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身穿淡紫法袍的巫師已經帶領一眾巫師先行離開,薑召和老巫師一邊低聲交談一邊走出了山洞,隨即提氣拔高,淩空西去。
隨著巫師的儘數離去,周圍原本的喧鬨嘈雜瞬間變成了死寂一片。
確定對方真的走了,二毛這才放鬆下來,隨即癱軟倒地,大口喘氣,剛才的情況已經不能用危險形容了,當真是命懸一線,九死一生,自己能夠保住性命實屬僥幸。
就在二毛驚魂未定,暗自後怕之時,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這一拍直接將二毛嚇的亡魂大冒,一蹦三尺,因為此時山洞裡除了他就隻有那個黑衣女子,而巫師先前曾經檢視過她的屍身,確定她已經死了一個對時了。
“你乾嘛?”黃七驚詫發問。
聽出是黃七的聲音,二毛氣惱非常,“你想嚇死我呀?!”
黃七並不是存心嚇他,眼見二毛嚇的麵色煞白,急忙現出身形擺手解釋,“彆生氣,彆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二毛本就驚魂未定,再被黃七嚇了這麼一下子,此時隻感覺心悸氣短,天旋地轉。
眼見二毛要倒,黃七急忙上前扶住了他,“是我不好,我應該先跟你說句話的。”
二毛雙目緊閉,大口喘氣,與此同時擺手說道,“不怪你,是我太緊張了。”
“我要是先跟你說句話,你就不至於嚇成這樣兒了。”黃七多有自責。
“沒用的,”二毛搖頭說道,“我沒想到你在這兒,你不管是先說話還是先現身,都會嚇到我。”
眼見二毛麵色煞白,滿頭大汗,黃七內疚不已,“我早點兒告訴你我在這兒就好了。”
二毛穩住心神,倚靠洞壁坐下,“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黃七蹲到了他的身邊。
“具體什麼時候?”二毛追問。
“他們三個問你話的時候我就溜進來了。”黃七答道。
聽得黃七言語,二毛眉頭大皺,“你是真不怕死啊,那三個人全是紫氣巫師,萬一他們察覺到你的存在,你就死定了。”
“他們又看不見我。”黃七不以為然。
“普通人的確看不見你,但他們不是普通人,”二毛正色告誡,“以後千萬彆冒險了,誰也不知道對方有什麼能耐,萬一隱身冠對他們無效怎麼辦?”
“好,我記住了。”黃七點頭。
二毛沒有再說話,一連串的驚嚇不但令他冷汗直冒,心悸氣短,還五臟翻騰,惡心想吐。
黃七也看出二毛非常難受,便不再引他說話,隻是蹲在一旁,安靜守護。
不知過了多久,二毛終於緩過神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循著虎嘯找過來。”黃七說道。
“哦,八師兄呢?”二毛又問。
“黑蛋子沒來,”黃七說道,“不是他不想來,而是我沒讓他來,山裡又沒路,翻山越嶺他跑不快。”
“他還在玄雲宗?”二毛追問。
巫師先前說了什麼黃七都聽到了,見二毛這麼問,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放心吧,他在玄雲宗東麵的山上,那群巫師回去也遇不到他。”
聽黃七這般說,二毛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隨即又想到二師叔還在玄雲宗,那群巫師回去之後一定會嚴密搜尋,肯定會發現二師叔。
他雖然不喜歡這個二師叔,卻也不希望他被巫師給殺了,正犯愁怎樣才能救下他,轉念一想又打消了營救的念頭,一來那群巫師已經先走了,這時候應該已經到了,自己想救也來不及了。二來二師叔少了一條腿,巫師雖然與九州盟敵對,卻也不屑去殺一個無足輕重的殘廢。最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雲裳還想拿到令牌前去參悟神石,如果這時候把二師叔殺了,那幾枚令牌被誰拿到就難說了,為了讓雲裳順利拿到令牌,薑召也不會允許其他巫師殺掉二師叔。
“這裡不安全,早點走吧,”黃七直身站起,“你能走嗎?不能走我背你。”
“不著急,”二毛擺手,“他們不會回來的。”
“那就好。”黃七又蹲了下來。
二毛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轉而指著一旁的黑衣女子,“這個女的你之前見沒見過?”
