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寬道:“大明水師底子不錯,再加上如今大明四海又沒什麼強敵,隻需造好一批能航行於海洋的戰艦,再拔選水師將士訓練數年···嗯,前後加在一起,十年即可。”
十年?
朱棣瞪眼。
以前,他最渴望的是在北疆建功立業,為父兄覆滅北元,乃至掃平北境邊患。
可自知曉了後世之事,明白了父皇、大哥必對他有所提防,又聽了劉寬封藩海外的建議,他心心念念地便是儘快封藩海外了。
他不怕海外建藩之辛苦,隻盼望著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如此期盼下,他如何願意等十年?
因此,他皺眉想了想,道:“據父皇轉述,海外那什麼澳洲、非洲、美洲都隻有些土人,無有國度。”
“俺若去這類地方建藩,應是不需要海軍護送吧?如此的話,可否快些到海外建藩?”
劉寬察言觀色,意識到朱棣可能真的很想去海外就藩,談起話來便更認真了些。
他拿出一張較大的白紙鋪在桌麵上,用此時的鉛筆在上麵畫起印象中的神州海域圖來。
他並沒有學過畫圖,也非過目不忘,畫的圖也就那樣。
可朱棣一看卻來了精神。
“這是咱大明的海防輿圖?看著跟父皇得自前元宮廷珍藏的頗有不同啊。”
劉寬道:“後世地圖隨處可見,也隨手可得,正因此我突然穿越到大明來,才沒有帶地圖,不然早就獻給陛下了。”
說起這事,劉寬明顯很是遺憾——他手機中並非一份地圖沒有,是有他工作的城市以及南京市離線地圖的。
但那種布滿現代交通路線的區域地圖對大明來說根本毫無參考意義,等同於無。
好在他因為喜愛曆史小說,平時看曆史地圖、後世國域、洲際、全球地圖的次數不少,縱記不住全部,也能記個大概。
此時畫來隻是為了談話方便,言語之間就將神州海域圖畫了個大概。
朱棣原本還在想輿圖這種機密之物後世怎會隨處可見、隨手可得呢。
沒想出個所以然,便被劉寬畫完大部分的海域圖吸引了目光。
“殿下請看,若不算南洋諸島,離大明最近的大陸其實是澳洲,就在這裡。”
“殿下若去此處就藩,既不需要強大海軍護送,對海船要求也相對較低些。”
聽此,朱棣眼睛一亮,道:“那俺要就藩此處,應不需十年準備吧?”
“殿下且聽我說完。”劉寬在紙上畫完了澳洲大陸的圖形,“此處雖離大明最近,但物產卻不如天竺次大陸、非洲、美洲豐富。”
“另外澳洲雖看著廣袤,土人卻不多,大概隻有幾十萬,最多不足百萬。且澳洲土人相對蒙昧,教化不易。”
“得知這些,殿下可還願就藩此處?”
朱棣是個有心氣的,既然皇位沒希望,就藩海外自然想找個好地方。
聽劉寬說澳洲物產、人口都是海外幾塊大陸中最差的,頓時沒了興趣。
於是問:“若不去澳洲,就藩路程第二短的是哪裡?”
見朱棣舍棄了澳洲,劉寬也不意外——在他看來,朱棣本就不該去澳洲。
澳洲物產相對貧瘠是一方麵,關鍵是就藩後會很安逸——大陸及周邊都沒有像樣的對手,實在是浪費朱棣的軍事才能。
聽朱棣詢問,劉寬便在南洋諸島的西邊,畫出了某次大陸的輪廓。
“天竺?”朱棣看了先是眼睛一亮,隨即遲疑道:“俺記得此處自古便有大國,怕是實力不弱,不好攻占吧?”
劉寬搜刮腦海中不多的印度相關曆史,道:“殿下有所不知,天竺次大陸因為物產豐富、氣候適宜,當地人很容易被外來勢力擊敗、征服。”
“微臣沒記錯的話,此時其北方應該是被波斯人統治著,南方則有多個大小不一的王國。”
“另外,殿下若就藩此處,不必先對付陸地上的大國,可先占據南邊這處大島,然後以此島為跳板,進軍次大陸南部。”
“待消化了南部領土,再擊敗北邊的波斯人,便是統一整個天竺次大陸,也未可知!”
