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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正德帝夜奔南下吃驢火,常破奴治縣有方龍顏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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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帝是個不安分的皇帝。

這日夜間,常風以四十六高齡好一通收拾九夫人和劉笑嫣。

自從上了年紀,常風便把妻妾不能同房這事兒拋之腦後。老子都快五十的人了,一生隻有一妻一妾。

隔半個月三人大被同眠一回又怎麼了?不算出格!王先生都說了,人欲即天理。

常風剛如開水壺一般咕嘟咕嘟冒汽兒。突然間有人闖到了臥房前,高呼一聲:“常帥爺,快起身。夭壽啦!可出大事啦!”

常風聽出那是張永的聲音。

常風連忙披了衣服,來到門口:“怎麼了?”

張永一臉焦急的神色,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皇上,丟了!”

剛才常風用了當年在洗鳥都禦史倪進賢府裡抄出的神奇溶水藥粉。他以為是用藥導致了耳鳴聽岔了。他用手摳了摳耳朵眼,問:“張公公你說誰丟了?”

張永道:“皇上丟了!”

常風雙眼圓瞪:“什麼?”

張永道:“下晌皇上還在豹房呢。到了晚膳時,我去豹房請皇上去膳房。龍椅上空空如也。”

“起初我沒當回事兒,讓手下內宦們在豹房尋找。沒人!又在整個皇宮尋找,還是沒人!”

“我還派了十二團營的兵馬,到城郊禦苑獵場尋找,亦沒人!”

常風倒吸一口涼氣:“皇帝不知所蹤,這怎麼得了?”

張永道:“皇上若是出了任何閃失,咱們廠衛全都得自裁以謝天下。”

常風問:“司禮監的秉筆們,內閣的閣老們都知道此事了嘛?”

張永點頭:“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敢瞞!我已告知了李首輔、楊次輔,還有幾位秉筆。”

“他們如今都在西苑那邊,個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常風冷靜分析:“張公公你先彆急。江彬呢?江彬這些年一直常伴皇上左右。他還在豹房嘛?”

張永答:“不在。”

常風一拍腦瓜:“明白了。一準是皇上帶著江彬,跑到哪兒微服私訪去了。”

劉笑嫣耳朵靈,剛才趴在窗戶沿兒上,將二人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情急之下,劉笑嫣顧不得穿好衣服,帶著個肚兜穿著短穢褲就走出了臥房。拉耷但花白的錘子根兒都露了出來。張永是太監,又不是男人,她懶得避諱,直接來到二人麵前。

劉笑嫣道:“我是皇上的騎射師傅。我了解他的脾性。他最想去的地方是宣府的長城關隘。上次射獵他就說過,想騎馬去宣府實地考察各隘口。”

宣府是拱衛京師的最前線,距離京師三百四十裡。

當初永樂北遷。太宗爺的初衷是“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以免重蹈南宋偏安一隅,被元所滅的覆轍。應該說太宗的確高瞻遠矚,有大謀略。

但這也導致京師跟蒙人離得太近。宣府長城這二十幾年來小規模的衝突不斷。

常風聽了劉笑嫣的話急眼了:“你說皇上會偷偷溜出宮,視察宣府各隘口?啊呀!那裡可是跟韃靼人屢有交戰的前線啊!”

劉笑嫣補了幾句:“若皇上隻是視察宣府各隘口還好。怕就怕他一時興起,出了宣府長城,北上去草原上閒逛。那可就”

常風目瞪口呆:“這要是遭遇韃靼小股騎兵,被抓或被殺,重蹈英宗爺北狩故事。啊呀!”

“張永,伱立即派出輕騎,封鎖沿宣府各隘口,嚴加盤查。就說.就說一位勳貴家的世子離家出走。讓宣府守軍一旦發現可疑人等立即扣留。”

張永點頭,成。

常風這才發現劉笑嫣隻穿了一件肚兜。臉頰處還一閃一閃亮晶晶。

常風斥罵道:“都兜不住了!還不回臥房穿衣服?”

太監雖去了勢,但不代表不喜歡女人。張永瞥了一眼劉笑嫣隻著穢褲的腿,內心中竟生出一個邪惡的想法:真白嘿!嫂子彆看都四十六七了.簡直就是一根老白藕。

常風對張永說:“咱們去錦衣衛。趕緊派人把袍澤們都召到衛裡來!城內要戒嚴!”

