堂,新婚洞房夜,吵吵鬨鬨個沒完。

閔鳴出神了一會,便不再看了。

這些東西不屬於她,也不屬於妹妹閔寧。

她是怎樣,沒關係的,可閔寧是怎樣,卻怎樣都有關係。

如今爺爺要走了,招魂七七四十九日,隻是在人間停留一會,便又要自此相隔了,而陰陽有序,人間再見的日子,大抵是不再有了。

閔鳴心裡惆悵,也更明白爺爺這兩個字喊一聲少一聲的道理。

隻是如今她更上心的,仍然是閔寧,仍然是她執意在京中留上一會。

她留上一會是為了什麼,閔鳴如何不知?

隻是今日爺爺要走了,閔鳴暫時也不好再說了。

便叫外人啊,煩心事啊,都離了這閔府去了吧,今日爺孫們好好聚一聚,道個彆,以後便莫要再惦念了,都好好過活。

閔鳴深吸一口氣,她握著掃帚。

接著,就在她轉身回府時,不經意地看了街巷一眼。

她旋即停在原地,緊緊攥著掃帚,有一些顫抖。

外人來了,煩心事也來了……

隻見那人緩步走著過來,一言不發。

閔鳴紅唇緊咬,直到他走到閔府門前停住時,才顫顫開口道:

“怎麼是你?”

“閔姑娘,我不能來?”陳易反笑問道。

閔鳴不知該說什麼,她之前猜測陳易會報複,如今甚至做好了待報複之時,依照太後安排的準備,可不知為什麼,他的報複遲遲沒來。

眼下再度見他,閔鳴難以言喻地急促起來,她攥住掃帚。

陳易轉身正欲踏入閔府。

“停下,你要做什麼?”閔鳴嗓音急促地問道。

陳易雙腳跨過門檻,方才停下腳步,問道:

“他們去哪了?”

“…在後院練功。”

聽著閔鳴回得緩慢,陳易目不斜視道:

“閔姑娘,不必這麼警惕。以我跟閔寧的交情,我又怎會對你們不利?”

話音落耳,閔鳴稍微放鬆了一些,下意識道:

“既然如此,那還請…”

“你想請我回去?”話還未出口,陳易便沉聲打斷。

閔鳴滯了一滯,話到了喉嚨邊,生生堵在了那裡。

她手攥了起來,死死攥住掃帚,她氣息喘著,看著陳易就在麵前,來者不善,她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閔府門內門外,氣息沉悶凝重,似是一種煎熬。

看著陳易始終都不回頭,閔鳴深深吸一口氣,隨後,輕輕喚道:

“陳千戶…還請回吧,妾與一道回去……”

她話語裡的意思,已然明顯。

這時,陳易轉過身來,正在閔鳴抬起一抹苦澀期望時,卻見陳易滿眼戲謔。

他就像那時一樣,譏誚地看著她這一個以色為傲的女子。

閔鳴呼吸一滯。

“你覺得,我今日是為你而來,還是為閔寧而來?”他問。

閔鳴儘量臉色不變,低聲道:

“都一樣。”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一樣,都是把人推入火坑。

她吸了口氣,嗓音嫵媚起來道:

“妾這通房過了這麼久,都還未服侍過千戶,說來也是失責,如今又惹到了千戶,那無論千戶對我做什麼,就都是妾應得的。”

她媚眼如絲,語氣近乎於明示。

陳易卻已然轉過臉去,平淡道:“那好,我不要你了。”

這一刹那,女子臉色兀然僵住,桃花眼慢慢瞪大,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她忽然有種不真實感。

那不是休,所謂通房是沒有休可言的,他是直截了當的說…不要了。

閔鳴先是閃過一抹慶幸,隨後想到宮裡麵,便兀然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他就這樣不要她了?

那她以後…是不是就對宮裡…沒用了?!

閔鳴的手腳由衷冰涼起來,呼吸滯澀在喉嚨裡,良久之後才顫巍巍吐出一句:

“為、為什麼?”

“你不是說我做什麼,都是你應得的嗎?”

一句話,便把閔鳴的話又堵了回去,她臉色泛白、泛僵,定定地站在原地。

陳易未曾回過頭去,他不是沒想過照著閔寧的法子,給這看似卑躬屈膝,實則以色為傲的青樓女子來場徹頭徹尾的羞辱。

隻是,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必對她如此上心,又何必做這麼多?

與其如此,倒不如簡單利落地來一句“不要了”。

這樣,閔寧離京也離得安心。

而那天生豐腴的女子已然心神不寧,她正欲說些什麼,卻又聽到一句:

“我要見你們爺爺。”

………………………………

冬日的豔陽並不滾燙,反而稍帶寒涼,閔寧揮著刀,刀柄上滿是汗水。

閔賀站在老樹下,安靜地看著閔寧的每一個動作,哪怕心裡驚歎,麵上也隻露出微微喜色。

待不知過久,閔寧收刀入鞘,緩緩走向了爺爺。

“爺爺見你刀法裡隱隱有劍法,你…如今既練刀,也練劍,怕是有些不妥。”閔賀緩慢地說著,回憶著閔寧方才的刀路軌跡,他挑不出什麼毛病,那番話是憑著經驗判斷。

閔寧輕輕搖頭道:“爺爺,我有分寸的。”

閔賀想到她遲遲不願離京,啞然失笑,終究是沒多說什麼,隻是道:

“…你爹也說過,他有分寸,唉,算了,不談了,爺爺多看你們幾眼。”