“見過,”黃七說道,“當年來西荒降服白虎的那群人裡就有她。”
不等二毛接話,黃七再度開口,“她那時候可比現在好看多了。”
“死人能好看到哪兒去,”二毛歎了口氣,“這個女的挺不容易的,這麼多年帶著少主人東躲西藏,好在她在臨死之前將少主人順利交給了九州盟,不然她這麼多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她為什麼要將少主人交給九州盟?”黃七隨口問道。
“因為九州盟現任盟主羋天罡是她少主人的舅舅,”二毛說到此處疑惑皺眉,“不過有件事情我始終想不明白,羋天罡在七八年前就當上盟主了,她為什麼不早點兒將少主人送過去,要知道少主人跟著羋天罡可比跟著她安全多了。”
巫師先前的話黃七大多聽到了,根據對方的話外之音,她隱約猜到九州盟裡可能有朝廷的奸細,“她是不是擔心九州盟裡有朝廷的奸細?”
二毛搖頭,“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咱們知道九州盟裡有朝廷的奸細,但她應該不知道吧。”
“你想說什麼?”黃七不太明白二毛的意思。
二毛說道,“我始終感覺不太對勁兒,要是換成我,我會直接把少主人送到歸元派,親自交到羋天罡手裡,但她並沒有那麼做,而是與九州盟約定了交人的時間和地點,她這麼做不是節外生枝嗎?就算九州盟裡沒有朝廷的奸細,拖的時間一長,知情人一多,也容易走漏風聲,招致朝廷的追殺。”
“她應該也是一時疏忽吧。”黃七隨意猜測。
“不應該,”二毛搖頭,“這麼多年朝廷一直在找她倆,如果她是個粗心大意的人,不可能活到現在。”
“老虎還有打盹兒的時候呢,誰還沒有粗心大意的時候。”黃七不以為然。
二毛再度搖頭,“粗心大意也分什麼事兒,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很重要,她不可能粗心大意。我想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不直接將人送到歸元派,反倒節外生枝,搞的雞飛狗跳。”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就是她活夠了,故意泄露行蹤,將巫師引過來把自己和那個少主人都殺了。”黃七打趣。
“去去去,什麼亂七八糟的。”二毛不耐擺手。
“哎呀,你就彆瞎尋思了,這事兒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黃七再度站了起來,“快回去吧,彆在這兒待了。”
“現在回去不是時候,”二毛撿起地上的錢袋,打開之後發現裡麵全是金幣,隨即將錢袋塞進懷裡,從自己的錢袋裡抓出幾個銅幣遞給黃七,“你幫我跑一趟,去鎮上買鐵鏟和钁頭。”
“買這些東西乾嘛?”黃七接過銅幣隨口問道。
“我懷疑這個女的跟我的一個朋友認識,我想把她給埋了。”二毛又指了指倒斃在洞口的白虎,“這隻老虎也很是忠義,我也不忍心讓它暴屍荒野。”
“忠義?”黃七不明所以,她來的時候戰事已經結束,故此她並不知道白虎做了什麼。
二毛點了點頭,“我穿了那少年的衣服,它誤以為我是它主人的兒子,一直想要護我周全,先前我還不明白它為什麼趴在我旁邊,現在我明白了,它是想讓我騎上它,帶我衝出重圍,可惜當時我沒能領會它的意圖。後來它見我遲遲不動,又想咬我後頸,唉,我當時嚇懵了,還以為它想咬我,現在才明白它是想叼著我走,你看三月叼白鼻子和黑眼圈兒,都是咬著後頸。”
“你想多了吧,它當年咬我也是咬脖子。”黃七記仇。
“它知道巫師要進山洞傷害我,便守在洞外,一直到死都沒有跑開,”二毛歎了口氣,“它如此忠義,我必須把它埋了。”
經曆的事情不同,感受自然也不相同,黃七對白虎可沒什麼好印象,“它這麼大個頭兒,得挖多大的坑才行啊?”
“你彆管了,快去吧。”二毛擺手催促。
“好吧。”黃七心不甘情不願。
二毛與黃七一同走出山洞,隨即又掏出幾枚銅幣,“再買幾張席子和一套乾淨衣物。”
“知道了。”黃七抓過銅幣向南去了。
目送黃七離開,二毛自洞外解手撒尿,與此同時轉頭四顧,先前的戰事異常慘烈,周圍到處都是大片的血汙,通過灑落的痕跡來看,這些血跡大部分來自巫師,由此可見那群巫師雖然聯手殺掉了白虎,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撒完尿,二毛又回到了山洞,雖然那黑衣女子和白虎的屍身都在洞裡,他卻並不感覺恐懼,有的隻是些許傷感和由衷的欽佩,除此之外更多的還是好奇,夏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有如此忠義的下屬和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