聽劉寬講完,朱棣眼睛盯在天竺次大陸上幾乎挪不開,口中讚道:“沒想到妹婿竟有如此韜略,真是不錯!”
隨即問:“俺若要到天竺就藩,最快需準備幾年?”
“額,也要十年吧。”說完,劉寬微微尷尬,解釋起來,“首先建造大海船便需要好幾年——天竺雖可沿海岸線去,卻也需要經曆不少風浪。”
“況且天竺路途不短,不論派遣軍隊,還是移民,肯定是一次運載越多越好,故而需要儘量大且堅固的海船。”
“再次,大明水師此前畢竟沒有去過天竺,怎麼也得先派一支先遣船隊探索航道,並確立沿途補給之地。”
“最後,去天竺不比去澳洲,怎麼也需要一支海軍護衛。即便不要求海軍有多高戰力,也需幾年時間去組建、訓練。”
朱棣搖頭,“妹婿說的這些完全可以同時進行,按理講,至多五六年就能準備好,何需十年?”
劉寬道:“殿下,海外就藩是關乎皇家一脈存亡興衰的大事,您又是第一個,準備穩妥些總是好的。”
“另外,微臣方才所說的幾件事要同時進行,須得陛下力挺方可,然而如今陛下都還沒同意封藩海外之事呢。”
朱棣微微皺眉道:“此事俺會勸父皇的。”
說完,朱棣正想問劉寬就藩海外具體需做哪些準備,便聽見外麵傳來喧嘩聲。
很快兩個書吏奔至門外,其中一人帽子都沒戴,頭發粘在了汗涔涔的臉上。
劉寬認出此人是動力研究所的書吏齊大木,頓時心生不妙。
果然,齊大木一臉焦急、喘籲籲地道:“鍋爐爆炸了!”
劉寬聽了一驚,起身帶倒了椅子,奔至門外急問:“傷亡如何?”
齊大木搖頭,“爆炸一發生,範司務便讓我回司院稟報,還不知傷亡如何。”
劉寬雖然知道鍋爐試驗有一定危險,可他之前反複叮囑過郭天問要注意安全,沒想到還是發生了爆炸事故。
穿越前後,劉寬頭回遇到這種涉及人命之事,一時手心發涼。
吞咽了下乾澀的嗓子,他一邊往院外走一邊道:“我現在就去研究所——蘇郎中回司院後,你等第一時間將此事告知於他。”
此時司院中隻剩典簿何章和幾個書吏,他們不知事故有多嚴重,都慌得很,聽了劉寬吩咐隻匆匆應“是”,不知所措。
倒是朱棣從後麵追了上來,道:“妹婿,俺的馬就在外麵,不如讓俺帶你去!”
劉寬正好走出司院大門,果然瞧見幾個侍衛模樣的漢子牽著馬呆在外麵。
劉寬的馬卻是在工部大院外的馬廄中,跑過去也需幾分鐘。
他心中著急,顧不得感慨皇子特權,點頭應道:“那就麻煩燕王殿下了!”
朱棣知道事情緊急,又是個乾練之人,當下越過劉寬就跨上了坐騎,衝一侍衛道:“將你的馬讓給劉副郎。”
劉寬聽了忙道:“我騎術不精,不如讓他載我。”
朱棣微愣,然後便道:“妹婿坐俺的馬吧,俺這坐騎跑得快。”
說完伸出手。
劉寬借力,一下就被拉上馬背,跨坐在後麵。
朱棣騎術極好,調轉馬頭便帶著幾個侍衛奔去。
負責保護劉寬安全的王廣嶽很著急,卻也隻能帶人先去馬廄取馬,再行追趕···
朱棣才立京一年多,對京師道路還很熟,在馬上問明動力研究所地址後,帶著幾個侍衛專挑人流少的地方跑。
不過一刻鐘,一行人就到了石灰山腳下的動力研究所大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