常風跟張永來到錦衣衛。不多時,一眾弟兄聚齊。

常風有條不紊的安排道:“巴沙,你帶兩千袍澤,騎快馬出城。十人為一隊,讓目睹過龍顏的大漢將軍為隊長。向北尋找皇上。”

巴沙問:“帥爺明示,具體搜索哪些地方?光說往北.這搜索範圍太大了些。”

常風歎了聲:“唉,你問我,我問誰去!橫豎出去找就是了!”

巴沙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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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風又問:“張公公,派去宣府傳令的人出發了嘛?”

張永點頭:“我派了顯武營的敬武去。”

常風再道:“你去告訴李首輔。若明日早朝前,皇上沒有回宮。就讓他對群臣說,皇上偶感風寒,取消早朝。”

“皇上失蹤之事不要外傳。不然此事到了文官們嘴裡,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

張永點點頭:“嗯,橫豎皇上禦門聽政一向是三天打魚,三百六十二天曬網。偶爾取消一次早朝正常的很。外臣們不會起疑。”

“我這就去西苑找李首輔。”

常風他們都錯了。正德帝帶著江彬,騎著西北剛剛貢上來的兩匹“紫雲駒”,並未北上宣府,而是南行了。

京城以南五十裡的大興縣。

君臣二人正騎著馬走在街麵上。

此番皇帝夜奔,緣於江彬多的幾句嘴。

下晌時,江彬對正德帝說:“上回兒臣代天巡視北直隸各衛所,路過河間時,品嘗了當地名吃驢肉火燒。簡直美味無比。怪不得都說天上飛龍肉,地下驢肉。”

正德帝一聽這話來了興趣:“河間離京城四百裡。西北貢上來兩匹紫雲駒,奏疏上說可日行五百裡。咱們就去河間,試試紫雲駒的腳力如何?”

“順便嘗嘗你所說驢肉火燒到底有多好吃。”

正德帝是個一時興起就一定要付諸實踐的人。

二人換上了大漢將軍的服裝,先溜出了宮。又在宮外換了便服,混出城門。一出城門便縱馬狂奔。跑了一個半時辰,來到了大興縣地麵。

大興縣經過常破奴的大半年的治理,境內肅然。幾乎有聖人所言“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景象。

兩個巡夜的更夫攔住了正德帝和江彬。

更夫頭兒質問:“什麼人?怎麼大黑天在街上騎馬閒逛?”

江彬道:“老頭兒,我們是過路的客商。”

更夫頭兒警覺的打量著二人:“客商?路引呢?”

按照明製,百姓不得出原籍所在百裡之外。出百裡需官府開具的路引。這玩意兒就像是後世的身份證,沒有它想出遠門寸步難行。

江彬哪裡有路引。他從袖中摸出一枚五兩的銀錁子,拋給更夫:“這銀子請你喝酒。”

萬萬沒想到,天下竟有不吃腥的貓!

更夫頭將銀子拋還給江彬:“我要是拿了你的銀子,我們常縣尊會奪了我的差事,再打我三十板子趕出皂班!跟我們走一趟吧,去縣衙!”

江彬問:“可是嫌銀子少?”

更夫頭兒冷笑一聲:“就算你給我五百兩銀子,我也得拿你!我們常縣尊鐵腕治縣。我可不想挨板子丟差事,再被罰沒了納賄得來的銀子。”

“快下馬,不然我就吹響哨了!到時候捕房快手來拿你們可不會這麼客氣。”

正德帝急中生智。他暮時換大漢將軍的衣服出宮,留下了一塊大漢將軍的腰牌。

正德帝亮出腰牌:“我是宮中大漢將軍。奉皇上密旨出宮辦差。”

更夫頭兒看了看腰牌,又見正德帝樣貌不俗,穿著打扮像是京中貴人。他連忙道:“啊,原來是過路的上差,失敬失敬。”

江彬罵了句:“快滾。”

正德帝卻道:“彆罵他們。他們也是儘本職。”

兩名更夫走後,正德帝笑道:“朕早就聽說,衙門裡的吏、役比官還要黑。沒想到這大興縣的更役竟拒賄秉公。”

“這大興縣治理的不錯。剛才那更夫說,這裡的縣官姓常?”

