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優先等級最高的目標,迪特裡安的穿梭機是第一個離開行將毀滅詛咒回聲號的逃生設備。
奴隸和主教,還有24個仆人和穿長袍的船員,都在觀看充當戰術地圖和眼球顯示屏的全息投影。
與回聲號的全息圖像不同,迪特裡安的圖像水汪汪地不時閃爍,讓塞普蒂姆斯的肉眼感到疼痛。
好在他的仿生裝置在開始運行後,便讓疼痛消失了,還幫助解決了一些閃爍的乾擾。
直到這時,塞普蒂姆斯才意識到這是一個設計好的投影,可以被假眼看到。
這艘船外形圓圓滾滾,好似一隻浮腫的甲蟲,但上麵布滿了防禦炮塔,幾乎四分之三的長度都給了驅動引擎和亞空間引擎。
艙壁將飛船的這些區域與可居住區域隔開,塞普蒂姆斯看到幾個機械教士戴著換氣麵罩進出引擎甲板。
整個船被擠得快要發瘋了。
為了給艦艇的裝甲、武器係統和推進係統騰出空間,每條隧道都是一條狹窄的走道,每一個艙都是一個矮矮的盒子,裡麵裝著基本的係統和足夠的空間供一名操作人員使用。
指揮甲板是整艘船中最寬敞的地方,即使這樣,如果同時有八個人在場也沒有更多地方可以移動。
塞普蒂姆斯看著這艘飛船的標識符文在一顆小行星上跳動,它隱藏在這裡以躲避異形的掃描。
在那片閃速的水紋屏幕上,那個表示回聲號的符文隻是—堆憤怒信號中的一個小點。
“回聲號快到了,他們會成功的。”
塞普蒂姆斯剛說完,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隨即轉過頭來。
藥劑師瓦列爾走了進來,他的盔甲關節隨著每一個動作發出噪音。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藥劑師開口要求道,—如既往地平靜。
“靈族好像不知道我們在這裡。”
塞普蒂姆斯的目光又回到了全息屏。
“我不是問靈族,跟我說說詛咒回聲,笨蛋凡人。”
塞普蒂姆斯很有風度地笑了笑,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畢竟他的錯誤太明顯了。
“他們會成功的,瓦列爾大人。”
藥劑師對敬語的使用毫無感覺,就像塞普蒂姆斯多次使用或從未使用過敬語一樣,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瓦列爾知道塞普蒂姆斯說的成功是什麼。
詛咒回聲號必然的死亡。
“要我假定我們很快就要離開嗎?”
藥劑師轉向機械主教,輕聲詢問到。
迪特裡安點了點頭,儘力模仿人類在脖子上的運動。
但脖子的設計並沒有以這種微妙的方式彎曲,有什麼東西鎖在他的脊椎頂部,他必須花點時間來讓脊椎連接放鬆。
“說的。”
瓦列爾走到塞普蒂姆斯站著的地方,親自觀察那個全息圖。
“那是什麼?”
他指著另一個符文符號。
“那個……”
塞普蒂姆斯走到舵手的控製台,輕敲幾個按鍵調整了一下全息顯示器。
“……是帝國的軌道防禦站。”
瓦列爾沒有說話,這對塞普蒂姆斯來說並不奇怪。
藥劑師的淡藍色眼睛眨了一下,當他看著那破碎的軌道站的全息形象時,詛咒回聲離它已經近在咫尺了。
他俯下身來放大這張照片。
“這是—次特彆令人滿意的殺戮。”
“是,大人。”
瓦列爾用那雙不安的眼睛瞥了塞普蒂姆斯一眼。
在為第八軍團服役近十年後,塞普蒂姆斯時常認為再也沒有什麼能動搖他的勇氣了,但似乎瓦列爾的眼睛似乎是個罕見的例外。
“你怎麼了?”
藥劑師問到。
“你的心率加快了,身上散發著—股低能的激動情緒。”
塞普蒂姆斯把他的頭斜向那個屏幕。
“我成年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為軍團效力,沒有這些,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是的,是的,真令人著迷。”
藥劑師又轉向迪特裡安。
“機械主教,有一件事可以緩解我的無聊,我想聽聽靈族的通訊,你能侵入到他們的信號嗎?”
“當然了。”
迪特裡安展開了他的兩條輔助腿,讓它們在肩膀上拱起於一個獨立的控製台工作。
“但我沒有能力翻譯靈族語言的發音。”
這引起了瓦列爾的笑聲。
“真的嗎?我還以為你會更聰明呢。”
“—個機械主教有比倒黴的異形的喃喃自語這類滑稽把戲更緊迫的事情要處理。”
“沒必要生氣。”
瓦列爾給出了一個短暫的微笑,雖然很假。
“我能說好幾種靈族方言,如果可以的話隻要聽信號就行了。”
在拉動最後—根杠杆之前,迪特裡安停頓了一下。
“可否解釋—下你對異族語言的掌握。”
“沒什麼好解釋的,尊貴的主教,我不喜歡無知,當學習的機會出現時我就會抓住它。”
他看了看這位穿長袍的機械教徒。
“你認為紅海盜隻和**的帝國作戰嗎?不,我們與靈族戰鬥過無數次,中間也不是沒有俘虜,你猜是誰通過折磨從他們那裡獲取了信息。”
“我明白了。”
迪特裡安接受了這個答案,又一次試圖假裝點頭。
他的脊椎骨是由各種貴金屬製成的,再加上一片片的陶瓷,隨著運動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
當迪特裡安握住操縱杆時,艦橋立刻上充斥著異形的竊竊私語,並被失真的劈啪聲扭曲。
瓦列爾說了一句感謝的話,然後把注意力轉回全息屏。
塞普蒂姆斯和他站在一起,他的注意力在逐漸展開的戰鬥和瓦列爾蒼白的麵容交替。
“彆再看我了。”
瓦列爾過了—分鐘後說到。
“你變得越來越煩人了。”
“我很抱歉,大人,不過靈族在說什麼?”
瓦列爾又聽了半分鐘,似乎沒有太在意。
“他們在三維空間中談話,把軍艦的行動比作海裡的幽靈和野獸,這一切都很有詩意,但卻平淡無奇、毫無價值,目前還沒有傷亡報告,沒有任何靈族船長在他們的靈魂失落時產生的尖叫。”
塞普蒂姆斯突然明白了瓦列爾真正在聽什麼。
第一烈爪是對的,瓦列爾確實是第八軍團的一員,不管他的基因種子來自何方。
“等下。”
藥劑師忽然低詫一聲,然後又陷入沉默。
背景中依舊充斥著靈族的低語,塞普蒂姆斯吸了一口氣,問道:
“他們是在——”
瓦列爾瞪了他—眼使他安靜下來,藥劑師那蒼白的眼睛眯成─條縫聚精會神地看著。
機械主教把雙臂交叉在胸前等待,希望得到一個解釋,但幾乎沒指望得到。
“等等。”
瓦列爾終於開口了,他閉上眼睛,以便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在異形的話語上。
“有些東西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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