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到這一點,首先要搞清楚繁是什麼,繁有什麼效果,繁的起效原理是什麼,隻有弄清楚這些,才能有的放矢的進行簡化並在簡化步驟的同時與原本的繁保持一致。
前麵兩個問題並不難,繁就是繁瑣的作法步驟和大量稀奇古怪的法器以及諸多不知所謂的咒語,而繁的效果自然就是與外界的天地靈氣產生共鳴並加以運用,最難推敲的就是繁的起效原理,說白了就是這些法器和咒語以及繁瑣的步驟為什麼能夠起效,所謂起效,指的自然是感應和調動天地靈氣。
二毛並沒有完全推翻術士和巫師遵循了多年的作法方法,因為這些作法的方法是不計其數的術士巫師經過多年的推敲和延續反複驗證過的,想要全盤否認已有的作法方法並另辟蹊徑肯定是走不通的,因為有些時候正確的方式隻有一種,就像吃飯肯定要用嘴來吃,除此之外任何其他方式都是錯的。
二毛推衍的重點一直放在如何簡化作法的步驟上麵,簡化步驟看似簡單,實則也是難比登天,這種感覺就像原本用一千根木頭搭建的房屋,現在需要用一百根木頭搭建同樣一棟房屋,想要做到這一點,每一根木頭都要一物多用才行。
二毛敲打銅磬的同時也會念誦各種咒語,這些咒語隻有發音,沒有文字,也可能是千百年前什麼文字的發音,但現在這種文字已經失傳了。
通過無數次的敲擊銅磬和念誦咒語,二毛得出了一個很重要的結論,那就是咒語的起效與銅磬的共振是一個原理,都是通過聲音來與外界的靈氣產生共鳴
如此一來就得出一個最終結論,那就是咒語或許可以適當縮減或改變,卻不能完全省略,因為咒語是自身靈氣與外界靈氣產生共鳴的必要手段。
如此一來,關於咒語的部分就可以暫且擱置,接下來隻能自法器上著手,關於法器,他先前曾經推敲過,術士和巫師作法的法器都是蘊含著不同氣息的,幾種蘊含著不同氣息的法器組合到一起,就能產生氣息的共振和共鳴並最終對外界靈氣產生影響。
二師叔留下了大量的法器,這些法器有些二毛認得,有些他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好在黃七見多識廣,能認出大部分法器的材質和來曆,經過黃七的觀察和判斷,二毛再次找到了一個規律,那就是所有的法器都出自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一,大部分的法器都不是至純的五行靈氣,而是類似於水中土,火中木這種情況。再者,哪怕是同樣的土中土,不同法器所蘊含土屬靈氣的強弱也不儘相同。
推敲是極為繁瑣且費時費腦的,二毛借助二師叔留下的法器,按照玄雲宗現有的法術施展了一個簡單的囚困法術,確定可以困住公雞之後,便將其中一種土中木的法器換成同樣是土中木但靈氣強弱略有差彆的法器,嘗試的結果是法術同樣可以起效,隻是法術的效果與之前有所增減。
隨後二毛又用土中金,土中火,土中土,土中水四種法器輪換替代,檢試的結果是法術同樣可以起效,隻是效果產生了偏差,不再具有原本的囚困效果,而是將公雞折騰的上躥下跳或是呆若木雞。
多次的嘗試過後,二毛得出了最終結果,那就是不管是巫師還是術士,都將簡單的事情搞複雜了,想要法術起效並不需要兼顧五行法器的主屬和副屬這兩種屬性,隻需使用五種至純的五行法器,法術就能起效。
二毛本以為找到了症結所在,結果很快就被另外一個問題給難住了,那就是所謂至純的五行法器就是主屬性和副屬性完全一致的法器,作法時如果隻用這五種至純法器,那所能施展的法術就隻有隔絕外界靈氣這一種。
推衍受阻令二毛好生沮喪,他本以為巫師和術士是在畫蛇添足,現在看來是自己小看人家了,這些巫師和術士並不是將簡單的事情搞複雜了,而是他們需要利用不同法器的五行主屬性和副屬性進行變換組合,以此達到施展不同法術的目的。
無奈之下二毛隻能回歸梁州陰術本身,不停地自腦海裡回憶梁州陰術上的文字,不過梁州陰術記載的並不是具體的法術,而是類似於綱要的寬泛且縹緲的語句,更像是適用於所有事情的規矩和道理,雖然是同樣的文字,不同的人參悟這些文字會有截然不同的理解。
二毛沒見過神石天書,卻聽裴一帆和羋問君提到過神石天書的一些情況,根據二人所說,梁州陰術和神石天書有相似之處,所謂相似之處並不是說二者記載的內容相似,而是二者記載的內容都很寬泛,在不同的人看來會有不同的感觸和領悟。
不過相較之下,還是神石天書更加玄妙,因為梁州陰術所記載的文字是固定的,不同的人看到的都是同樣的文字,而神石天書連文字都不固定,不同的人看到的文字也各不相同。
這個瓶頸困擾了二毛許久,也令他沮喪了很久,隨後數日他始終找不到頭緒,隻能沮喪的起床,沮喪的發呆,沮喪的睡下。
見二毛愁惱沮喪,黃七多有焦急,也曾嘗試為二毛分憂解難,奈何二毛所說言語她完全無法理解,聽得雲縈霧繞,都不明白所以然,自然也就給不出什麼意見和建議。
南方比北方氣溫高,過了正月十五,二毛開始套驢耕地了,毛驢這東西其實並不是適合犁地,它沒有馬聽話,犁地時需要頻繁的糾正它的方向,起初二毛隻是感覺它不聽話,直到耕了十幾畝時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犁耙,方向!
