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市區,一家涮羊肉館子內。雖然現在正值夏季,但帝都人對涮羊肉的熱愛依舊不減。特彆是到了晚間,調上一碗麻醬,來上一瓶冰啤酒,這種愜意的感覺……那叫一個地道!小店內人頭攢動,熱氣騰騰,煮水聲,碰杯聲,絡繹不絕。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兩位年輕人樣貌不凡,氣度不俗,正在推杯換盞,好不愜意。“元,恭喜,沒想到咱倆從劇組散了沒多久,你便接到新戲了。”吳驚舉起滿滿一杯二鍋頭,朝著坐在自己對麵的聶元舉了過去,同時麵帶笑容,真心祝福。聶元則麵露難色,吳驚太能喝了。皺著眉頭乾下半杯,在對方“養魚”的嘲諷中,聶元死活不再多喝。兩人雖然在《倩女幽魂》劇組接觸不多,但以吳驚好交朋友的性格,他倆一見如故,私下關係很好。今日聶元在一家劇組試鏡成功,便找來吳驚好吃好喝好慶祝。“對了,你那個叫什麼劇組?”吳驚邊剝糖蒜邊問到。“《隋唐英雄傳》,胡明凱導演的,我就是個配角,拿了個羅成,主角秦叔寶和李世明有黃海濱和鄭國霖這哥倆呢。”聶元點點頭,那年頭,聶元的確比不過黃海濱和鄭國霖這兩位大哥。黃海濱可是出演了《書劍恩仇錄》,《武林外史》,《萍蹤俠影》的古裝大男主,俠氣在身,風頭正盛。而鄭國霖則參演了《少年方世玉》,《絕世雙驕》,《風雲2》等大作,雖然都是配角,但樣貌英俊氣質優雅,人氣也不賴。其實若是吳驚更聰明些,便能從鄭國霖身上看到內地演員去香江發展的結果。鄭國霖可是參加過無限培訓班的,算是在香江正規軍的一員,卻依舊演不上主角,還因為粵語不好而在片場備受歧視,最終無奈回到大陸發展。“胡明凱可是大導演啦,前兩年他拍的《少年包青天》彆提多火了,拍他的戲準能紅!”吳驚趕忙說道。“至於主角這事,黃海濱大哥可是武俠男主專業戶,咱們比不了。”“香江的金古梁溫武俠四大家,人家拍了其中三人的作品,還都是男一。”金庸《書劍恩仇錄》的陳家洛,古龍《武林外史》的沈浪,梁羽生《萍蹤俠影》的張丹楓,黃海濱就差個溫瑞安便能集齊四大家,這成就在演員中實屬罕見。“你想想看,不說彆的,能出演金老作品的男一號,那可不是一般人,咱比不過正常。”聶元知道對方是在勸自己,笑著提了一杯。但其實,他對自己在咖位上比不過黃海濱和鄭國霖二人並沒有太多怨念,畢竟他倆的資格更老,經驗也更豐富,自己算是後輩。“對了,你最近怎麼樣?”聶元說完自己的事,便關心起吳驚來。“嘿嘿!”吳驚賤笑著夾起一塊粉嫩的羊肉:“我也接了部戲,年底開拍。”“聊聊唄,看你這麼開心,戲不賴吧。”“叫《南少林三十六房》,導演是袁祥仁。”吳京驕傲的說著:“運氣好,混了個男一。”“那可是八爺的親弟弟,次不了,還是男主,我都眼紅了!”聶元嘴上這麼說著,心中卻沒有絲毫不快,還高興的喊過服務員,又加了幾份肉。“這麼看來,自打離開《倩女幽魂》後,我倆運氣都不錯。”“對嘍,我倆都接到了新戲。”兩人一碰杯,異口同聲:“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哥倆都接到新戲了,能不樂嘛。當然,也有不樂的。“咦!”倆人吃著聊著,吳驚一回頭,便是一愣。他見到了一位熟人。“越哥,太巧了!”吳驚起身,揮舞著拿著筷子的右手,笑著朝對方打起了招呼。可與店內的大多數人不同,此時的吳越麵色不善,眉間的陰鬱之色暗沉的仿佛能絞出水來。他倆不光是演藝圈的同行,還是同門師兄弟,都是吳彬老師的學生,吳驚拉著對方便來到了自己桌前,添了雙筷子。聶元與吳越不熟,倆人真正熟悉,還得是後世張大胡子版《西遊記》時一同合作。可知道是前輩,便也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我看你倆眉飛色舞的,有好事?”吳越坐下後喝了一杯,主動問到。“我倆都接到新戲了,所以慶祝慶祝。”一聽到這個,吳越本就不佳的臉色更是快速垮了下去。“越哥,怎麼了?”吳驚關切的詢問。“彆提了,我和你倆剛好相反。”吳越滿臉愁容:“剛去了個劇組,沒成。”“哎,我當多大事呢。”吳驚趕忙給師兄遞了杯二鍋頭:“不就是試鏡嗎,咱們這行的人,誰一年不失敗幾十次的,不叫事。”