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殺了、殺了他!”
李平咳出血來,指著陳易嘶啞道。
嗆——
長長的嗆音,無雜念出鞘,爍著寒光,陳易步步走去。
墨虎踏前一步,反手抽出掛在腰間的兩柄短槍,接著,雙腳驟然用力,如蛟龍出海般撞殺過來。
兩柄短槍一前一後,前者衝殺,後者用於招架或再加攻勢,一剛一柔,幽州兩門槍,由八卦雙頭槍而改,既有剛勁又有巧勁,以此在狹小不方便長槍施展的地形內,破持刀劍的武夫。
墨虎眨眼殺到跟前,卻在短槍即將抵達的那一刹那,臉色大變。
不過眨眼時間,眼前便掠過一道寒光,像是一條細線渺小,墨虎卻被這條細線逼得驟然停步,氣機猛然收回,反而衝撞他的竅穴,身軀不穩。
陳易猛地就上前,接著一刀斬下。
力道龐大,墨虎舉槍就擋,兩根短槍疊在一起,剛一接觸,虎口便震蕩出血,雙腳踏碎廊道木板,陷入幾分。
陳易橫著再來一刀。
墨虎雙目駭然,這人到底是幾品,怎麼氣機連貫得又能再來一刀?!
他難道沒在春秋名冊上麼?!
刀鋒快若奔雷,墨虎急忙抽身,卻仍然慢了一步,持短槍的左手,正中刀法,任他練過**橫練的功夫,手臂骨頭更是應聲被砍碎,空中爆開血花。
他痛苦地悶哼一聲,其中指與無名指間處硬生生被斬開一條直抵小臂的猙獰傷口!
陳易上前一步,轟出一拳。
墨虎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撞在了地上。
李平被這一幕驚得肝膽欲裂,墨虎是六品武夫,其武藝他這做幕官的有目共睹,今日卻如此輕易地就被重創。
廊道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陳易回頭一看,便看見一種隨李平而來的侍從圍在了廊道裡裡外外。
看著墨虎倒下,一眾侍從滿眼震撼,他們全然沒想到,這位為安南王效力已久的六品高手,竟然就這樣潰敗。
“再問一次,誰把那四顆頭掛到馬上去的。”
陳易提著刀,一步步朝李平走去。
李平躺在地上,拿手撐著慌忙地退後。
墨虎吐了口血,麵前用一隻手站起,緊握短槍,擋在陳易麵前,
“你、你是…那個西廠千戶陳……”
還不待他說完,一拳就迎麵過去。
墨虎瞳孔驟縮,隻來得及舉手抵擋。
隻因陳易不太喜歡聽廢話,墨虎整個人就被一拳轟出三丈之遠,再度重摔倒地。
重響撞在廊道上,林琬悺也被震了一下,她稍微清醒過來,便看見了地上的血。
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陣陣反胃,嘔意上湧。
“人呢?殺他啊!人呢,都死了嗎?!”
地上的李平看著陳易步步走進,嘶喊著那群侍從上前,卻一時無人敢應,他惶恐地看著麵無表情的玄衣千戶,心中驚悚。
“都死了…”
砰!
陳易一拳就錘斷數根肋骨。
李平吐出一口鮮血。
他七葷八素地迎上陳易的目光,麵容扭曲,顫抖道:
“我、我代王麵聖,殺了我,你沒法交代!”
“那跟我說說,是誰把錦衣衛的頭掛馬身上?”
陳易杵著刀,簡簡單單地問道。
“玉麵郎曹金,他在平遠驛……”
李平麵容扭曲,而一旁的墨虎,掙紮著要起身。
墨虎起身起到一半,陳易正看著李平,無暇看彆人,便反手一刀就捅了過去,直接穿破骨頭插入心窩,接著一擰。
血光四濺,在牆上撞成了朵朵嬌豔血花。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遠遠傳來花旦尖銳的唱聲,館驛二樓卻滿場鴉雀無聲。
接著,陳易的目光挪向了李平。
李平驚慌失措道:
“伱不能殺我,我代王麵聖……”
“你沒用了。”
陳易又落下了一刀,正中咽喉。
李平連最後一聲慘叫都沒發出,瞳孔就已經渙散,“代王麵聖”成了他最後的遺言。
知道人在哪後,陳易緩緩起身。
接著他轉過頭,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正撐著門框,站在那頭,顫巍巍地看他。
她已披麻戴孝,一身紙白色孝服,本就單薄的姿容更顯得嬌弱,恰如一株愁苦銀桂。
林琬悺看著地上兩具屍體,呆愣了好一會。
她看到了那一刀,然後,又是那熟悉的嘩啦聲,林晏就是這樣在他手裡死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驟然間腦袋空白。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戲台上的書生唱著,提著柳枝,迎上了千金閨秀,不消多時,便要夢中**。
不過陳易提的不是柳枝,而是無雜念。
“讓開一下,弟妹。”
陳易隨意道。
見殺了兩人的陳易走近,一群侍從都被戰戰兢兢,他們被駭得肝膽欲裂,還未來得及開口。
林琬悺怔怔地看著他,接著,失神的雙目,卻又滿麵恨意道:
“是你…是你…你竟在館驛裡殺人。”
玄衣男子掃了眼屍體,
“奉旨殺人,少管閒事。”
林琬悺倏地往地上滑了下去。
陳易伸手抓住她胳膊,稍微扶了一下,她卻下意識用力要抽開。
於是,他就直接鬆手。
林琬悺跌倒在地。
陣陣腳步聲響起,一眾錦衣衛步步上樓,在驚駭之後,迅速控製住了現場。
閔寧迎著上來,掃了眼二樓後,目光憂慮複雜,
“李平死了,你怎麼這樣…這樣孟浪?”
“我都要被調職了,還管殺不殺使者。”
陳易歎了口氣道,
“準備名入春秋名冊了,趁這段時間,待會就去平遠驛,再幫你們解決一個。”
接著,陳易掃了眼倒在地上的林琬悺,想了想後交代道:
“你審問過她後,先不急著送她回到她府上。”
說完之後,陳易消失在樓道之中。
“兩情和合,真個是千般愛惜,萬種溫存。”
伴隨著曲聲,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林琬悺慢慢回過神來,看著滿地的血,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屋外的唱段,是夢中**落初紅。
他來的短短一瞬,接著又驟然消失,可即便如此,聽到那又一聲的嘩啦聲,林琬悺還是渾身戰栗,見一地人血,她頭已昏沉,歪過腦袋,暈了過去。
“歡畢之時,又送我睡眠。”
窗外牡丹亭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