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海暗哼一聲,很想懟過去,先前張鬆文帶頭懇求處置吳家時,他可看得清楚,蕭逢春那膝蓋硬不過三秒。
隻是事關蕭子規,他不能做吳錚的主。
“兒子,你說呢?”
“都是孩子,還考慮不到長輩的難處,我覺得他倆多相處相處,亦能舉案齊眉,賢婿,你覺得呢?”
聞言,吳錚唇角一勾,戲謔道:“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我覺得兩家以後在朝堂多多扶持,這個點不錯,至於其他……蕭叔彆叫錯了稱呼。”
蕭逢春表情一僵,悻悻道:“怪我家子規莽撞,給吳家添麻煩了。”
“回去後我必奉上一份大禮給賢侄道歉,隻望吳老哥消氣。”
一口一個給吳錚道歉,卻是讓吳山海消氣,不過是看到吳家沒倒台,蕭逢春心思又活絡起來了。
“哼,牆頭草兩邊倒,也不怕褲襠磨壞扯著蛋,老子呸!”
“兒子,你不是挺喜歡兒……蕭子規,怎麼剛才不順水推舟應下?管她心悅不悅你,隻要你喜歡,把她拴在身邊她能咋地?”
吳山海撇嘴道:“再說你在她身上沒少花銀子,手沒摸嘴沒親人沒睡,照我說就該把她弄回來吃乾抹淨,自己爽快了再說,後頭不喜歡了,休了便是。”
吳錚嘴角抽搐,軍中漢子的思路果然不同凡響。
“爹,我不喜歡蕭子規,複合的事就彆再提了。”
“可是你之前……”
“蕭子規心高氣傲,以前我真心錯付,以後不會了。”
短暫沉默後,吳山海小聲嘀咕道:“那你還倒給她三年衣糧?”
“爹!”
“你也不想想,我為什麼給她三年衣糧?”
“不就是心裡還有她?”
吳山海目光幽幽,如果兒子還念著蕭子規,他就做主把人要回來,管她愛不愛,強製愛也是愛。
吳錚揉了揉眉心,解釋道:“張鬆文拉蕭子規出來,是想將咱們吳家弄死,當時情況危急,我不敢去賭蕭子規的良心,隻能兵行險招先抑後揚。”
“我在衙門裡生氣不過是演戲給陛下看,隻有我和蕭子規的關係不清不楚,這樣陛下才會認為蕭子規的證詞不可信。”
說到這,吳錚嘴角掀起一抹冷意。
“最為重要一點是,當時和離書沒簽字,如果蕭子規敢說出半句對咱不利的話,我便當場撕毀和離書,讓她給咱們吳家陪葬!”
聽罷,吳山海大張著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吳錚。
若非吳錚不說他斷然想不到,如此心機一環扣一環,環後還有環。
這還是他兒子嗎?
見他沉默,吳錚抿唇,暗道自己和前身性格不符,怕是吳山海發現了什麼。
正在他要說些什麼轉圜時,倏地,吳山海放聲大笑。
“哈哈哈,虎父無犬子,不愧是我吳山海的種。”
“張鬆文那個老匹夫還想和老子鬥,老子的兒子一隻手玩得他團團轉。”
“嘿嘿,你是沒仔細瞧老匹夫被陛下處罰後那張乾癟老臉喲,嘖嘖嘖,老子看了都想大耳刮子呼上去給他順順褶子。”
大巴掌呼在背上,吳錚被拍得咳嗽連連,一臉的無奈。
吳山海見此忙為他順氣,臉上笑容乍然消失,愁緒爬上臉龐。
“隻可惜了老子那水靈靈的兒媳婦,有眼不識金鑲玉,白瞎長了一對招子。”
“她有才?能寫出比肩將進酒的千古名句嘛?能斷案嘛?能有我兒子這份心機謀略嘛?”
“要不爹下午就放出話去,再給你尋門好親事,絕對給你找個要臉有臉,要才有才,要身段有身段,順便還有小金庫的高官嫡女,保管比蕭子規強百倍、千倍、萬倍!”
“娶妻的事不急。”
吳錚搖頭道:“今日我們雖然避開一禍,但帝心難測,不代表以後可以高枕無憂。”
“與蕭家聯姻前,咱家雖然功高震主,那時候陛下卻沒對吳家動刀,為啥與蕭家結姻後一年,陛下反而坐不住了呢?”
聞言,吳山海少見的露出思索神色,他目光如炬。
“衛國公府一家獨大,累積功德在身,又有年少一起從軍情誼,無論從哪方麵來看,愛惜羽毛的陛下,為顧皇家名聲都不會動我,至少在我活著時,吳家無憂。”
“但,戶部尚書接管大炎王朝國庫,可以說能左右大炎財政,吳家手裡有權,蕭家手裡握財,陛下自是不願見到這一幕。”
“吳錚幽幽一歎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我與蕭子規和離,也是陛下樂意看到的。”
吳山海亦是一聲長歎,他不是沒想過放權,然而他性格耿直,在朝多年樹敵無數,多的是人想致他於死地。
放權,相當於將自己腹部暴露在敵人麵前,今天的死局也會成為真正的死期。
他也想過,若為兒子此生幸福,他可以求得陛下一個承諾後放權,但是事實證明蕭子規配不上他兒子。
“所以爹,我現在不僅不能娶妻,還要繼續紈絝到底。”
傷感的吳山海一秒急眼了。
“兒子,你今天嶄露鋒芒,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陛下也很是看重你,怎麼你還要去做浪蕩子?”
“爹攢下偌大家業,不就是想著百年之後讓你繼承嗎?現在有出人頭地的時候,你你你……你真是氣死老子了。”
“爹,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彆急。”
吳錚分析道:“張鬆文栽了這麼大跟頭,他不會善罷甘休,甚至所謂的禁足,過不了多久也會被陛下找個由頭解禁。”
“不能夠吧?張鬆文可是把人給踹死了。”
想到張鬆文痛哭拿命抵罪的戲碼,吳錚冷然一笑。
“能坐到宰相之位,張鬆文豈是泛泛之輩?也正是因為他第一時間求陛下降罪,所以陛下才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張鬆文與咱家為敵,接下來我們使出計謀,他也會用儘手段……爹,你說咱家要是當了皇帝,張鬆文還敢跳嗎?”
吳山海聞言呼吸猛地屏住,緊接著躥出大廳眼神陰厲的掃視周圍,確定沒人能聽到父子談話方才放下心來。
“你不要命了?那個位置也是咱能想的?”
“嘿嘿,我就是隨便一說。”
摸著腦袋,吳錚心下冷然,炎武帝若是繼續昏庸下去,那個位置也不是不能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