“可我這回不同。”吳越心中氣惱。“這個劇組可不賴,翻拍金老的作品,算是大戲了。”一聽到這個,吳驚和聶元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惋惜之色。畢竟他們剛剛才聊到黃海濱,人家那麼出名,就是因為飾演了多部武俠大師的作品。金老的戲,絕對是大戲!更何況21世紀初剛好是最後一波武俠熱,正是金老作品如雨後春筍般四處生長的好時候。古裝男演員,沒演過金老的作品,參加頒獎禮都比彆人低一頭。“而且原定我的角色可是主角。”“到了試鏡時,導演對我的表現也非常滿意。”“我聽導演和劇組成員話裡話外的意思,這角色應當穩了,隻不過片酬還需要再商量。”“可你們應當明白,到了這一步,隻要再談談,總歸能成的。”“我也覺得十拿九穩。”吳越說道此處,頓頓頓的灌下一滿杯,兩頰立馬泛起了一片焦紅。“可才過了幾個小時,劇組突然告訴我,主角已經定了。”“我當時就懵了!”哎?聶元聽著聽著,總覺得這事好像有些耳熟嘿!怎麼跟我去《倩女幽魂》試鏡時的情況那麼像呢?也是十拿九穩,也是等著拍戲,結果“庫叉”一聲!一個晴天霹靂,告訴我角色沒了。聶元立馬提起酒杯敬了對方:“我倆同病相憐。”“伱這情況我也遇到過。”“不不不。”吳越立馬反駁道:“我的情況你絕對沒遇到過。”“我轉頭就去打聽了,結果搶走我角色的小子,不光學曆不如我,表演經驗也不如我。”嘿,越聽越熟悉啊……聶元麵前漸漸浮現出一張笑臉。“越哥,這事我遇到我一模一樣的。”“不不不,肯定不一樣。”吳越繼續搖頭:“我又去打聽了,說這小子之所以能拿到角色,不是因為表演或者功夫而是其他原因。”嘖……我咋覺得我倆遇到的是一個人呢。聶元想著,被資曆學曆都不如自己的演員搶了角色,原因還很特殊。不會這麼巧吧。“越哥,我想問一下,搶走你角色的這位名叫?”聶元小心翼翼的問道。“是個叫張遠的後生。”吳越憤憤的說到。聶元:……聽到這倆字後,他是既憤恨又放鬆。狠的是這個搶了自己角色的名字。放鬆是因為找到組織了。沒天理啊!剛說完能接到金老男一號的不是一般人,都能大紅大紫,結果您猜怎麼著……我好不容易才接到一個配角,結果人家拿下了金老電視劇的主角。我好恨啊!“大哥,緣分呐!”聶元起身拽住吳越的雙手可勁搖啊。兩人把事情一對,差點沒當場抱頭痛哭。而吳驚則在一旁看著這倆張遠“受害者”情投意合,心中則喜憂參半。“張遠又接到新戲了!”“這次還是主角!”“才個把月沒見,他都混成主角了,我兄弟可以啊。”他和張遠沒有矛盾,關係也不賴,聽到這事後,除了一絲淡淡的憂傷外,心裡還是為張遠感到高興的。“越哥,快說說,這回張遠又用了什麼不要臉的手段,搶了你的角色!”聶元義憤填膺。同時,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倒出幾粒藥丸,就酒吞了下去。“你這是?”吳越瞪眼疑惑。“降壓藥配酒,越喝越有。”聶元晃了晃瓶子。“給我也來兩粒,我的血壓也有點高。”吳驚在旁撓撓頭。“張遠再多拍幾年戲,估計能給哈藥六廠乾漲停,降壓藥都得賣瘋了。”兩位病友服過藥後,繼續聊起來。“這回張遠又用了什麼手段搶下角色?”聶元咬牙憤恨。“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吳越剛被藥物壓下去的血壓再次蹭蹭往上漲:“他竟然靠女人!”“什麼?”“你是不知道,我多方打聽才清楚,他竟然讓這部戲的女一號降低片酬,以此作為籌碼讓劇組把角色給他!”“什麼,竟然靠女人搶角色,也太不要臉了!”聶元與他同仇敵愾。吳驚:“元,我記得《上錯花轎嫁對郎》的時候,你不也是靠著黃奕……”他還沒說完聶元便打斷道:“那都不重要!”“豎子張遠,靠女人上位,真是連臉都不要了!”吳驚:你TM……京哥都懷疑聶元是不是有燈塔血統,自己乾過的事彆人乾就不行。況且吳驚覺得不對勁。這事聽著不像是張遠乾的。可這兩位越說越來勁,他也不好插嘴,隻得應和著。隨著兩位受害者愈發激動,酒也喝的沒邊,他倆的舌頭都大了起來。“你說說……這小子把我們中戲的大美人程好都勾走了,嗝!”吳越嘴裡打飄:“就這還不滿足,人家舒唱這麼小的姑娘,他竟然都下……手。”