以往巫師和術士作法是通過不同五行法器的變化和組合,來達到施展不同法術的目的,這種感覺就像是通過頻繁的更換犁耙來控製移動的方向,往東走是一套犁耙,往西走又得換一套犁耙,這是不對的,不應該用不同的犁耙來控製方向,正確的作法是隻用一套犁耙,然後加上一頭可以控製方向的驢就行了。
所謂的犁耙就是純粹的五行法器,所謂的驢就是一種可以隨心所欲調整和調禦五行法器以此施展不同法術的方法。
略有進展之後,二毛很快再度陷入了沉思,上哪兒找這頭驢?什麼東西可以當這頭驢?
苦思良久,二毛終於發現自己將順序搞錯了,驢先放一放,在找驢之前,得先想好什麼可以做犁耙。
二師叔留下的大量法器之中很容易湊齊五行法器,不過這些法器沒法兒用,至少臨陣對敵沒法兒用,總不能動手之前先將這些法器扔到對手周圍,然後再嘗試作法,對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乖乖的站在原地等死,隨意一出手就會將這些法器破壞掉。
二毛本就沮喪,到得這時越發的沮喪了,驢找不到,犁耙也不能用了,折騰半天,又他娘的回到原點了。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其實這話隻說對了一半兒,福要來的時候乾什麼都順利,禍要來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跟運氣其實沒什麼關係,主要跟心情有關,心情好的時候乾什麼都全神貫注,心情不好的時候乾什麼都糊裡糊塗。
二毛此時就處於禍不單行的狀態,他練氣之所以迅速,主要是因為靜心專注,可以通過日益強大的意念來推動和調禦體內靈氣衝關破卡,推衍法術遲遲沒有突破令他心浮氣躁,沮喪鬱悶,自然影響到了意念的專注,如此一來不但推衍法術沒有進展,連靈氣修為的提升也多有遲滯。
整個正月二毛的心情都很差,不過他還是強忍著沮喪和鬱悶把地種上了,一年之計在於春,不能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就把田地給荒廢了,越是心情不好的時候越要強打精神,不然很容易陷入惡性循環。
將最後一畝地種好,二毛趕著毛驢往回走,此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夕陽斜照,餘暉刺眼。
就在此時,馱著犁耙的毛驢突然給了二毛極大的啟發,為什麼非要把毛驢和犁耙分開?能不能想個辦法將毛驢和犁耙合二為一?
二毛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非常大膽,因為眼下他連毛驢和犁耙都沒搞明白,直接跨過毛驢和犁耙跑到了下一步,成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哪有連走都沒學會就直接開始跑的?
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二毛還是開始嘗試推敲,因為有些時候循序漸進並不一定就是對的,進門,登堂,入室,上炕,這個順序也並不一定需要遵循,大門進不去乾脆不進了,直接翻牆。
吃飯時黃七見二毛眉頭緊鎖,忍不住出言問道,“你又在尋思什麼呢?”
雖然知道說了也是白說,二毛還是隨口說道,“我在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將各種法器和不同的法術合而為一,不用攜帶繁瑣的法器,也不用遵循繁瑣的作法步驟。”
“癡人說夢。”黃七搖頭。
“我沒有癡人說夢,”二毛搖頭,“梁州陰術裡有句話叫本是陰陽五行氣,卻有十萬八千相,這句話的意思是世間萬物都是由陰陽五行組合幻化而成的,肯定有一種組合能夠兼顧犁耙和毛驢。”
“怎麼又扯到毛驢身上了?“黃七皺眉抬頭,“你還是彆參悟了,再折騰下去你得瘋。”
“我正常的很。”二毛說道。
“你正常個屁,”黃七瞅了二毛一眼,“老頭兒留下的那堆法器足有上百件,單是名字就得寫兩張紙,你怎麼把它們合而為一?”
“我想到了!”二毛陡然瞪眼。
“嗯?”黃七側目。
“我可以嘗試將它們寫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