閔寧垂下眼眸,平淡地應了一聲。

爺孫之間一時無話。

閔賀眺望遠方天空,層層疊疊的雲朵團著歲月的痕跡,他不知與這孫女相彆多久了,隻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那個人如此固執。

他是已經死了的人,勸也勸過了,說也說過了,他終究隻是又歎了口氣。

“你們兩過得好啊,爺爺死了都安心咯。”

說著,閔賀忽然猛拍大腿,笑道:

“爺爺忘了,爺爺真死了。”

“爺爺…”

閔寧笑了起來,笑聲裡卻又掩不住的苦澀。

笑著笑著,她眼眶微微發酸。

說起來,她或許終歸還是該謝謝那個與自己不對付的殷惟郢,若不是那太華神女,恐怕她無論如何,都圓不了這個心願。

隻是心願圓了不久,就又要化為一空了,而且,還帶著遺憾。

直到現在,在爺爺回去的時候,陳易也沒有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

閔寧嗓音稍帶哽咽:“爺爺…”

閔賀隻是溫和地笑了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事到如今,他不再談起那個人,畢竟,這是最後一日了。

然而,就在閔鳴的攔阻聲裡,

閔賀的雙瞳慢慢瞪大,

那張熟悉的麵孔,踏進了院內。

“是你!”

閔賀深吸一氣,嗓音低沉。

話音落下,閔寧猛地轉過頭去,便看見陳易立著。

溫情驟然而散,氣氛急轉直下,風亦寒涼蕭瑟,那人不發一言,就踏著院中的枯葉,緩緩走了過來。

閔賀眸光凝起,直直盯著這不速之客,氣機滾動,陰煞陣陣,似是隨時呈現出日遊神之姿。

一旁的閔寧微垂著麵,她默默攥住刀柄,五指顫抖,緊張難以掩蓋。

院子裡彌漫著化不開的冰冷死寂。

“給你老人家帶了點東西。”

那人說著,把手深入到懷裡,像是從裡麵摸著什麼,閔賀神色緊張,卻見他最後摸出一塊紅豔喜人的喜饃饃,遞了過來。

閔賀微微一怔。

他今早便聽見了鞭炮聲,這儼然就是這人從那裡討來的喜饃饃。

“你老人家要走,剛好有人結婚,我匆匆趕來,沒有東西好準備,就在那討了個喜饃饃。”

陳易走近著,把喜饃饃遞到了閔賀的麵前。

閔賀全然未曾想到,陳易若舉刀,那他早有準備,可突然遞來一個喜饃饃,反倒讓人不知所措。

最終,閔寧快步走了過去,代爺爺接過了喜饃饃。

她把喜饃饃掰了開來,香氣滾燙啊,飄著蕩著,閔賀也聞得到,死了的魂魄不能吃,不能喝,可人們還是把貢品放到墳前,隻因聞得到,聞過了,也就吃過了。

“你…為何要來?”

閔賀微微轉過頭,凝望起了陳易。

他在長孫女口中幾次聽過這人,正是這人,覬覦著這落魄閔家之中的兩個相依為命的姐妹,屢屢要脅逼迫,從前便是背靠林黨徇私舞弊之徒,如今仍舊賊心不改。

而且,偏偏閔寧對這人猶為上心,而這人的武道境界,也入了春秋名冊。

以這人的能耐,當麵把他閔賀打殺乾淨,可以說輕而易舉。

“我知道你怎麼看我。”

陳易終於開口了,嗓音平淡。

閔賀回以冷視道:“既然知道,那你何不就此離去?”

“因為你們打不過我。”

閔賀刹那啞口無言。

唯有雙手攥緊了些,他麵有怒色。

良久後,他沙啞道:“有什麼話,便說。”

陳易從懷裡慢慢掏出了那張通緝令,道:

“是閔寧把這通緝托了給我。萬西峰,武道六品,諢號金刀賊,為人作惡多端,濫殺無辜,卻又猶為重孝,家有一位瞎了眼的老母,我殺了他。”

閔賀麵色冷然道:

“那又如何?你不是正擅殺伐?”

“但我除殺了他之外,還讓人贍養他的母親。”

陳易嗓音平淡,

“你,明白嗎?”

閔賀的臉上,出現了略微的錯愕。

一旁的閔寧雙目落在陳易身上,默默地看著他。

陳易緩緩說道:“我確實覬覦她們兩個,你覺得她們所托非良,我也不否定,但現在,我願意為她變好一些,我願意強求一下自己。”

他的神色無比堅定,話語亦是有力。

閔賀聽在耳內,厲聲喝問:

“那又如何,她的命不在這京城裡!”

“與我何乾?”

陳易的嗓音低了下來,

“我不會想著勸服你,但我在意她,她也在意我,這事如果你還有什麼話想說,我不介意手底見真章。”

閔賀幽魂的眼眸似冒著鬼火,他直直注視陳易,麵裡猶帶怒意,良久後,便撞見閔寧那繁複的目光,最後,他沉下心來,喑啞地問道:

“你知不知道你會毀了她,你把她強留在這裡,知不知道她到底要怎樣?”

陳易深吸一口氣,驟然提高了語調:

“那就讓她離京。

你們都說我會毀了她。

我不會,

我強求我自己等,讓她自己來選,我會等她自己願意!”

話語不高,卻似如錚錚鐵語般堅定,即便是閔賀,此刻也瞳孔猛縮。

“你說什麼?”

閔賀有些失神,似全然沒想到,這個人竟會做出如此讓步。

“我不會毀了她。”

陳易拍了拍無雜念,灑然一笑:

“她現在是個少俠,

以後會抬起頭、背起劍,當個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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