“這不是騙財騙色嗎。”聶元也稀裡糊塗的回道。“不行,我作為同學好友,得給程好告狀!”“對,必須揭露他的真麵目!”說著,吳越便掏出手機,撥出了號碼,來了一通小報告……帝都另一頭,皮條胡同小四合院內。院子裡,石桌上,一隻雪白的12寸奶油蛋糕,上插著根根紅蠟燭,鮮豔無比。張遠掏出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將蠟燭點燃。星星火光在寂靜的院中跳動,映紅了兩張秀氣的麵容。“恭喜!”張遠和舒唱兩人與那哥仨一樣,碰杯慶祝。不過張遠喝的是啤酒,而舒唱的杯中則是雪碧。今天謙哥去了謙嫂家,剛好沒在,屋裡隻有他倆。“切蛋糕吧!”張遠本想拿謙哥的菜刀切,可聞了聞,一股蒜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拿出了蛋糕店附贈的塑料刀。兩人真吃的滿嘴奶油呢,一道手機鈴聲打斷了院內的燕語鶯聲。“喂,好姐?”“你在家嗎?”程好的語氣如常,淡淡問到。“在家呀。”“那我過來一趟。”“好,我和舒唱兩人在慶祝,一個大蛋糕都吃不完,你來剛好。”聽到舒唱二字,程好頓了數秒才淡然開口:“我這就來。”“你程好姐要過來。”張遠交代了一聲。“哦。”舒唱笑著答應,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快。不到一小時,院外便響起了敲門聲,張遠前去開門,舒唱也跟在身後。在見到程好之後,舒唱主動上前熱情的打過招呼,程好也大氣的摟著她,一同來到蛋糕前。“唱唱,能不能幫我去拿套碗筷杯子。”程好坐下後開口道。“好呀。”趁著對方離開,掛著標誌性笑容的程好一秒變臉。“張遠,你這麼做不好。”“啥?”“搶角色沒關係,咱們這行就是搶來搶去,能搶彆人,那是你的本事。”程好為他能力感到自豪。“可你不能利用人家小女生,她才幾歲,你就這麼騙人家,太缺德了?”“我做了什麼?”張遠的額頭上掛滿了小問號。“還裝傻,說吧,你到底是怎麼騙人家,讓她為了幫你不惜自降片酬的。”程好的雙眉皺成了一團,都快打結了。她很氣,氣的是張遠竟然利用這麼一個雙親不在,隻能靠自己的女生。這不欺負人嘛!張遠聽到這話後,神色木然的想了幾秒,隨後便徹底反應過來。“原來如此!”“我說導演的態度怎麼會突然反轉呢!”見張遠低頭沉思,神色凝重,程好也發現不對勁:“你不知道這事?”“嗯。”“那我……”程好突然有些自責。我就聽了彆人幾句話,便毫不驗證,怒氣衝衝的過來質問。我不該懷疑他的。都是那該死的吳越!程好平日裡是個好脾氣,幾乎不說臟話,可此時在心中已經罵遍了吳越的十八代祖宗。“對不起,我不知道……”“沒事。”張遠稍加思索:“先不提,把蛋糕吃完,彆露餡。”待到舒唱回返,兩位演員神色如常,一同慶祝。三人就這樣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程好先起身,表示要回醫院照顧家人。張遠要送她,舒唱也想一起,卻被程好給勸了回去。“唱唱,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張遠說,你先坐會兒。”兩人來到門外,程好轉過身來,親手幫他整了整衣領,像是在照顧家人,同時說道。“今天這事是我不好,可你應該理解我的擔憂。”“我明白。”張遠靜靜的說著。“接下來你還要和她一起拍戲,共處好幾個月,所以,我打算送份禮物給你。”說罷,程好從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遞給他。張遠接過,一捏,硬硬的四方塊,不厚不薄,一時間竟也分不清是啥。“這是送給我的禮物嗎?”“算是吧。”程好帶著壞笑,看著他取下塑料袋,看到其中的內容,隨後呆若木雞。袋子裡裝著一本白皮黑字,印著國徽的書冊。封麵的正當中寫著兩個大字。《刑法》程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捂嘴憋笑。“她還未成年呢,你倆這部戲拍的刑不刑,就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