江彬連忙提醒:“您忘了?去年常破奴自請降為知縣。吏部將他派到了大興。”

正德帝一拍腦瓜:“咳!這裡的縣官原來是我幼年時的伴讀郎破奴哥啊!嘿,順天府的高老頭兒幾次三番跟朕提及,他在大興施政有方。”

“朕還以為高老頭兒是看在破奴哥的首輔嶽丈、屠夫親爹麵子上才替他說好話。”

“這回親自到了大興縣,才知所言不虛。”

江彬附和:“對對,常知縣的確是個好官。我代天巡視各衛所時亦有耳聞。”

正德帝下馬:“得了,到了朕發小的地盤,咱倆就彆騎著馬耀武揚威的了!下馬在城中逛一逛。”

二人往前走,看到了一個粥鋪。粥鋪上寫著“官衙施粥”四個大字。

許多小孩都排在粥鋪門前,端著碗領粥吃粥。幾個大人給他們每人發一小塊鹹菜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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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帝有些好奇,走了過來,問其中一個老頭:“老人家,我們是外地人。路過大興遊覽,觀風問俗。這粥鋪怎麼寫著官衙施粥啊?”

老頭答:“咳,這說來就話長了。大興以前有五六家豪族。兼並了百姓不少田地。”

“我們縣尊一上任就抑豪強。抓了他們的各家的族長,讓他們吐出了兼並百姓的地,還予百姓。”

“其中有一千多畝啊,因年頭久遠,原屬百姓要麼找不著了,要麼人死無後。”

“這一千多畝地就成了無主地。我們縣尊便拿一千多畝地的產出,在城內各處開設了二十幾個粥棚。”

“城內無地且做工得錢每年不超過兩貫的窮戶,家中十三歲以下的孩子可每日到粥棚吃粥。”

說完老頭又將一根筷子插在了粥上。筷子插粥而不倒:“瞧,說是粥,其實厚得跟麥飯沒什麼兩樣。”

“孩子們吃得飽,身子自然就長得快,長得健碩。”

正德帝聽了這話,一連說了三聲好:“好!好!好!”

江彬也幫常破奴說話:“這麼說,貴縣的縣尊是個好官、清官、能官。”

老頭答:“那是自然!都說大興在天子腳下,屬順天府首善之區。可以前的縣尊們咳。貪財的貪財,好色的好色,個個都欺負老百姓。”

“唯獨我們這位常縣尊,那叫個兩袖清風,清正廉潔。來我們大興不到一年,施行的仁政不下幾十樁!”

“以前魚肉鄉裡的捕快衙役,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聽說啊,他爹在京裡是什麼錦衣衛屠夫。捕快衙役怕惹惱他,被他老子摘了腦袋。如今個個老實的像小媳婦兒似的。”

正德帝笑道:“對對,你們縣尊他爹在京城裡是個殺人無數的屠夫。據說他殺過的人,手拉手圍起來能繞京城九門城牆一整圈兒呢!”

老頭念了聲佛:“阿彌陀佛。這麼血腥的一個屠夫,怎麼就生了這麼個與人為善的好兒子呢!”

“我們縣尊沒有架子。沒事兒就到我這兒來吃粥。吃完還要扔下幾個銅錢當粥錢。”

“他夫人據說是首輔家的大小姐。我看不像。”

正德帝問:“哦?為何不像?”

老頭答:“哪有首輔家的大小姐,天天領著丫頭、端著盆,到河邊跟一群老娘們一處洗衣服,還說說笑笑的?”

正德帝感慨:“真是難為他家夫人了。”

老頭道:“是啊,清官難當,清官家的夫人更難當。”

江彬提議:“爺,我看天色已晚,咱們找個地方歇腳?”

正德帝點頭:“成,就在大興住一晚。老人家,城中可有美婦人乎?”

健談的老頭一愣,隨後笑道:“你是要找窯鋪是吧?那你得去北城胭脂街。”

“窯鋪自古就是禁不絕的。我們縣尊上任後定下規矩,窯鋪姐兒要領官照,集中在北城那一條街上。”

“縣衙每月要派官婆查她們的身子,看有沒有得臟病的。得了病就要除官照,讓窯鋪老板出一注大錢給姐兒治病,從良。”

“縣尊還嚴禁窯鋪買十六歲以下的閨女。反正啊,縣尊把這大興的各行各業都管得井井有條,規規矩矩。”

正德帝又一番誇讚,隨後問了如何去胭脂街。

二人離開粥鋪,剛要牽著馬去胭脂街。正德帝卻改了主意:“算了。許久未見破奴,還挺想他的。去縣衙,看看他吧。讓他明日一早陪著咱們趕路,去河間吃驢肉火燒。”

“他替朕將大興治理得海晏河清。朕總要請他吃頓飯嘛。”

二人來到了縣衙大門口。

值夜的看門役頭走上前來:“做什麼的?”

正德帝扯謊:“我是貴縣常破奴常縣尊的同年。去南邊赴任途經此處,想找他敘敘舊。”

役頭看正德帝二人衣著不凡,拱手道:“啊,二位大人稍等。容我去通稟縣尊一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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