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紮德對於戰鬥的渴望和衝動偶爾會轉化為令一個領導者頭疼的魯莽,但索什揚認為這也是一個優秀戰士前期所必須的品質,所以他任然決定循循善誘。
“我們現在對這個世界還很陌生,不能夠放過任何一個線索,即便是一個活人。”
他耐心的解釋道:
“要了解這裡發生了什麼才能更好的行動,烏斯塔德那邊不會有問題的。”
“我沒擔心他,隻是這太無聊了。”
法爾紮德嘟囔道,他踢開了火堆裡麵燒焦的一塊木頭。
“法爾紮德,集中注意力。”
說完,索什揚迅捷地用戰鬥手勢示意小隊在他兩側展開。
“這是一個聚落。”
索什揚通過文字和戰鬥手勢在通訊頻道上對他們下達著指示,這其實也是在訓練他們的執行能力。
“準備遭遇反抗,法爾紮德,去前方偵查,提供可能的進攻點,保持隱蔽,兄弟們,不要讓敵人察覺。”
法爾紮德用手勢表示收到並向前行進,細長的橙色草叢隨著他的走動發出了聲響。
雖然身著重甲,但他的隱蔽技巧依然十分優秀,沉重的靴子發出的腳步聲幾乎可以忽略。
一道藤蔓組成的圍牆出現在了樹林中,樹葉隨著暖風吹過發出搖動的聲響,前方偶爾能看到金屬產生的反光。
“一堵圍牆。”
法爾紮德走近了這堵覆蓋著植被的城牆,將上麵的藤蔓拉了下來,許多塊狀的泥土隨之一起掉了下來——這些植物的根已經深入到了牆壁裡麵。
五米外的金屬柵欄早就倒塌了,它生鏽的骨架成了供植物攀爬的棚架。
星際戰士用手抓下了一塊破敗的牆壁。
從工事上的破損處他看到裡麵的建築也同樣被植被覆蓋住了。
這裡十分安靜。四周充滿了生機。
法爾紮德的耳中聽到了小動物在植被中穿梭的聲音,他的呼吸麵具開啟了外循環模式,將這個豐饒的生態係統裡健康的空氣送入了肺中。
柔和的風吹過了他的護甲,周圍溫度是23.3c——這些都是他從麵甲上的顯示符文中看到的,但並沒有真正感受到它們。
法爾紮德很想摘下頭盔親自感受周圍環境,但索什揚要求他們戰場上必須時刻戴著頭盔——雖然普通武器對阿斯塔特動力裝甲來說不算什麼,但也足夠打穿他未加防護的腦袋了。
他隨後走到了大門前,穿過大門的是一道由石砼鑄成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一片灌木叢中,它曾經平整的表麵如今已經被樹根和雜草所打碎。
要不是這道大門,他們絕不可能意識到這條路的存在。
“我已經到達大門邊,戰團長。”
他在通訊器中說道。
“向前行進中。”
“儘可能減少遠程通信,我並沒有發現任何電子信號,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通訊器中的聲音停了下來。
他沿著道路的邊緣向前前進,飛禽從它們在聚居地建築中搭建的窩裡發出叫聲,一輛運輸車擋在了路中央。
車體上有星界軍的標誌,還有爆炸傷痕。
很快,他尋找到了一個散發著強烈血腥味,同時也是鳥卜儀所定位的地方。
一棟鄉村小教堂。
它看起來是如此破落而不起眼,但法爾紮德小心翼翼的推開教堂大門時,映入眼簾的是駭人的一幕。
曾經稱頌帝皇榮譽的場所如今變成了一個地獄,天鷹徽上釘滿了屍體,磚石鋪就的地板上,近百個的女性屍體被砍去腦袋,剝去衣服,擺出最淫褻的姿勢拚湊成一個巨大的異端符號。
而她們失去的腦袋——
放眼望去,周遭的牆壁上,像是被抹上了一層肉色的爛泥,無數麵孔在折磨下哀嚎。
他們掙紮著,徒勞無功的試圖獲得自由,哭喊著沒有終結的詛咒樂章,一個個飽受淩虐的聲音組成了難以入耳的苦難之歌。
當法爾紮德走進來時,牆壁上的麵孔更是大聲地尖叫,音量在絕望的爬升中達到高峰,並且開始融化,以一種惡心的緩慢速度速度滑落地板。
法爾紮德瞪著整個屠場的入口,試著不去想象曾經在這個昏暗的,骨黃色的地獄中所發生的恐怖。
強烈的惡心與憤怒在他的內心翻滾。
但憤怒此時於他毫無助益,他必須冷靜地思考。
突然,他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用力地抓住他的腳,於是他低下頭,看到了一個勉強算是人的生物正在地上爬行——他的皮膚都被剝落,雙腿被斬斷,甚至脊椎都已經被拔出,仿佛隻剩下一副猩紅空
蕩的軀殼。
在那個人正狂亂地盯視著,空蕩的右眼窩下,閃爍著無比的仇恨。
“天使——希望——”
他斷斷續續地發出刺耳的聲音,器官逐漸消逝的結果便是讓他的聲音帶上一絲機械的質感。
這時法爾紮德才意識到,這個人可能就是鳥卜儀裡唯一的那個生命——這場屠殺的幸存者。
看到法爾紮德注意到自己,那個人的手抓得更緊了。
他右手的兩個手指不見蹤影,另一個手腕僅剩殘肢。
“——殺了他們——為了我們——為了帝皇。”
他嘶吼著,目呲欲裂。
“我會的。”
然後那個人,用顫顫巍巍的手指向地上一塊碎裂的地磚。
“那裡——”
他眼中的憤怒消失了,隻剩下祈求。
“我明白。”
法爾紮德低沉地喃喃著,隨後發出一聲飽含憤怒的尖銳吼聲,揮出拳頭,擊穿了那飽受折磨的胸腔,擊碎了那人的心臟,了結了他的痛苦。
餘者應當得到最後的慈悲。
隨後他走到地磚那,將其打碎,從中拿出了份檢舉函和一本名為《完美聖言》的宗教書籍。
那份檢舉函的署名者叫雅克,是當地教堂的牧師,也是被法爾紮德剛剛解脫的人。
隨意翻了一會這本日記後,法爾紮德打開了通訊。
“戰團長,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很快,索什揚便帶領隊伍抵達此地,他們也被這人造的地獄所震驚了。
亞茲丹懷揣著無比的憤怒一把火將整個教堂付之一炬,而在他放火的時候,索什揚則翻閱了那份檢舉函。
其內容很簡單,就是雅克牧師懷疑自己的教區的主教有異端傾向,根據就是那本《完美聖言》。
根據他所述,這本在教區內大肆傳播,並強製要求每個牧師每天對教徒宣講的典籍,從根子上就有很多問題,不僅扭曲了國教的諸多教義,還將帝皇王座描述為一個可以接納無限**的花園,這完
全不符合邏輯。
國教教義中的克製與自省被抹去了,隻剩下無邊際的奉獻和對自我的過度解放。
毫無疑問,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異端學說。
但雅克在檢舉函的背麵寫到,他向大主教發去檢舉函後沒多久,就被打了回來,並斥責他不能再對抗自己的上級。
從這個時候,雅克牧師就意識到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了,於是他委托多年的好友,準備將檢舉函和證據秘密發往鄰近的審判庭機構。
可從結果看,他似乎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