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國際章因為本能欲望而“哐哐”砸門的同時。
本該在屋裡的張遠卻在回到酒店後,轉頭就喬裝改扮,小心翼翼的避開同行人的視線,從酒店後門躡足離去。
之前樺宜邀請哈維吃法餐的時候,作為助理的趙玬玬自然沒資格同桌享用。
不過張遠很大方的直接給了她一張百元麵值的歐元紙幣,讓她自己找地方隨便吃點。
同時,吃完飯後趕緊找個角落貓起來,在餐廳門口幫自己盯著。
盯什麼呢?
哈維的去向!
蹲了幾小時後,王家哥倆熱情的給哈維開車門,把人送上車。
待到哈維的奔馳啟動,趙玬玬便也打了輛車緊跟在後。
一路尾隨到酒店,確認房號後,她便給張遠發了短信。
如今,身著休閒裝的張遠,已經來到了柏林華爾道夫酒店的次頂層套房門前。
按下門鈴,叮咚聲不絕於耳。
“這老小子還挺會享受,住的蠻好。”張遠活動了下脖子,擺出商業微笑。
“來了,我的寶貝們……”
房門打開,一個身穿白色浴袍的老白男麵帶淫笑,從內一把拉開了房門。
可這位一抬眼,卻瞧見了一張熟悉的黃皮膚麵孔,頓時眉頭一皺。
“張?”
“你來這裡,做什麼?”
剛剛一起吃了飯,哈維當然記得他。
“哈維先生,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能進去說嗎?”
哈維完全不明白他突然上門的理由,猶豫幾秒後……
“進來吧。”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哈維突然反應過來。
“我有一些朋友。”張遠故弄玄虛的說道。
“嗯……坐吧。”哈維皺眉思考著,指了指客廳的沙發。
兩人分彆坐下後,張遠緩緩開口。
他的英語一般,但對方大致能聽明白。
“剛才在餐桌上,您說要以800萬美金的價格收購《夜宴》的北美地區版權,沒錯吧。”
“哈哈哈,當然,我們燈塔人最講信用了。”
張遠:……
你這話也就就偏偏王家哥倆吧。
“不過我倒是覺得,接下來的事情,會這麼發展。”張遠老神在在的靠在沙發靠背上,翹起二郎腿,悠哉的說道。
“明天,整個柏林電影節上的所有片商,就會知道您願意出800萬高價收購版權。”
“不到一天,整個北美的片商也都會得到這條消息。”
哈維聽他這麼說,麵色稍淡。
“你甚至還會與樺宜舉行一場小小的發布會或者記者會,來做實此事。”
“對嗎?”
哈維慢慢坐直了身體。
“然後,當全世界的片商都知道這筆生意,因此望而卻步的時。”
“你則會給出各種理由。”
“諸如公司資金周轉出現問題。”
“公司合夥人不同意。”
“突然有彆的項目需要資金。”
“等一係列理由,來讓本該進行的合同簽訂無限拖延下去。”
“直到你確定所有對手消失,沒有任何人會再與你爭搶《夜宴》的版權。”
“這時候,你才會重新出現。”
“隻不過此時的樺宜,已經沒有了任何談判優勢。”
“急於回籠資金的他們,必須儘快與你簽訂合約,以期從北美市場獲得更多收益。”
“而你,則會利用這一點,將原本的買斷合同,改為票房分成合同。”
“以超低價拿下版權。”
“我說的對嗎,哈維先生?”張遠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哈維沒想到,這位之前一向笑盈盈,看上去甚至有些靦覥的亞洲人,竟然一進屋就給自己來了個王炸!
對方的話,與自己的想法和計劃幾乎完全一致!
其實這種計量壓根不新鮮。
《大宅門》第一部中,陳保國飾演的白家老七第一次跟著家裡的掌櫃去收藥。
首先,白家今年需要大量黃連。
而掌櫃們的做法,便是挨家挨戶跑到藥攤上,到處宣揚白家需要大量黃連,還得是優質黃連,有多少要多少。
接下來幾天,掌櫃什麼都不做,隻是等待事情發酵。
不到幾天時間,藥材商都聽說白家需要黃連,便大肆進口。
整個藥市的黃連都堆成了山。
到了這時,賣方市場變買方市場,貨多人少時,白家再大搖大擺的出現。
這會兒可不開高價了。
有的是貨,你們藥材商自己內卷,誰價格低,還得貨好,我就買誰的。
大家都入手了大量的黃連,就怕賣不出去砸手裡,便開始互相壓價,最終讓收藥的白家撿了大便宜。
哈維的手段其實和這個類似,隻是反向操作罷了。
其核心,都是利用輿論來讓交易方失去和自己談判的資格。
不過能這麼做的前提,是哈維和《大宅門》中的白家一樣,都是業內標杆,行為和話語能夠引導業內風向,阿貓阿狗可做不了這事。
老白男的臉色頓時白了下去。
白了陣後,又突然紅了起來,隨後對著他破口大罵。
“你這個黃……,亞洲……”
“你以為你算……”
“你們都是……猴子!”
