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禍水東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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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便說說,案情不解之處在哪?”

“在於被告何金花與被告王二虎進衙前眼神對視,以及王二虎從頭至尾除審訊外不發一言。”

炎武帝聞言皺眉,眾人亦是一臉懵逼。

先不說二人有沒有對視,就說王二虎不吭聲,還不是你吳錚上來對何金花一頓打,把人嚇住了?

“饒是民不作惡,見官多懼多怯,何金花不該咆哮公堂,卻是正常反應,而王二虎一介村民如此淡定……”

吳錚玩味道:“除非他是張相私生子,從小就被培養,所以才不怕官。”

張鬆文聽到這話快被氣冒煙了,兩次打他臉,還誣陷他,如今竟還想毀他名聲。

吳錚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

“十棒殺威棒下去,何金花被你打得皮開肉綻,王二虎怎能不是怕挨打不言?”

“若是王二虎和何金花一樣自辯,豈知你會不會也對他屈打成招?”

吳錚嗬斥道:“張鬆文,到底是我斷案,還是你斷案,要不你來?”

“你……”

張鬆文一噎,頓時下不來台。

“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在案情未明時,你先入為主拍板定案,認為王青冤枉何金花。”

“到底是你張鬆文瞧何金花有幾分姿色,動了惻隱之心,還是想置我於死地,好將朝中權柄集於一身呢?”

這個話題十分敏感!

炎武帝在位十四年,前期勵精圖治,胸藏抱負,意揮劍四方天下一統。

然,最近幾年大炎王朝歌舞升平,他的心態膨脹,覺得自己不敢說與千古一帝並肩,亦應被載入史冊被後世歌功頌德。

因此,外部矛盾進入到內部矛盾,炎武帝開始收權,吳家是第一刀,不會是最後一刀。

沒了宏圖誌氣的炎武帝最忌此事,吳錚如今當眾說出,接下來恐怕是龍顏大怒,吳家將麵臨炎武帝的雷霆手段。

吳家,危矣!

“陛下,吳錚小兒口出狂言,估計是早有叛逆之心,臣被汙蔑不要緊,但關乎江山社稷,請陛下深查重查!”

張鬆文心下大喜,本以為今日局勢告急,不曾想吳錚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老天爺都在助他!

他太了解炎武帝了,隻要牽扯到江山安危,炎武帝絕不姑息,這一招向來是他對付政敵的手段,百試百靈。

炎武帝的目光在張鬆文、吳錚和吳山海之間掃動,爾後微微眯起眼睛,周身帝王霸氣不怒而威。

眾人無不是低下頭,冷汗狂冒,大氣不敢喘。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吳錚作的一手好死啊!

炎武帝沉著臉,縷縷殺意向外蔓延。

“陛下!”

吳山海噗通一聲跪下,雙膝鈍地令聽者隻覺自己膝蓋跟著隱隱發疼。

他使勁擠出兩滴淚道:“臣是莽夫,肚裡沒啥墨水,眼見今日宰相大人要臣死,那臣臨死之前也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想跟陛下說說。”

“臣年少從軍,輾轉到陛下賬內覥顏為先鋒將軍,那時臣就發誓,陛下看重臣,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報效大炎王朝,報答陛下的賞識之恩!”

說著,吳山海唰一下扯開胸襟,露出胸前背後滿身疤痕。

那一道道如蜈蚣遊走的可怖疤痕,驚得堂外百姓嘩然。

張鬆文神情不屑,炎武帝動了殺心不過是要收回兵權,隻要吳山海一日握著兵權,那他一日就是炎武帝眼中釘。

從前軍中情誼又如何?該殺還是會被殺!

“收複冀地三州時,臣胸口中了一刀危在旦夕,臣至今不敢忘,那時是陛下夜不解衣在病塔前照顧臣,這才讓臣撿回來一條命。”

“攻打吐蕃時,臣身體出現極度不適導致大軍被困,惹得陛下被臣連累背後中一劍,臣自回去後倍感愧疚自責,於是在同樣位置臣給了自己一劍……”

每道疤痕都有它自己的故事,隨著他的訴說,炎武帝神情複雜地斂去殺意。

要離開的蕭子規嬌軀回轉,美眸看了一眼吳山海身上疤痕後垂下目光。

吳錚不學無術,卻有個寵他的好父親,隻是……

“君要臣死,臣怎可活?”

蕭子規暗暗搖了搖頭,她敬佩吳山海對大炎王朝的忠心,但如今局麵唯有放權。

可惜,她看得明白,吳家父子卻看不明白!

“陛下!”

吳山海長跪不起,哽咽道:“臣說起往事,不是要陛下憐惜,吳家為大炎王朝所做,皆是報答皇恩,臣隻是感慨。”

“若是臣死在戰場上亦能含笑九泉,不負大炎王朝,不負陛下之恩,但若被人陷害而死,臣不甘心呀!”

“大炎王朝西有吐蕃占據天險,北有突厥虎視眈眈,東有宵小夜郎自大,臣不怕死,但千秋霸業未果!”

“臣便是死,也死的不甘呐!”

最後一句話,吳山海幾乎是低聲咆哮出來。

吳錚心裡默默的為這份父子默契點了個讚,爾後長身一拜。

“案情尚有疑點,張相如此咄咄逼人,似盼臣死,臣有理由懷疑他圖謀不軌!”

“懇請陛下允臣繼續詳查此案,給臣自證清白的機會!”

父子倆一個勾起炎武帝的舊情,以退為進,一個直戳張鬆文脊梁骨,以快打攻。

“陛下!”

張鬆文慌忙跪下,悲聲道:“您莫要被吳家父子蒙蔽,其二人買官已是實情,他們現在顛倒黑白妄圖欺騙陛下,才是用心險惡!”

炎武帝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張卿,你插手斷案不說,如今是要做朕的主了?”

“微臣惶恐!”

聞言,張鬆文驚得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在權利麵前,舊情或可不念,但炎武帝日漸旺盛的疑心,卻還是將吳錚的話聽進去了。

思忖須臾,炎武帝淡色道:“都起來吧。”

吳錚拉著還想跪著說什麼的吳山海起身,他知道,禍水已東引。

“吳錚,你要如何自證清白?”

“臣已差衙役尋仵作重新驗屍,想來稍後便有結果傳來。”

剛才吳錚振振有詞,蕭子規還道陌生,此刻聽罷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她以為吳錚將張鬆文抬出去,是有了完全把握脫罪,不曾想卻是再度驗屍。

先不說時隔日久,屍體腐爛程度如何,便說縣令四度驗屍沒有找到任何證據,難不成吳錚讓人再度開棺,還能尋到不一樣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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