“你知道我是誰嗎,……”
張遠靜靜的看著他發癲。
在他眼中,對方行為隻是在不斷證實自己的話。
對此,他隻有一個想法。
“他急了,他急了……”
在哈維的認知中,自己是一位好萊塢大鱷,竟然被一個華夏小演員上門戳穿了自己的伎倆,瞬間就破防了。
這位起初坐著罵。
後來站起來罵。
而後又邊走邊罵。
當然,這位也不光是在發泄情緒和掩蓋自己的失利。
同時也想通過這種行為嚇唬張遠,以期逆轉局勢。
就像和女朋友吵架一樣。
一旦女方發現自己不利,沒理,便會開始上躥下跳的發癲,並將話題轉為……
“拋開事實不談,難道你就沒有……”
其實是一樣的。
但哈維發現,無論自己如何發癲,對麵這個亞洲人始終麵帶微笑,無比淡定的看向自己。
完全沒有被自己的情緒所帶動。
而張遠則招招手,一直跟在身旁的趙玬玬放下背包,從裡麵拿出了一個實木的小盒。
哈維瞬間停嘴。
他是燈塔來的,看到小盒的第一反應是……
“艸,這裡邊不會是把槍吧!”
“我再罵,對方掏槍把我崩了怎麼辦?”
也就是燈塔人,有美食居合傳統,換任何華夏人都生不出這念頭來。
趙玬玬把小木箱放到茶幾上,轉了個個,把開口朝向對方,隨後緩緩打開。
哈維這才發現,木箱裡裝著的不是槍,是……雪茄?
這也是張遠在出國前,讓助理幫自己提前準備的。
“高希霸,不知道您喜歡嗎?”張遠笑著問了句。
而提前學習和練習過的趙玬玬此時從盒中取出一支,熟練的從口袋裡掏出雪茄剪,剪去茄帽。
又取出雪茄專用打火機,手腕打轉,以45°斜角燙燒煙腳。
待其受熱均勻後,煙頭處亮點紅色火星後,趙玬玬輕輕一吹助燃,隨後手指一動,調轉雪茄的朝向,將未點燃的那頭,麵相哈維。
做出了一個請用的姿勢。
哈維沒接,並且愈發一頭霧水。
“你們……”哈維滿臉狐疑的坐回沙發:“你們樺宜究竟想做什麼?”
“嗬嗬嗬……”張遠輕笑起來,同時擺擺手。
“哈維先生,你理解錯了。”
“我並不是代表樺宜前來的,我隻代表我自己。”
哈維更納悶了。
這家夥不是樺宜的演員嗎?
來我這裡,卻不是為了樺宜?
“我來這裡,是代表我自己,想和你談一筆生意。”
“同時交個朋友。”
樺宜死活關我毛事啊。
當然,樺宜也死不了,最多虧點,問題不大。
而且按照張遠的計劃,他並不希望樺宜現階段能有太多資金。
他一來就點破哈維的計劃,並不是為了幫樺宜減少損失。
白人相較於華夏人,其實更具動物性。
物競天擇,實力為王。
謙虛謹慎在人家眼裡,是無能和虛弱的表現。
為啥白人更喜歡阿三?
除了政治因素外,阿三的特色就是動口不動手,撒謊吹牛張嘴就來,並且不會有絲毫羞愧之情。
他們甚至把騙人當做一種值得驕傲的品質。
我能騙到你,說明我比你聰明,比你厲害。
在這點上,他們與白人不謀而合。
所以與老白男談判,最重要的,便是得展現威懾力。
手裡有槍,人家才會和你好好說話。
誠意沒用,實力也沒用,得“上島”才有用。
“其實,這次來柏林電影節,我也帶來了自己投資的一部小成本電影。”
“我喜歡哈維先生能來看看,並幫忙在北美市場播放。”
哈維頓時眉毛豎起,用力一拍茶幾!
“你想威脅我!”
“用這事威脅我,然後高價買你自己的影片!”
“我告訴你,不可能!”
嘴上是這麼說的,但哈維已經在計算得失,心想先順著這小子,之後再找機會算賬。
不過,他又猜錯了。
張遠接下來的話,又讓他陷入了一頭霧水的狀態當中。
“並不是,我打算將這部小成本影片兩年的北美播出版權,送給你。”
“免費。”張遠比了個零的手勢。
“what?”哈維發出了靈魂質問。
“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想做的事其實很簡單。”張遠摸了摸下巴。
“我希望您明天能來我那部小成本影片的展廳商談。”
“隨後對外宣稱,你很喜歡我的電影,並打算以50萬美金的價格購買北美版權。”
“我會與您簽訂合同。”
“在您將錢支付到賬後,我會用另一個國際賬戶將所有款項打回給您。”
這下哈維就明白了!
他是打算拿我當誘餌,吸引其他片商的注意力。
其實這事還有個很好理解的說法。
這就叫……
要想賺錢,得拉攏豪紳,巧立名目。
他們交了,才能讓百姓跟著交。
得錢後,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哈維帶頭買了,小片商才會感興趣。
小片商跟風花了錢,再把哈維的錢退回去就成。
哈維愣愣的看向麵前這位年輕人。
釣了半天魚,我成魚餌了?
不過我能白拿一部電影的版權,對方又會幫自己保守關於樺宜計劃的秘密。
嗬……這生意好像不虧啊。
這個年輕人明顯很聰明,而且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
甚至可以出賣自己的老板。
我很看好他!
其實哈維不知道,王家哥倆並不是張遠的老板。
而且張遠也沒有背叛他們,隻是知道他們要踩坑,但並未提醒罷了。
哈維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合作夥伴。
張遠知道,和哈維這種人講信譽,講道德,那就是對牛彈琴。
談利益才是最實際的。
“哈哈哈哈……”哈維雙手扶著沙發靠背,大笑起來。
張遠朝著趙玬玬使了個眼色。
助理將手中的雪茄遞過去,哈維順勢接下。
張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對方接下自己的煙,就說明這事成了。
華夏人講究先禮後兵。
但對“野蠻人”,得先兵後禮。
大白胖子用力抽了口,吞雲吐霧,而後仔細瞧了瞧手中的雪茄。
“好東西。”
張遠心說,能不好嗎。
100美金一支呢。
張遠將裝著雪茄的小木盒推到了對方麵前:“見麵禮。”
“哈哈,我很喜歡。”哈維夾著煙:“不過,還缺了點什麼。”
他起身從吧台上拿過裝著陳年白蘭地的酒瓶,在兩隻水晶杯中各倒了小半杯。
“這樣的雪茄,得配上好酒才行。”
兩人乾杯。
“敬我華夏的朋友。”哈維說道。
“敬我北美的朋友。”張遠回道。
叮咚……
門鈴響起,哈維放下酒杯,扭著身體,腳步雀躍的跑向房門處。
擰動把手,將幾人迎了進來。
張遠回頭一瞧。
“嗬嗬,這老家夥還找了一幫人來慶祝啊。”
隻見三四位發色各異的高挑女人走進了房間,哈維左右手各摟一個,將她們領到了張遠麵前。
剛才張遠來時,哈維就以為是自己叫的女伴來了。
“兩個人的話,得加錢。”其中一個女人看了眼張遠,隨後說道。
哦吼,還挺專業。
說罷,這幾個女人便脫下了外套大衣,露出了各自的著裝。
張遠:……
穿著黑皮衣的,的確還行。
穿著兔女郎服裝的,我也能理解。
但還有一位,不禁讓人想要右手高抬的,我就很難接受了。
“我記得這死胖子和好萊塢魷魚圈關係很好啊……”
而更難接受的是,脫了外套後張遠才發現,其中一位的褲子有點鼓大包。
害t有男有女……
“張,你和我分享了你的雪茄,我和你分享我的快樂,怎麼樣?”哈維浪笑著。
“不用了。”張遠起身,領著臉色鐵青的趙玬玬往外走。
“儘情享受你的夜晚,哈維先生。”
“彆忘了我們的約定。”
隨後,張遠便和助理一同回到了自己的酒店。
“張遠哥。”回到酒店後,趙玬玬依舊麵色僵硬:“我以為國內就夠亂的了,沒想到國外……”
“彆多想,回去休息吧。”張遠安撫了幾句,剛才哈維那邊的畫麵對她幼小的心靈衝擊有點大。
助理回房,張遠也來到自己屋前刷開開門。
要進還沒進呢,一轉頭,便見到了一位熟人。
“思燕姐,你怎麼來了?”
他見到霍斯燕穿著件米色大衣,把身體裹得牢牢的。
頭頂大墨鏡,正在走廊上匆匆邁步。
張遠想著,她也沒參演《夜宴》,怎麼會來柏林呢?
“有些事要辦。”霍斯燕朝他笑了笑,沒有停步,便朝著走廊跟深處走去。
哦……張遠反應了過來。
走廊那頭是王家哥倆的房間。
“您辛苦!”張遠招呼了聲。
霍斯燕沒回頭,背身走著朝他揮揮手,絲毫不在意張遠說了,或者明白了些什麼。
哈維要慶祝,樺宜這哥倆就不要慶祝嗎?
估計白天哈維來展廳後,霍斯燕就接到了召喚通知。
老板一個電話就得從國內風塵仆仆的趕來,的確辛苦。
現在的霍斯燕,就像用餐時小王點的那瓶高價紅酒一樣,都是用來助興的。
“就是不知道是和小王單獨慶祝。”
“還是和大小王一起慶祝了。”
“哼。”張遠輕笑道:“樺宜這哥倆和哈維還真般配啊。”
一夜無話。
第二天,張遠精神百倍的來到電影節現場。
在《夜宴》的展廳站了會兒後,便轉頭去到了《瘋狂的石頭》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